他记起来,每次外公外婆送来的东西,路执都不会吃。
每次见完他们,路执都会抽烟。
他记得路执颈间点状的伤痕,记得初见路执时,这人身上无悲无喜的冷淡。
以及,路执说过,不要叫他“路路”。
他往前迈了几步,停在了客厅那张照片面前。
他拆开相框,从里面取出那张照片。
甜甜笑着的小男生,眉眼弯弯的,尽是温柔。
照片的背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字€€€€
9岁。
路琢(路路)。
照片从他的指缝间飘落在地上。
他没有家了。
路执也没有。
他还曾天真地以为,路执在温室里长大。
门外的争吵声还在继续。
他冲出院门,把车门狠狠的摔上。
“我要逃课。”他说。
路执侧着头,扫了他一眼,没说话,踩了油门。
没有休止符号的争论杂音被彻底甩在了身后。
“release”酒吧是夜晚营业,清晨的这个时间空无一人,全然安静。
路执用钥匙开了门,让方砚唯进去,他靠在沙发边,点了根烟。
烟味呛进肺腑,他舒了口气。
“不喜欢看人吵架?”他问。
从前居住的环境恶劣,他活在阴沟里,需要打架来保护自己,拳头、刀子、酒瓶子什么都动过。
后来他有了家,站到了阳光下。
有关心他的妈妈,有疼爱他的外公和外婆。
却又没人把他当路执。
爱恨都是假的,悲喜也是空的。
除了€€€€
“我是真的。”方砚唯忽然伸手,抓住了路执的领口,扯着人向自己的方向俯身。
他生涩地、试探着想吻上了路执的嘴唇。
烟与檀香的味道席卷向他。
他停顿了一瞬。
他的左手撑在沙发上,头颈与腰都向后弯折着,微乱的浅棕色头发垂在额前,眼睛微红。
路执深吸了口气,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左手潜入方砚唯的发间,五指微微收紧,把人压向自己的方向。
细木佛珠碰撞,带着木香。
路执在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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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哥:对对对,你是真的,真的好亲,也真的好x
第39章 荒唐
方砚唯第一次知道,看上去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吻下来的时候,也会带来灼热的感觉。
他原本是侧坐在沙发上的,路执俯身压过来的时候,他不自知地后仰了些许,后腰弯折的弧度逐渐加深。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他已经平躺在沙发上,后背贴着柔韧的皮革。
烟草和檀香的味道,在一点点侵占他的理智。
他怔忪着,仰头看见路执那双漆黑的、深邃的眼睛。
路执那件被他穿着的校服外套敞开着,深蓝色的衣摆铺开在白色的沙发上,被路执撑在沙发上的左手压着。
细木佛珠散开两圈,贴在他的腰间,随着路执亲吻的动作,从他的侧腰上一点点摩挲过去,像是火在一点点灼烧着,让他不自觉地挣动了好几次。
嘴巴被亲得有点疼,还有些不可忽视的酥麻。
腰和腿都软软的,像是掉进了云里,平白起了点醉生梦死的倦意。
路执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绷起,似乎只是凭着本能在吻,本能地想把他按进自己的骨血中。
就……还不错。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路执捏着他的下颌,他愣愣地,一点点张开嘴巴。
路执没深入,只是按在他腰侧的手,稍稍紧了紧。
他生涩,路执也生疏,他们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从对方身上汲取着什么心意。
脑袋晕晕的,像是炸开了烟花。
嘴角被路执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手慢慢抬起来,放在路执的背后,在清幽孤冷的檀香味里,发泄般地,一点点攥紧揉皱了路执的衣服。
清晨的光尚未向城市铺开,未开灯的酒吧光线昏暗,他躺在沙发上,同他在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接吻。
就好像他是他的唯一。
他穿着深蓝色的校服,被他曾经以为是清冷禁欲的那个人按着亲吻。
荒唐又真实。
路执左手撑了下沙发,直起身,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
少年侧躺在沙发上,悬于沙发边缘的左手腕停在光线未及之处,浅棕色头发有些长了,乖顺地垂在额前。
方砚唯的嘴角被磋磨得微红,染了水光,明秀又略带稚气的一张脸,平白又多了点艳。
方砚唯自己抬手,揉了揉嘴巴。
又软又烫,余韵像电流行走,把他吓了一跳。
跟人亲,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难怪那群人都想早恋。
等一下。
他跟路执亲了,他觉得不错。
那他算不算是……答应路执了?
他在沙发上坐起来,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
“还上课吗?”他问。
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的路执侧过头,掀着眼皮扫了方砚唯一眼。
头发凌乱,眼睛和脸颊都是红的,嘴角还微微地有些红肿,眼睛里含着稀薄的泪意。
被亲得乱七八糟的一个人,还在问要不要去上课。
“不去。”路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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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学期的第一天,班主任陈桑榆老师,为班会课准备了两大节目。
其一,让年级第一路执同学,给大家讲讲学习心得。
其二,让年级进步最快的方砚唯同学,给大家讲讲进步心得。
上课铃刚响,陈老师抱着书走进教室,往那俩同学的座位上一看。
空的?
人呢?
陈老师:“?”
这是什么日子,学神跟校霸同时缺课了?
还都没请假!
“自习吧。”陈老师说。
“正义哥。”何岁岁戳了戳同桌,“我方哥肯定是暑假作业没写完,逃课了,还没请假。”
徐正义点点头,深以为然:“方哥不在乎的。”
上午的“release”不营业,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方砚唯和路执两个人。
方砚唯坐在吧台边,一边吃力辨识着柜子上的酒瓶,一边听路执跟陈老师打电话。
“抱歉老师。”路执的说话声音听起来单纯又文静,“上学路上不太舒服,方砚唯把我送去了医院,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电话那端的陈老师说,“你好好休息,方砚唯缺的课,后面我再想办法给他补上。”
方砚唯:“……”
这也行?
老师还信了?
明明是路执把他的嘴巴亲红了,害他没法去上课。
“谢谢老师,我给他补。”路执挂了电话,点了点酒柜,“你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