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瓶阻隔剂,跟周五那天打碎的几乎一模一样,也是绿色瓶子,但图案不同。仉星航指尖拨转,让绿茶的玻璃雕花和商标朝向他。
“我没有找到我信息素味道的抑制剂,大概是没有吧。但我也不希望哥用别人信息素味道的抑制剂。”
“绿茶味的,是哥自己。我不吃醋。”
“不用。”阮芳雨自动忽略那些暧昧不清,用指尖抵住瓶子给他推回去。“我还没那么小气。”他那瓶已经块用完了,让仉星航打碎后赔新的,感觉像讹人。
“那我用了。”
“这是Omega的阻隔剂,不是Alpha的抑制剂。”
“我知道。”仉星航拔开盖子,对着后颈腺体喷了两下,靠着椅背,惬意眯起眼睛。阻隔剂制作工艺极好,完全将信息素的清雅香气复制。
绿茶味从腺体位置散出,混着清淡龙舌兰,两股味道交织纠缠,像是两人刚做过标记……
仉星航说:“哥,好闻吗?以后我天天喷。”
阮芳雨:“……”没有人能忍受别人顶着自己跟信息素一样的气味每天招摇,还故意引起错觉让人想入非非。
拒绝仉星航,阮芳雨从开学到现在就没有一次成功过。经过这几天相处,他发觉自己不恨了,也不怨了。或许从一开始他怕的就只是无能为力的自己。
阮芳雨身心俱乏累,选择躺平,伸手说:“给我吧。”
仉星航得偿所愿递给他,指尖还趁机勾了他手掌。
阮芳雨说:“我叫你哥,我谢谢你全家。”
“我全家就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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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硬是拉着黄雷跃在座位上等人抢完作业分好组,然后在对方痛心疾首中松手。屁颠回座位,目光火热落仉星航身上,苍蝇搓手,欠欠问:“仉哥,仉爸爸,作业写了吗?”
他才不会同归于尽,他给自己留了王牌。
仉星航刚来几天,跟班里都不熟,诸多光环加身跟转呼啦圈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敢去借他卷子。风水轮流转,黄雷跃远远看着,暗暗抹泪骂他不讲武德。
“嗯。”仉星航看起来心情很好,刚才不动声色拒绝女生,现在大方从桌角抽出那摞卷子,递向黄洋。
黄洋激动地屁滚尿流,恭敬的用双手去接。仉星航手臂抬高,又没给,似笑非笑盯着黄洋。“你叫我爸爸,那该叫他什么。”他指了指旁边顶着一张“别惹老子”臭脸的阮芳雨。
黄洋欲哭无泪,感觉这题超纲了,他如履薄冰,保守又小心试探。“阮哥?”
仉星航不满意。
黄洋偷偷瞥了眼阮芳雨,实在不想把“手下败将”四个字说出口,心道仉星航可给他留条命吧。他要敢说,就算有命拿作业也没命抄。秉承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他觉着仉星航不会那么恶趣味,小心问:“要不给点提示?”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下一句是?”
黄洋:“……”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这弱智儿歌的下一句!
仉星航无奈说:“生你的人。”
黄洋反射弧以纳米计数,脱口而出。“妈!”他的嗓门一直很大,为此不知道惹了多少祸。阮芳雨被劈头盖脸的一个字砸来,笔尖咔嚓折了,脸黑成锅底。
“完了。”黄洋深知自己闯祸,灰溜溜接了卷子转身,使劲往前拉凳子主动退避三舍。听着仉星航在身后笑疯了,他欲哭无泪,心道这他妈都什么事。
“仉星航。”阮芳雨剐了罪魁祸首一眼,冷冷说:“你再乱闹我干死你!”
“好啊。”仉星航单手撑着额头,侧身看他,还没收住笑,暧昧不清说:“你定时间,我都有空。”
“你是要今天干还是明天干,又或者天天干?坐身上干还是躺着干?哥,我百搭。”
阮芳雨:“……”他不合时宜想起今天早晨的事,脸又烧着,耳尖红的要滴血。
“噗€€€€”黄洋最先没忍住,但他不敢笑出声,于是憋得肩膀乱颤。心想仉星航真是个人才,这么多年,敢以Alpha身份做1,强势调戏阮芳雨的,他是头一个。
黄洋即便把前胸贴到了桌子上,依旧免不了遭殃,阮芳雨腿长,看他憋成了癫痫,狠踹了凳子腿一脚,把人连同桌椅一起往前推,恼羞成怒威胁。“你笑个屁!”
黄洋笑岔气,仗着仉星航在,也敢大逆不道的涮他。
“爸妈吵架,我不敢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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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铃声敲响,万晓倩少见的踏声进门。教室内一阵€€€€,同学们纷纷往桌堂藏作业本。万晓倩扫过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冷笑嘲讽。“你们就这点能耐。有机会往讲台上站站,底下在做什么一清二楚。是吧,刘子航€€€€”
被点名的刘子航把手从桌堂里拿出来,小心翼翼,曲肩打颤坐正背书,像个虾米,用巴掌大的《四点攻略》把脸挡的严严实实。
杀鸡儆猴,教室内瞬间响起朗朗背书声,万晓倩提了戒尺,背手在过道上开始溜达,老师们都好像有火眼金睛,扫过就知道谁心虚,谁心虚谁准被检查,走了不到一半,教室里站了三排。
仉星航早晨笑过闹过,突然安静下来,喉咙开始发紧,四周潮水一样的书声嘈杂而起,吵得头也发懵。他撑起手臂,缓慢趴在桌上。
阮芳雨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就这么趴下,脸色还泛白。犹豫了瞬,用胳膊肘杵他。
“你怎么了?”
仉星航闭了眼睛,脸上血色肉眼可见变淡,乌黑长睫阖着,难受说:“对背书过敏。”
阮芳雨听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姑且当成补觉。
万晓倩过来时,见仉星航趴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阮芳雨。
阮芳雨跟她大眼瞪小眼,心说你看我干什么?睡觉的又不是我。他嘴比脑子快,心中还没想利落就已经解释完了。
“他说自己不舒服。”阮芳雨出口瞬间就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为什么要管仉星航?
管了就算了。仉星航原话明明说的是对背书过敏,他为什么要改口?
为什么不说实话?
让对方逃过一顿毒打式思想教育,阮芳语错过了最佳报复时机,痛心疾首,犹如错过了菜市场一折的生鸡蛋。
万晓倩贴心把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抻出来给仉星航盖在身上。见他一脸苦大仇深。
“怎么?他生个病你那么难受?”
阮芳雨“呵呵”干笑了两声,心说我巴不得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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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前两节是语文和数学,仉星航现在是各科老师眼里的红人,全睡过去了还被贴心盖了两次衣服。
到了第二节 大课间,因为周末把考场借给社会招聘考试,喇叭没有调好,课间操因祸得福的免了。
教室中乱糟糟的,插科打屁声不绝入耳。黄洋勒着黄雷跃脖子在吹,说自己小学时候也是考过第一的。
仉星航被吵醒,从臂弯里抬起头,模糊看着班里群魔乱舞一团糟,问正在做题的阮芳雨。“第几节了?”
周末刚过去,彻夜通宵白天补觉很正常,他趴了一上午,真正相信是不舒服的没几个。连阮芳雨都将信将疑,偏向他是昨晚没睡好。
可仉星航一开口说话,声带像是粘了毛边,嗓音异常沙哑。
“第三节 。”阮芳雨蹙了下眉头,把横放在腿上的水杯拿着递过去,问:“喝吗?”
仉星航勉强扯开唇角,笑的干涩,他接过来,手在盖子上滑了三次却没拧开,他的唇色极淡,又轻抿着,额头鼻尖渗出细汗。阮芳雨察觉到不对,用手背起碰他手指,滚烫,又去探他额头€€€€
这就像是摁下一个开关,仉星航软软朝他倒了下来,额头垫着手抵在他大腿间,哑着嗓问:“哥,我烫吗?”
“……”阮芳雨实在干不出把病号一脚踹开这没人性的举动,找了几个位置都下不了手,只好嘴上刻薄。“离煎熟鸡蛋还差点,顶多能弄个溏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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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大课间,时间长,阮芳雨跟黄洋简单交代了下就架着仉星航去医务室了。黄洋看两人勾肩搭背几乎黏在一起的背影。
“我去……”他有些震惊,学校里谁都知道,朝阳阮郎是朵高岭之花,最讨厌的就是Alpha。
“我阮郎的心理扭曲症什么时候好的,可喜可贺啊。”
阮芳雨把仉星航送去医务室。正是大课间,路上人来人往,从超市回来的,去操场打球的……他揽着仉星航,两张帅脸凑在一起,频频引起侧目。
“好帅啊。”
“他们俩这是什么情况?”
仉星航明明烧得不轻,脚步虚浮,却一直紧紧抓着阮芳雨手絮叨问:“哥,我烫不烫?”他眼睛里蒙了水汽,边说边往阮芳雨颈窝里蹭,路不好好走,非要逼着人问出个答案。
“你他妈的!”阮芳雨步伐混乱,被迫走走停停,仉星航的头侧靠在他肩上,呼吸一口比一口热,吹的人脖子都红了。阮芳雨被问的心烦又喘的意乱,从脸红到脖颈,连腺体都烧。他后悔怎么没让黄洋来,这种好事他应该喜欢。
要不是仉星航浑身滚烫,阮芳雨都要怀疑他是趁机演戏性骚扰,现在状态不像发烧,倒像是喝醉耍流氓,一句话来来回回重复着问。
阮芳雨迎接着人来人往的目光,生无可恋。
“烫烫烫烫,你能煎鸡蛋!”
仉星航笑了,狭长眼尾被水汽染成了一层浅淡绯色,勾着他脖子贴近耳垂,很小声说:“我是茶叶蛋。”
阮芳雨:“……”
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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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医务室,校医又出去了。一中校医室很小,因为取消了住宿,平常根本没什么人来,设备简单,一眼就能把桌椅板凳和吊瓶架床铺看个遍。
昨天三班体育课上崴了脚的Beta正在坐在床边等待换药,见阮芳雨扶着人进来,主跳到旁边椅子上腾出位置。
阮芳雨不认识对方,但觉着面熟,道了声谢,把仉星航安置在床上,如释重负活动被压麻的右肩,发出几声咯嘣响。忍不住骂骂咧咧。“你下次生病别在我眼前,不想管你。”
仉星航没说话,躺在床上乖顺闭上眼睛。刚才闹了一路,在校医室倒是消停。他还知道在什么地方该做什么,现在生病了,他该保存体力,好好休息,因为他得活下去。
阮芳雨拿了体温计为他测体温€€€€39.0℃。整点整零。
这算是高温了,再烧下去保不准要留下后遗症。校医没回来,阮芳雨不敢耽误怕把人烧成白痴。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拿了酒精,倒在架子的毛巾上,给他擦脸和手降温……
仉星航已经烧迷糊了,安静平躺着。阮芳雨扯开他领口,发现这人今天穿的是件套衫。还有人在场,不好全脱,只能从腰处下襟伸进手去。
三班beta瞳孔地震:这是我能看的吗?
“哥。”仉星航耷拉着沉重眼皮,自上而下看阮芳雨,沙哑问:“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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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做什么梦?
“我给你擦酒精降温。”阮芳雨握着毛巾从衣服下抽出手,掌根蹭过滚烫又紧实的腹部,面色不变,耳根先红了。他把毛巾扔在仉星航脸上,装的心无杂念说:“既然还没烧傻,那就自己擦。”
仉星航捂着毛巾,视线扫过阮芳雨卷起的手指笑了,越笑越谜。
阮芳雨本就因为自己的想法心虚,又被他意味不明的笑弄懵,竟然主动入套,问:“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