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弟弟 第42章

仉星航漆黑瞳仁转向她,小姑娘没想到那眼神会突然变了味道,冰冷,诡异,她浑身一惊,自动松开了手。

“我没有omega,但我有喜欢的人。”仉星航直起腰,字字清晰说:“他叫阮芳雨。”

只能叫阮芳雨,只能是那个人,除了他,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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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极少数在人前露出那么毛骨悚然的神情,隔着一段距离,黄洋都察觉出了不对劲,然而紧接着,仉星航眉目弯起,表情变化只在一瞬间,刚才渗人的神色浑然消散无踪好似幻觉,如沐春风地问:“还有事吗?”

二班课代表肝都颤了,几乎被刚才那一个眼神吓哭,哪还敢有事。

仉星航将人抛下,自顾自进了班。

他在阮芳雨身边坐下,手在桌下准确抓住阮芳雨五指,骨节因为克制泛白,鼓起狰狞的青筋,他用跟刚才一样的“和善”笑意极小声问:“哥还不想公开?”

阮芳雨回视他,坚决地挣扎往外抽手。他们是面临高三与高考的学生,正是应该专注学习提高成绩的时候。两人在一起,彼此知道既可,不需要闹的轰轰烈烈全校人尽皆知。

阮芳雨是这么想的,然而仉星航好像并不赞同。

“但是你答应我了,你不能再反悔。”他紧紧抓着阮芳雨手指,因为用力的压迫骨骼发出不和谐的咔嚓声。“你不能离开我。”

“仉星航。”阮芳雨吃痛凝眉,压抑着提醒。“我希望你能正常一点。”起码在班里,像个正常人。

这话好似一口钟敲在仉星航脑海中,他偏执扭曲的表情停滞了一瞬,而后泛起一丝挣扎的迷茫,松开手,长睫深深扑下。“对不起哥。”

阮芳雨虎口处好似断了,五根手指无一不在疼,他吸着冷气,一点一点放松,在狰狞的红色掐伤和隐隐淤青中小心张开五指活动。“没关系。”

仉星航从睫毛后侧看着那双他极度迷恋的手转瞬间被折磨的伤痕累累,他明明连鞋都舍不得让这人踩脏。

不,这不是真的,仉星航想,这不是自己做的,他早就抛弃了过往,跟自己和解,他答应过的,要做一个阮芳雨喜欢的正常人。温顺,谦和,阳光又潮气蓬勃,视线被分割的支离破碎,内心再度陷入极度的挣扎与折磨之中。

为什么竭力忍耐后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日复一日竭力奔跑至筋疲力竭,才发现依旧站在原地。

他心里住了一只恶鬼,时不时出来发疯伤害最在乎的人。

是的,他只会伤害在乎自己的人。

仉星航表情平静如潭死水,在上课铃响时麻木拿出卷子,翻开应做的页面,开始写题。卷子上的字忽然变得模糊不清,好像距离很远,又像拍照没有对焦,他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捏了下眉趴在桌上。

“哥。”他模糊着,又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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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作者,我可以负责任的说,现实中遇到星航这种人,你们跑吧。小说终归是小说。

第73章 找个时间

关于两个人旷课的事情没有后续,万晓倩是最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没再提这件事,放了两人一马。

下午上完物理课,黄洋错题太多,纠错把红笔用没油了,转头跟阮芳雨借。

“嚯€€€€”他瞪眼盯着那只两节课不见就青紫遍布的手。“妈你这是怎么了?错题多少,都累成手残了。”

“我是手残,你把手剁了。”阮芳雨反讽,把最后一个题写完笔尖掉转向自己递给他,随意说:“捡东西被凳子腿压到了。”

“好惨啊。”黄洋对着那只满目疮痍的手装腔作势拜了两下,偷偷掀开眼皮瞥埋头趴在桌上的仉星航,用手挡着嘴边,压下音。“我爹怎么了?”以往他转回来跟阮芳雨说小话,仉星航总要参与,要不涮他,要不涮阮芳雨。

“今天上午淋雨了,有点不舒服。”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不发烧,喝了热水,晚上回家有药。”

“哦哦。”黄洋点着头,放心地转回去,转到一半琢磨这个“晚上回家”有点东西,又狐疑转回来。“你们回谁的家?”

阮芳雨:“……”

“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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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趴在桌上,四周嘈杂声似叠浪,一层层在耳边聒噪,他听不真切,只觉十分吵闹。这些声音自灵魂深处诞生,如蛆附骨,挥之不去。

阮芳雨听到他逐渐粗重的呼吸,有些担心。手从桌下探过去抓住他僵硬手指。

呼吸声戛然而止,仉星航埋在臂弯间的双目惊恐瞪大,在一片黑暗中……

“你怎么了?”阮芳雨顺指尖往下揉捏他僵硬手指,挪到掌心,摸了一手冷汗,他终于急了。“你哪里不舒服,那里疼?”

声音敲击仉星航耳膜,把那层嘈杂的隔阂一点点撞破€€€€

仉星航下意识抓住那只手,又在呼吸恢复均匀后有意识松开。他直起身,从臂弯中把头拿出。“没事,没什么。”

他脸白的吓人,几乎退了血色,瞳仁往下偏,视线落在阮芳雨手上。

“哥还疼吗?”

阮芳雨紧着眉头。“你做噩梦了?”

“嗯。”仉星航半真半假地说:“梦到一些小时候的事。”从阮芳雨对他坦露出好感开始,他的精神就紧绷着,欣喜若狂和竭力克制从两端拉扯,脑海中经常会浮现小时候的镜头,回忆起被关在潮湿阴暗地下室中,暗无天日的漫长等待死亡……

但凡涉及仉星航小时候,阮芳雨都觉不会愉快。这人无论哪个时间段的记忆,似乎都无法拿出细翻。从未听他说过“我特别开心”。

阮芳雨突然就想听他说一次,略作犹豫。“你能跟我说一下你小时候的事吗?”

他想了解仉星航过去,虽然揭开沉伤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从未愈合的伤口一直掩着捂着,只会愈发腐烂发臭。

“嗯……”仉星航沉吟,似乎在考虑搪塞还是实话实说。

阮芳雨不想听他扯谎,这人总会把假的说的比真的还真,敲打提醒。“我是你哥。”

这话又触及到他刚安抚好的情绪,仉星航问:“仅仅是哥吗?”

阮芳雨被这话噎住,不合时宜想起上午连廊相拥时一起说的疯言疯语,滚烫血液从心口蔓延,摧枯拉朽烧到脸上。

“不然呢,你想轰轰烈烈的让全校知道吗?算了吧星航,我们都只是学生。”

“那哥要怎么保证你只属于我?”闹得人尽皆知也并非仉星航本意,他从不在意无关紧要人的想法,不过是想宣示主权,满足自己偏执的占有欲。

阮芳雨不明白。“我属于谁,由我自己的心决定,除此以外,任何人都干预不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仉星航四肢充血,不敢再看他了,错开目光。“别这么说,哥,我会忍不住给你终身标记。”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所以说完这句话就牢牢闭上了嘴。

狭小的课桌间两人都安静了,随即上课铃响,周围仅有的嬉闹说话声音消失,吴敏峰站上讲台,打开ppt,话题终结,就这么开始上课。

他们彼此谁都没说话,一直沉默到放学。桌椅挪动和卷子哗啦声混着哀嚎结束了劳累的一天。

老黄脑瓜锃亮埋在猪突狗进奔向的学生间,手握卷子翘脚指点。

“阮芳雨,你跟我来。”

阮芳雨正收拾好了书包,见老黄“风雨飘摇”的堵在门口,随意往肩头一甩麻利跟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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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被老师留下谈话十分正常,但每个老师都有特点€€€€老黄能逼叨虐心、吴敏峰下手狠虐身,万晓倩虐心又虐身。

等阮芳雨被老黄念完经回来,整栋教学楼的灯都熄了。他下到一楼,打算直接出车棚,走到大厅时心中鬼使神差冒出一个念头€€€€仉星航会不会在教室等他。

他回头看了眼空旷楼梯,心里虽然觉着他不至于那么傻,但还是折了回去。

安全出口的幽绿色微弱灯光勉强照亮空荡荡走廊,窗外夜色漆黑。仉星航缩在角落,后背靠墙,垂着眼眸,漠然听自己心脏交织成雷疯狂跳动,楼梯处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他终于抬起头,低低朝声源喊。“哥。”

他竟然真在教室门口等。

“你是个傻的吗?”阮芳雨无语了。“万一我不回来呢?你在这里守一晚上吗?”

仉星航没有说话,极轻极轻笑了。他当然知道在原地等是不理智的。

十四岁那年,林秋萍为了追莫城的飞机,将他丢在了街上,他知道自己应该追过去,紧紧牵住衣袖,哭喊着说“妈妈不要走”,这样还有一丝机会不被留下,但他没有。课本案列以及各种成功人士宣讲都鼓励人们勇于追求,可仉星航日复一日只会用守在原地€€€€被抛弃了就被抛弃了,被接回去就被接回去了,他默然站在原地等待。

他居无定所,阮芳雨是他跟目前那个虚幻“家”的唯一联系。仉星航不知道白天说了那句话后还有没有资格再一起回去。只能用最笨的方式在原地等着,被抛弃了就抛弃了,但想要他的人,一定会回来找他。

“哥,我还能跟你回家吗?”

阮芳雨一怔,满肚子牢骚就这么噎在喉咙里。

“不然呢?”他拉了拉书包带,转过身往回走,随意地说:“找个时间,把东西都搬过去吧,别拿太多,咱们地方小,放不下。”

第74章 滚鸡蛋

台风过境后天又好了起来,烈日骄阳,校园内樟树浓绿的叶子在炙热阳光灼烤的耷拉下脑袋,连蝉聒都叫的没精打采。

仉星航彻底在老城区的小屋里住下来,公寓里属于他的东西本就少,两三趟就全部取完。

屋子里奢侈华贵的日用品,包括柜子里满满当当的孤本书籍,全都留在原地。他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和自己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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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星航从装修别致的公寓正式搬进巷弄口的狭小平方,曾经说的我有一个家,终于成为了我们有一个家。

白日阳光灼晒,夜晚热气也随着风翻滚,屋内闷的如同汗蒸。仉星航和阮芳雨穿着一样的汗衫裤衩拖鞋,和阿嬷一起坐在巷子口老槐树下跟叔婶伯伯一起纳凉。

老旧巷子“只见旧人去不见新人来”,它立于灯红酒绿的都市中,就像光鲜亮丽裙子上一块不起眼的旧斑,稍微年轻和有经济能力的都搬出去了,只剩下一群老弱和鳏寡。

仉星航来之前,阮芳雨是这里仅有的小孩,大家哄着他长大,自小乖巧懂事的小崽没人不喜欢。许建三玩笑地问:“阮阮,听说航航学习比你强啊,这次考试还能拿第一吗?”

阮芳雨靠在老树根上,右手在黑暗中始终被仉星航紧紧牵着,闻声,择了下唇。“有点难,说实话,他确实比我厉害。”

周围人笑了,不知道谁说:“还挺大度。”

“那当然。”阮芳雨做了一天家教,吃过饭后又困又乏,懒懒说:“这是我弟弟,比亲生的还亲。”

阿嬷笑着在旁边给他们打扇子,也不厚此薄彼,给这个扇两下又给那个扇两下。

旁边人说:“你阿嬷有福,这个年纪又添孙子。”

两个孩子从春天开始就在巷子里出双入对,对于那层窗户纸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捅破,生活的困苦虽然能够将人变至面目全非,但底层人民都擅长在辛劳中寻找欢乐,也醇厚善良……

深夜的风转凉,渐渐驱散白天燥热,蚊子嗡鸣,许建三割了艾蒿点燃一小堆营火,冒着苦涩又清香的烟。

时光在在夏夜不紧不慢往前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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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阮芳雨被一阵次啦的油爆声吵醒,恍惚间闻到浓烈的焦糊味,还以为是屋里老旧电路起火,瞬间从床上弹起。

“哥。”仉星航将滴油的铲子留在锅里。“我想给你煎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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