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曜州一直知道仉南星病了,可他从没见过这人病得有多严重。直到看见仉南星在半夜频频失控发疯,嚎啕大哭,扑倒谭曜州从这里索求。
他才切实明白,这人究竟背负了多少不对外人显露的痛苦。
又庆幸,如今能够坦然交付给他,他可以甘之如饴的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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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南星转过脸,视线却慢半拍从窗外移开,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这景色,淡淡说:“你不是也抽。”
“我那是为了谁?”谭曜州嗤笑,“你真是个没良心的。”
“哦。”仉南星应了声,放下杯子,从落在绒毯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吧嗒又点上了,似乎是故意要跟他作对。
谭曜州:“……”
“你是看准了我舍不得动你是吗?”
仉南星挑了下眉,雪白烟圈从口中吐出,往上浮时被长睫切割开,丝丝绕绕飘到谭曜州眼前。他抽了两口后见谭曜州抱着手臂在旁边看他,突然揪住衣领拉到眼前,将刚入口的烟雾缓慢吹在他脸上。
香烟的味道扑来,谭曜州依然睁着眼,看着他眸中挑衅的笑,皱着眉压下眼角。
“南星啊。”他说:“你总是这么撩拨我就不怕出事吗?”
仉南星松开手歪了下头,靠回窗边极轻极轻笑了,他看向窗外,室内又陷入寂静。
等到那只烟完全抽完,他才开口:“最近公司有些传闻。”
“嗯?什么?”
“你跟千钰的经理走得很近,经常一起吃饭。”仉南星说这话时候很平静,没有吃醋也没有妒忌,只是随口的闲聊般提起。
“哦。”谭曜州说:“最近你不在,又有很多不好的消息,股票跌了点,我在跟千钰谈合作。”
他说完这些,舔了下唇,打量仉南星依旧平淡,用调笑的语气问:“他要追我,你怕了吗?”
谭耀州是Alpha的事情在上次不小心泄露,被仉星航发现,紧接着仉南星也知道了,于是他干脆停止服用药物。以Alpha身份开始工作。
之前浪荡留下了名,一些商业往来伙伴,平日里玩的开的,见他换了性别,于是追他玩。
仉南星笑了,垂眸要把烟蒂摁在掌心捻灭,谭曜州伸手拦下,转身摁进身后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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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Alpha这件事爆出后,全公司都震动了,独独仉南星没有丝毫反应,没有质问也没有恼怒,似乎与他无关。
谭曜州握着仉南星的手没有松开,他摸不准对方的态度,怕逼太紧遭人厌恶又想为自己尝试一把。
“总跟着你这么没名没分的厮混也不是什么事。”他说:“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不是什么浪荡的人,很专一,所以……”
“南星啊,你给我个名分吧。”
仉南星淡淡说:“不要。”
“要不我给你个名分也行。”谭曜州挪开手,仉南星手指上就多了一枚银亮戒指。
戒指款式简单,工艺精细,很配他雪白瘦长的手。
仉南星垂眸看着,那点光映在眼中,沉默半晌,他说:“什么名分不名分的……”
谭曜州:“……”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
仉南星抬起头,视线跟他触碰,勾唇笑了,“不给个终身标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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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我也当你爹
这一年的腊月没有三十一,三十就过年了,高三课业紧,一中的老师孩子们直熬到二十六才放假。
这天从早晨开始就下雪,室内开着空调暖烘烘,室外飘着鹅毛大雪,玻璃因为内外温差蒙了一层白白水雾,一群同学围着印手印,涂鸦一些看不懂形状的“小怪兽”。
外边虽然阴天,但雪光明亮,透过玻璃照进来,室内灯光都显得多余了。
黄洋弓腰画完一个不知道啥玩意儿的东西,而后心满意足的举手高声喊:“是谁住在海底的菠萝屋里?”
刚考完试,班里乱糟糟的,推桌子放书包,没人理他。
阮芳雨刚从考试班回来,书包从肩膀滑下,一脸问号,旁边仉星航挑着眉与他面面相觑:“他在说什么?”
这俩没有童年的人,压根不看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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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雷跃怀抱一大摞卷子爬上三楼,正靠在门框上喘息,听闻高声望去,脸上先露出一个“看智障”的眼神,而后狐疑问:“海绵宝宝?”
黄洋:“答对了!”
黄雷跃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摔,累的气喘吁吁,“你幼不幼稚?”
黄洋说:“好不容易考完试,放松下不行吗?你有没有幽默感?”
黄雷跃跟他大眼瞪小眼€€€€幽默感没有,忧郁感倒是有。他刚出考场就被万晓倩抓走搬卷子,脚下三摞,办公室还有三摞。
看他还有空撩闲,没好气说:“没事干,没事干跟我搬卷子去。”他直接上手拖,不容反抗的拉住黄洋胳膊往外走。
黄洋后仰嚷嚷:“你干什么,你松手。BO授受不亲。”
“还授受不亲,你每天贴着仉哥时候怎么不说?”
“那是我爹,能一样吗?”
“那以后我也当你爹。”
“我看你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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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乱哄哄的教室里吵嚷着出了门,仉星航拉开椅背坐下,将已经下发堆在桌上的卷子收拾整齐。
阮芳雨在旁边跟他做一样的事,有调戏又有揶揄的意味,“仉哥估一下分,这次我们两个差多少?”
仉星航成绩好,班里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叫他“仉哥”,但这个称呼被阮芳雨这么叫出来,就有别的意味和感觉了,有点暧昧,又说不出来。
仉星航食指轻抵着鼻尖下,沉吟了半晌说:“我第一,哥第二,总分大概能差30左右。”
阮芳雨没想到他回的这么认真,有点不敢相信问:“你这么厉害吗?”
“要不然打个赌?”
“赌什么?”
仉星航扫了眼周围喧闹的同学,阮芳雨一看他这个动作心里就猜出七七八八。
周围没有人注意,仉星航弓腰贴近他耳边,用低低的声音营造一片暧昧。
“我要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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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飞跑来捡滚落的废纸,就见阮芳雨倏地把仉星航推开,怒骂“滚”。骂完人,他自己耳根连同脖颈都是红的。仉星航盯着他收敛又低低地笑。
韩飞懵懂蹲在地上眨眼,不知道情况根本分不清究竟谁吃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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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科课代表交错从办公室回来,怀里抱着一摞又一摞卷子,黑板上被划块分了天下,作业写的密密麻麻。
黄洋跟在黄雷跃身后进门,手里拿着一沓作文纸逼逼赖赖:“我不知道你把我叫去图个啥,就差一摞作文纸你就拿不了了?”
黄雷跃气喘吁吁把满怀卷子扔在讲台,激起一阵粉笔灰,大冬天里额头累的冒汗。
“黄洋你就是个傻的,脑子里就像打了除皱针一样平滑,别人都是减数分裂来的,你是有丝分裂,草履虫的思想都比你通透。”
“说你是无水硫酸铜,无水硫酸铜都嫌弃档次低,四氯化碳也不愿意跟你拉关系。”
黄雷跃大概是觉着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又或者是即将要到来,分离的寒假让他焦虑。他心思稳重,平日里想的也多。不知不觉间,这是最后一个寒假了,再一次假期开始,他们就将各奔东西。
而他还怀揣着某个秘密独自煎熬,某个傻逼玩意儿,到现在还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黄雷跃用中性笔胶笔边点卷子,嘴里还能一心二用疯狂输出。学渣黄洋大多听不懂,懵懵跳下讲台去问阮芳雨。
“他什么意思?”
阮芳雨不知道委婉,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他。
黄洋:“???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仉星航说:“你妈在心痛,我俩这么高的智商,生出的儿子怎么是傻的,连人家骂你都听不出来。”
黄洋:“???”
“他在骂我?”
说到这里,黄雷跃已经接近尾声,“你就是1+X>3的解集。”
黄洋一脸大悟,猛地回身指着黄雷跃说:“这个我听出来了,你说我二到正无穷!”他三两步蹿上讲台,勒着黄雷跃脖颈就往下拽,“你欺负我学习不好你就骂我,有你这么不讲武德的吗?有本事游戏solo!”
黄雷跃手里还拿着卷子,挣扎间拽着他连帽卫衣后领,不小心挠了腺体。
“卧槽!”黄洋捂着腺体蹦开,“你干嘛,挠坏了你赔我吗?”
黄雷跃也是没注意,挠过腺体的手指僵硬张着,然后他低下头,佯装无事的用手背抹了下烧红的脸颊,鬼使神差说了句“我娶你……”
周围人声嚣嚣,黄洋听的不真切,探身向前拧着眉头质问:“你刚说什么?”
黄雷跃用点好分摞的卷子敲他撑着讲桌的手臂,没好气道:“我说美死你!”
“艹……”黄洋揉着后颈腺体回座位,嘀嘀咕咕说:“吓死我了,我刚听叉了,听成他要娶我了。”
“……”阮芳雨幽幽道:“你或许没听错。”
他的声音也和黄雷跃的一起,淹没在了说笑与叫嚷声中,黄洋依旧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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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传发卷子的,收拾东西的,打闹的乱作一团,窗户上群鬼画符的痕迹消淡,又被新的雾气蒙上。
阮芳雨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影,教室内却暖洋洋的,仉星航在他身边。
又是一年隆冬至,大雪纷扬,他要长大一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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