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勉强 第35章

  楚珉所有关乎脆弱的模样,都是他从影视剧里看来的。但他确信,镜头外的楚珉一定还是那个潇洒恣意的男人。

  他以为自从六年前,楚珉把他心脏撕碎之后,他的胸腔除了麻木,已经不会再疼了,但此刻,他的心口却仿佛有什么重生苏醒了一般。

  透过朦胧的水光,贺闻逍触到楚珉眼底,里面除了提及往事后的情绪失控,好似还夹杂了一点对他的控诉。

  尽管贺闻逍不记得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认为楚珉是喝多了才这样,但他还是有点无法直视楚珉,心脏就像被柔软的绳索绞紧,勒得他有些透不过气。

  他双手捧住楚珉的脸,用大拇指蹭掉那些源源不断的泪珠,低语道:“都过去了,那种人不配你为他掉眼泪。”

  嗓音轻得像哄孩子一样。

  “是啊……我也知道他不配。”

  楚珉哽咽着说完,眼泪却落得更凶,看在贺闻逍眼里却如同赤裸裸的招惹,让他很想做些什么趁人之危的事。

  贺闻逍走不掉也忍不住,只好单手撑住膝盖直起身,用最克制的语气给出提醒:“再哭我就要亲你了。”

  然而,楚珉只是抬眸仰望着他,犹如天神落难,摔倒在曾经被他驱逐的信徒脚边,根本不知道面前的人有多危险。

  夜色中,贺闻逍缓缓叹了口气,在喉结的颤动中饮尽杯底那层薄酒,俯身将一个沾着冰凉酒液的吻落在了楚珉唇角。

  他死死注视着楚珉愕然的瞳孔,等着楚珉像之前那样狠狠推开他。但直到那片愕然如春雪般融化、相贴的部位温度融合,对方都没有动作。

  楚珉原本凝滞的呼吸再度吐纳,湿热的鼻息喷在贺闻逍脸上,仿若某种迎合。

  贺闻逍忍不住得寸进尺,一点点从嘴角亲到唇峰,轻轻含住了中间那颗柔软的唇珠,但无论怎样狎弄,始终也只是贴着嘴唇表面,感受淌下来的咸湿眼泪一点一点停下。

  就这样徘徊了好久,不知是谁的舌头先伸进对方口腔,打破了原本极力维持的纯洁。

  偌大的露台被满缀星辰的夜空笼罩,墙角一上一下交叠着两个人影,星光撒在他们发顶,又被深吻的动作震碎。

  醉意朦胧中,楚珉只觉得有人将他笼罩在身下,强行占有一般,吻得他喘不上气,皮肤被夜风吹得发凉,心口却灼热难耐。

  他就像一株植物,遭受狂风暴雨摧折却无能为力,只能原地依附着土壤。

  然而,对方的吻太过缠绵强势,掠夺他的呼吸,不依不饶,长驱直入般将他那些憋闷的心绪扫得七零八落,脑中只剩下某种久违的快感。

  他浑身酥麻松软,整个人不由得往墙根处滑落,又被贺闻逍握着腰身一把托起,直接面对面抱进怀里亲。

  楚珉身上的白T太过单薄,躯体的热量随着皮肤被抚摸后的轻微颤栗,顺着掌纹源源不断渡进贺闻逍的掌心,像极某种不妙的引诱。

  贺闻逍轻轻揉捏了几下,指腹几度擦过衣摆下裸露的细腻皮肤,终还是没敢探进去。

  *

  唇分开的时候,两人呼吸都是乱的。

  贺闻逍目光落在楚珉红得有些发肿的漂亮嘴唇上,半晌后,他替楚珉整理了一下歪斜的领口,放楚珉离开自己的怀抱,等待对方缓过劲来。

  楚珉眉心微蹙,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好像有点不满,听在贺闻逍耳里却像小猫朝心尖挠了一爪,弄得他恨不得再把人摁进怀里亲一顿。

  但他没有,而是老老实实蹲在一旁,像刚撒完野,等待主人指示的大型犬。

  楚珉用手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被贺闻逍一把扶住。

  他挥开贺闻逍,沙哑道:“我可以自己走。”

  结果没两步就稳稳摔进了贺闻逍怀里。

  酒量再好的人,醉起来的表现也让人够呛。

  贺闻逍想把楚珉往卧室里带,楚珉却洁癖犯了,偏要先去浴室洗澡。

  到浴室后,楚珉站在灯下问:“你不出去,我怎么脱衣服?”

  他这句话语气冷静得出奇,就像突然酒醒了一样,把贺闻逍给唬住了。

  僵持半天后,贺闻逍还是退了出去,站在门外守着,生怕出点什么事。

  然而,他等了半天,没听见水声,他敲门问楚珉怎么了,也无人应答。

  他心里冒出不好的联想,立刻推门而入,却撞见楚珉裸着上半身,跪坐在米黄的瓷砖地上,背对他费劲扯着什么。

  贺闻逍盯着楚珉纤长白皙的脖颈和不盈一握的细腰,嗓子猛地一干,视线迅速越过楚珉肩膀,看到对方正在毫无章法地解裤链,嘴里懊恼地嘀咕着“怎么解不开”。

  楚珉听见身后有人闯入的响动,有些迟钝地向后抬头。

  那张脸满是艳色,被过度亲吻的嘴唇泛着红,桃花似的眼尾也红,目光湿漉漉地望着贺闻逍。

  “帮我。”

  楚珉说。

  用命令般的口吻,却在酒精的瓦解下失了全部气势。

  在楚珉逐渐变得不耐烦的表情中原地站了好几秒,贺闻逍垂在身侧的手臂略微隆起青筋,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般缓缓俯下身,手伸到前面,解开了楚珉的裤链。

第39章 “给我个机会好吗?”

  这样的动作,让两人距离近到几乎贴在了一起。

  明晃晃的灯底,贺闻逍甚至可以清晰看到,楚珉瓷白的皮肤上细小的纹路。

  然而下一秒,他发现楚珉背部靠近右侧的地方,有块皮肤颜色略显差异。

  刚才进门时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让他一时无法思考和分辨。

  直到现在稍稍恢复理智,他才发现楚珉背上有一条三厘米左右的疤,颜色淡淡的,很像是做过好几次祛疤手术,但没能完全消掉。

  贺闻逍准备起身的动作直接换成了单膝点地的姿势,他在楚珉身后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一下那片皮肤,问:“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楚珉也没躲开,依旧保持跪坐的姿势,过了几秒才含含糊糊道:“我妈当年发病的时候弄的……她拿刀想自残,被我拦下了……”

  贺闻逍呼吸凝滞,问:“疼吗?”

  楚珉道:“疼,流了好多血。”

  语气淡然的六个字,让贺闻逍眼底一暗。

  半晌后,他低头朝那道疤吻了上去,动作轻柔得如同一片天鹅绒落在稀世珍宝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触碰,楚珉只是身形颤了颤,便任凭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伤疤上,宽容得不可思议。

  贺闻逍半跪在楚珉身后,湿热的呼吸游移着,将那漂亮却破碎的地方造访了一遍又一遍,当发觉楚珉微微动了一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还环过了楚珉的腰,用力托住他因为醉意而瘫软的身体,让人靠在他怀中,在没有阻隔的状态下,掌心的温度与对方的体温无限融合。

  眼下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强行压下了冲动,迫使自己清醒了不少,然而,当他正要放开楚珉的时候,却动作一僵。

  越过楚珉的肩膀,他看到了那点肉眼可见的异样€€€€楚珉背对着他,不知何时把手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五指攥紧布料,思想抗争般,将移不移。

  仿佛有条紧绷的弦轰然断裂,贺闻逍动作快过大脑,一把握住楚珉的小臂,像要折断般,力道大的吓人。

  楚珉条件反射地动了动,只说了一个“让”字,就卡住了。

  身后的贺闻逍如捕食的猎豹般伸出另一只手,“砰”地撑在墙上,将他完全笼在了身下。

  贺闻逍哑声问:“你自己可以么?”

  仿佛挑衅。

  回应他的,是安静的空气。

  理智极速锐减的情况下,沉默在他看来就代表默许。他顺着骨骼的起伏缓缓移动手指,捏住楚珉细瘦的手腕,尝试着,拿走了楚珉指节绷紧的手……

  唇齿间呼出的热度,在这间装修雅致的浴室里来回碰撞,几欲点燃空气。

  本就脆弱无力的神经,此刻被人全权掌控住,浓度过高的酒精,也毫无章法地在血管中横行肆虐着。

  楚珉有些脱力,支撑不住般仰靠在贺闻逍的肩头,下颌连同脖颈几乎绷成一条平滑的线,喉结缀在上面,不安地滚动着,又被贺闻逍发烫的掌心覆盖住。

  时间在这偌大的浴室里仿佛凝滞,身体终于瘫软下来的时候,楚珉重重靠进贺闻逍怀里,累极般闭上眼,颤动的睫毛高频率地抖落着阴影。

  每次楚珉被惹到不高兴,都欠奉眼神。

  然而此时此刻,贺闻逍内心却莫名起了一阵愉悦,他勾起唇角问:“生气了?”

  楚珉道:“没有。”

  贺闻逍有些惊讶,又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珉半睁开眼,迷离的目光扫过贺闻逍英俊的眉目,说了句:“小混蛋。”

  贺闻逍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燥热,“那小混蛋刚才让你舒服吗?”

  “嗯……”

  贺闻逍有些得意地拥住楚珉醉酒绵软的身体,听他一句句地小声回应自己,不由几度收紧手臂,有些贪婪地嗅着对方肩窝的气息。

  此刻的楚珉简直太好说话了,如同一株被雨水频繁打搅却依然报以幽香的温顺睡莲,就好像无论被他问什么,都会说出他想要的回答……哪怕是那个他曾最不抱期待的请求。

  他这样想,也这样说了。

  “哥。”他低低叫了一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楚珉胡乱洗完澡,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贺闻逍走了没有。

  半小时前,当贺闻逍蛊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的时候,他其实心动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回应贺闻逍,而是让贺闻逍放开他,早点回家去。

  他记得贺闻逍离开浴室的背影,有点失落,有点不甘。

  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有逼仄黑暗的小阁楼、害他母亲的人渣,还有六年前,西装革履找上门,抖出贺闻逍真实身份的贺家大少……

  不安如同一张大网,将他铺天盖地缚住。

  他挣扎了好久,才从梦中惊醒,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他才睡了两个小时。

  喘着粗气坐起身,楚珉将脸埋在双掌之间,深呼吸了几下,数分钟后,他就着壁灯的微光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却不小心把搁在一旁的钱夹碰落到地上。

  钱夹仰面摔开,原本插着枫叶的透明夹层空空如也。

  楚珉一愣,捡起钱夹翻来覆去寻找,动作近乎粗暴,却一无所获。

  枫叶丢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猛地下沉,还未完全醒酒的大脑一时间有些空白。

  他无比艰难地回忆起,自己坐在露台喝酒的时候,曾拿出它把玩过。

  他立刻翻身下床,快步走出卧室,急匆匆穿过偌大的客厅,用力拉开落地窗。

  然而,整个露台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几个小时前散落在地上的酒瓶和酒杯悉数不见踪影,甚至连一个能藏匿枫叶的死角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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