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痴情受摘下戒指后 第24章

许落嘉的脸长得很嫩,嗓音却有些低沉,慵懒优雅,很有颗粒感,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饱满的情感。

小泉还在等着傅司年的回答,傅司年没说话,车就一直没动。

等广播主持人的声音插|进|来,许落嘉的歌声慢慢地淡下去了,傅司年才放下打火机,神色有些戏谑:

“去宸泰。”

小泉愣了两秒钟,也没多问,对司机说了地址,车开动了。

等车滑出几百米以后,小泉仍是摸不着头脑。

宸泰那套房子是许落嘉在住,因为靠着机场高速,东长路和黄深路贯穿其中,交通很方便,位置漂亮极了。

傅司年平时只有要赶飞机才会偶尔去那里住一下,当酒店一样的,没有什么感情。

今晚却忽然说要去,小泉默默地揣测着傅司年的心思€€€€毕竟只有全方位察觉雇主的心思,才能让雇主用他用得顺手,饭碗才稳。

……

到了门口前,傅司年用指纹开门进去,里面黑暗且安静,没有一丝人气。

傅司年习惯了,现在才十点钟左右,许落嘉可能还在事务所加班,屋里没人很正常。

可是当按下灯的开关的时候,傅司年忽然反应过来,许落嘉已经辞职了。

他用目光在屋子里巡了一圈,空的。颁奖晚会已经散了,许落嘉能去哪。

傅司年拿出手机,划了划,页面很干净,没有新信息。

他的手机页面向来很干净简洁,从前跟情人开启一段关系之前,他绝对会事先说明:没事别找他。

他要的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py,所以没有什么人敢随便发信息给他,一旦越了界,很快就会被他抛弃。

傅司年把手机一扔,手机摔在沙发上,翻滚几下,旁边有几张纸很显眼,叠得整整齐齐的,略微有些发黄,傅司年的视线落在上面,扫到了自己的名字。

许落嘉写坏话骂他吗,傅司年想。

他拿起来一看,字迹整齐又稚嫩,上面记的时间,也是……好几年前?

那几页纸正是许落嘉撕下来的日记,边缘处微微地翘起来,纸张因为长期的抚摸已经变得有些透,仿佛用手指一戳就会破洞,上面还有几个浅浅的小坑,像是水的痕迹。

傅司低着头,将一页一页地看完以后,把纸又重新叠好。放回去,好半晌,才冷笑一声。

他想起许落嘉说过喜欢他,喜欢了很久,却没想到是这么久。

并不会觉得感动,只觉得无聊,幼稚,可笑。

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一簇淡蓝色的火苗亮起,却并不点烟,他只是盯着那簇火苗,目光深邃。

傅司年很少很少抽烟,只有在极度焦虑或者不安的时候,才会无意识地抽烟。

他玩了一会打火机,须臾,他从沙发上拿起那几页满纸荒唐,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把那几页日记给烧了。

燃烧的灰烬全部飘进垃圾桶里,温度褪去,变成一团墨黑色的垃圾,就像被糟蹋的真心,再也不会被人看一眼。

傅司年这才感觉到心满意足。然而环视这个屋子€€€€只不过是随手扔给许落嘉的一套房子,许落嘉便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家,真情实感地花心思去装饰它。

整体的装修没有变,极其冷淡的黑白风格,却因为墙壁上各种电影海报物料而变得鲜活,显示出这个家的主人在从事电影相关的工作。

在电视机旁边摆着一个唱片架,上面塞满了各个年代,各个风格的摇滚唱片。还有随处摆着一些成双成对的摆件和玩偶,造型别致又可爱,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能看得出许落嘉是很认真地在布置的。

傅司年却越看越烦躁,一种无妄的恶意从心中慢慢地生长,像一条吐着芯的冷蛇。

从前是单纯的冷漠和无视,可是当落嘉一次又一次地剖出自己的真心的时候,傅司年却想换个方法折磨他。

先是给他一点希望,吊着他,然后再故意让他的期盼落空,欣赏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许落嘉是懵然不知的,非常好玩弄€€€€从见他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许落嘉像个可以随意摆动折腾的木偶。

傅司年坐在沙发上开了一瓶酒,打电话给许落嘉:“都几点了,你在哪。”

许落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敢置信和振奋,他放下手机看了看,确定是傅司年,说:“马上!我马上就回家。”

许落嘉抠着椅子上的花纹,低头哀求,“你等等我好不好,歌曲的小样临时出了一点问题,我改好就回去,很快的,很快的。”

傅司年不置可否地点头,“行吧。”

挂了电话以后,许落嘉对着手机傻乎乎地笑,虽然不知道傅司年为什么联系他,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傅司年主动问他在哪里。

闻一凡看在眼里,问:“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落嘉趁着调试音响的功夫,眨巴着眼睛,笑眯眯地说:“家里人打电话叫我回家呀!我得赶紧干完活。”

闻一凡笑,搭着他的肩膀说,“本来还想请你吃饭来着,临时叫你加班。”

落嘉摇摇头,说:“不用啦,下次我请你吃饭。”

然后闪身进了录音棚。

许落嘉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幸好这是一首甜甜的爱情歌曲,现在的情绪正合适。

录音室也很满意许落嘉的表现,对玻璃里的许落嘉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转头对身边的闻一凡说:“你真是没找错人,这真是个宝,难怪你大半夜的也要陪着。”

闻一凡笑而不语,一会,才说:“好好带他,他很棒的。”

录完以后,许落嘉麻利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了,闻一凡对他说:“外面好像快下雨了,我送你吧。”

许落嘉摇摇头,说:“不了,谢谢闻总,我自己走就可以啦。”

闻一凡不再客气,说:“路上注意安全。”

许落嘉一出录音室就直奔共享单车停放地点,这个点正是B市夜生活开始的的时候,路上可能会堵车,他开共享比较好。

一阵风刮过来,落嘉缩缩脖子,天气好像有点冷,他穿得不是很多,只有一套参加晚会的西服,外面裹着悦姐给的羽绒服。

许落嘉搓搓手掌,扣起羽绒服的兜帽,刘海便被压下来,柔顺地贴在额头上。

他用手机解锁共享单车,骑上路。路上果然在堵车。

落嘉一路从小道串行,畅通无阻,心里想到傅司年在家等他,心脏就砰砰地跳个不停,座下的共享电动车就变成了一架彩虹色的小马驹,载着他奔向远方的爱人。

夜色苍茫。

可是不知道怎么地,开着开着,落嘉忽然感觉脸上有点湿润,伸手一摸,指尖到一点水痕。

忽然想起闻一凡的那句话“快下雨了”,他心里一咯噔,不是吧。

天不遂人愿,落嘉只能不断地往前开,一路闯入雨幕中。

雨是越下越大,他心里越来越着急,他想快点回家。

没想到,在拐弯处,因为开得太快,地上因为下雨了又滑,车一个没开稳,飞铲出去。

他整个人摔在路边,羽绒服哗啦一声,撕裂了一个口子,像野兽的血盆大口。

落嘉笑笑,从地上爬起来,拍干净手掌上的沙粒,共享电动车倒在路边,车尾闪着虹灯。

许落嘉抹干净脸上的雨水,把电车扶起来,再次开动。

雨越下越急了,雨和风夹着直接朝着落嘉的脸上扑,糊了他一脸的雨,差点睁不开眼睛。

然而他就像个披荆斩棘地勇士,灰头土脸,浑身泥泞,却因为心里有牵挂的人,便能义无反顾地往前开着。

一路地就这么开,终于回到了宸泰的楼下,停好共享单车,进大堂,用电梯卡滴电梯,走出电梯,用指纹锁开门。

门缝里透着光亮,落嘉还没进门,在门口前的地毯蹭着泥巴,脑袋已经伸进了屋里,开开心心地说:

“我回来啦!路上摔……”

了一跤。

客厅没有人。

许落嘉蹭泥巴的动作顿了片刻,笑容僵在嘴角边缘,走进屋子里,站在玄关处,对着空旷的屋子,大声地喊:“傅司年!我回来啦!”

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落嘉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关好门,慢慢地走进了屋子,目光在家里流连,看过每一个角落。

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

许落嘉站在屋子中央,想了一会,拿出手机,打电话。

这回是直接关机。

落嘉没有再打。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在乎曾经期许过的话,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厮守着誓言。

在难过什么,在失望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啊,许落嘉。

每次都是。

为什么不见棺材不落泪,撞了南墙了不回头。

许落嘉已经不会再哭了,他叹了一口气,把身上烂掉的羽绒服脱掉,里面穿的还是白色的西装。曾经像个王子的白西装,此刻泥泞不堪,上面贱的全部都是泥点,月亮胸针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金尊玉贵的小王子变成了凄惨可怜的小乞丐。

许落嘉头痛地看着西装,这还是跟品牌借的,穿完以后要归还的。现在只能买下它了。

花了十几万,买了一套永远不会穿的,肮脏的西装。

这就是对傅司年产生期待的下场。许落嘉已经很清醒。

爱而不得便生恨,许落嘉也不例外,他觉得一辈子再也不想理会傅司年。

许落嘉去卫生间好好地洗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还是没有回房间。在客厅和玄关点亮了一盏灯,然后这一晚上就窝在沙发睡了。

窗外的雨早就已经停了。

……

翌日醒来,家里没有人回来过。

落嘉揉揉酸痛的肩膀,自嘲地笑笑。

可是笑过,还是会犯傻。

傅司年只要招招手,他还是会立马贴过去,然后再被肆意地推开。

傅司年好像在跟他作对。

他在故意让许落嘉难堪。圈里面各种八卦传到许落嘉的耳朵里,还有很多人知道了许落嘉是傅司年的妻子,有名无实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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