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痴情受摘下戒指后 第53章

*

湖区别墅本来就是傅司年的房子, 密码也设置成了许落嘉的生日,滴滴几声输入数字,门“咔哒”一声, 弹开了。

傅司年拉开门, 走进去。屋子里面静悄悄地,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左右了,许落嘉从来不会睡到这么晚。

他不自觉眉心一拧,脸上闪过某种不安的神色,长腿迈上楼梯,直奔三楼的主卧。

站在白色的门前,傅司年的手放上门把,手指叩了一下,呼吸绷住,然后开门。

随着门缓缓地往后退开,傅司年看到床铺上隆起的一大团,正在微微地起伏着,他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傅司年脚步放轻地走过去,在床边站了两秒钟,最后无声地拉开窗帘,外面便是辽阔平静的湖景,中午灿烂的阳光枕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

也许是窗外猛烈的阳光跳进来,床上的许落嘉潜意识有所感应,动了一下,把被子拉高一点,又安静地睡过去了。

傅司年站在窗边,静静地等了一会,最后还是凑到床边,推推那团被子,低声道:“起床了。”

拱起的那团被子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傅司年再推推,还是没有反应。

他没办法,手指扯开被子,略带点强硬道:“快起来了,答应过要去医院的,在耍赖吗。”

傅司年把被子拉下来了,才发现许落嘉并非装睡耍赖,而是真的在睡觉,颈窝旁边还反扣着一台手机。

傅司年眯起眼睛,仔细看,落嘉衣服也没换,眼睛更肿了,估计是昨天晚上自虐般地躲在被子里看了很久。

看到最后,哭着睡着了。

一直蒙在被子里,即使是冬天,脸上也微微汗湿,刘海贴着额头。整个人弓起来睡,脸埋到被子深处,显得有点可怜。

傅司年沉默了一下,把手机拿走,摇醒了许落嘉。

落嘉微微地睁开眼睛,眼神一阵迷茫,看到傅司年,眨着眼睛反应几秒钟,习惯性地想说话,发现自己讲不出话。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沮丧,坐起来,抱着被子。

傅司年拿过床头的纸巾直接拍到他的额头上,说:“不是说好今天去医院?快起来,洗漱换衣服,我让人买早餐。”

落嘉像个呆头鹅一样,摇摇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傅司年说:“不想去吗。”

落嘉点点头,手指指着手机。

傅司年拎起落嘉的手,拍到额头,意思是让他自己擦汗,然后转身去拿手机,递给他。

许落嘉一按,手机没反应,屏幕完全是黑的,倒映出自己的脸。

他再长按了一会,才发现是没电了。

忽然之间,许落嘉感觉到一阵莫大的阻挠和丧气,把手机放到一边,像朵发霉的蘑菇一样坐在床上,表情十分阴郁。

没有手机,连传递讯息也做不到了。像网上说的那样,他真的变成哑巴了。

昨天晚上他忍不住,一直在看网络上的留言。经过一夜的发酵,他的黑称已经变成了许哑巴。

一个唱歌的人,“哑巴”成为广场最大的关键词。

许落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脸活在世界上的。

这时候,傅司年随身从背后拿出马赛克笔和白纸,摊开,递到许落嘉的面前,说:

“要说什么吗,写在上面吧。”

许落嘉低头,接过纸笔,才发现自己因为睡得太久,手指都有点僵硬了。

他展开手掌,笨拙地拿过纸笔,在纸上略带潦草地写着:

你怎么来了?医院我会去的,但是也不着急了,我昨晚上网查过了,嗓子伤成这样,基本没有恢复到一模一样的可能性了,舞台也回不去了。

傅司年撑在床边,语调有点冷,问:“你上网查,都不想要去医院看看吗?”

落嘉低头,写:不知道怎么出门,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安静地待会吧。

不知道怎么出门,意思是,他好像没有什么必须出门的理由了。

傅司年见落嘉一脸灰暗,就算绑着他去医院了,也照样没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意志。

于是,他暂时便不再强迫他,点点头,说:“那好。我去给你弄午饭。”

落嘉没什么力气,明明是刚睡醒,却觉得疲倦极了,垂下眼眸,拉起被子,直挺挺地倒下床,背对着傅司年,像是又要睡觉了。

傅司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下楼。

许落嘉则是一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强迫自己的睡觉,什么都不要想。

可是犹豫了很久,一会之后,还是爬起来,给手机充电。

*

半个小时之后,傅司年手里拎着菜回到别墅楼下,擦身错过上门送快递的物业。

他扭头看一眼物业制服的背影,快步走到庭院的门口前,那里空荡荡的,没有快递的踪迹。

落嘉签收了?

傅司年不经意间抬起头,便看到三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单薄的身影,纤细的脚腕,站在三楼阳台的边缘,看不清表情。

仿佛身躯薄如纸翼,随风飘摇。

明明二十六楼高空的风雨都无法使他有所触动,区区三楼,下面还是一片柔软的草地,可是傅司年还是感觉到内心一阵□□,手里的东西全部掉到地上。

他昂起头,锋利的下颌线渡着阳光的边缘,冷声道:“许落嘉,干什么?!你回去。”

落嘉低头,从三楼的阳台上遥遥地与傅司年对视。

傅司年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他,眼神带着压迫和强硬。最后,落嘉像个听话的木偶一样,松开了阳台的栏杆,转过去,走近了房间。

傅司年显然是有点生气了,拎着菜,飞速回家,上三楼,刚打开门,就看到满地的水晶碎片,摔得四分五裂的。

能看得出是个奖杯,方形的底座上面还用英文镌刻着许落嘉的名字和“最佳歌手”。

傅司年想起来了,这是刚从国外寄过来的奖,还挺有名的,落嘉因为工作安排的原因,没能亲自去国外的颁奖典礼,主办方便把奖杯寄了过来。

应该是他出去买菜这段时间,落嘉收了快递,拆开,把奖杯摔碎了。

傅司年的火气瞬间就消减了,只剩下心疼和无力。

他没有跟落嘉提刚才的事情,只是下楼,把菜放进厨房,再回到楼上,把满地的水晶渣扫干净,剩下那个大的底座捡起来,偷偷地藏起来。

然后再一语不发,回到主卧,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安安静静地陪着落嘉。

落嘉蒙在被子里面,啜泣声从被子的缝隙里传出来。

在最低谷的时候,变成了哑巴以后,曾经的荣耀递到手里,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讽刺。

许落嘉闭上眼睛,把奖杯砸了,砸了又觉得后悔。毕竟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拿到奖杯了。

*

傅司年一想起那天的落嘉便觉得心有余悸,仿佛要走上绝路一般。

接下来的这几天,傅司年不去公司上班,把生煎包接到别墅,他也住在别墅的客房,工作都在书房里解决。

许落嘉没什么意见,他每天都在昏天黑地地睡觉,除了吃饭,其余时间眼睛都是闭上的,好像要睡到死掉那一天。

傅司年心疼,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有一天晚上,他给生煎包套好了牵引绳,把许落嘉从床上挖起来,说:

“我有工作要忙,你帮我带生煎包出去玩,好不好。”

许落嘉力气不够傅司年,简直是生拉硬拽地拖到玄关处,他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傅司年道:“生煎包到了时间就要上厕所的,你忍心看它憋着?嗯?”

生煎包在玄关处蹦来蹦去,眼巴巴地看着许落嘉,尾巴欢快地摇动着。

这么多天过去,落嘉其实已经渐渐地接受了现实,浑身只剩下麻木。

看着眼前的生煎包,他才找回一点力气,于心不忍,又知道傅司年工作的确忙,傅司年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他都知道的。

傅司年白天不工作,他在睡觉,傅司年就在一旁静静地陪着,或者看书,叫他起来吃饭,喝水,吃水果,拉他看电影。

到了晚上,他才去书房工作。

许落嘉都知道的,只是他不想管,没有力气,什么也不想做。

如今生煎包可怜巴巴地看着它,他只能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生煎包一点都不怕生,套上牵引绳的时候它就知道要出去玩了,绕着落嘉和傅司年的小腿来回蹦€€,兴奋得呼哧呼哧地叫。

落嘉看到生煎包这么高兴,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笑,蹲下|身,摸摸生煎包的脑壳,然后躬身穿鞋。

傅司年在一旁收拾纸巾袋子,小水壶,消毒水,玩具装在一个小书包里,递给落嘉。

落嘉接过书包,点头,眼睛却还黏在生煎包身上。

傅司年叮嘱道:“不要走太远,累了湖旁边有个亭子可以休息。我工作完了就去找你们。”

说好是工作完,其实工作都可以挪到等落嘉睡觉以后再去书房处理,他只是想让落嘉出去走走而已。

他是叫不动许落嘉了,只能再搬出生煎包,勉为其难地管用,终于出去了。

傅司年本来想等他们俩出门二十分钟以后再出门,不会显得太刻意,结果一个人在家里坐不住。

许落嘉没办法说话,外面黑灯瞎火的,也许会出事。

时间刚刚走过两个数字的时候,傅司年便拿上手机和钥匙,出门了。

在湖边找到了许落嘉,他正坐在草坪上,跟生煎包玩扔球球的游戏。

傅司年走过去,也坐在草地上,跟落嘉并排。

生煎包咬着球球,兴奋地朝着傅司年扑过来,将球球吐给傅司年。

傅司年笑着接过,拍干净上面的草屑,再朝着远处一扔。然后他转头看落嘉。

湖边周围装着琉璃灯,昏黄的灯落在落嘉的脸上,让他显得没有那么苍白,鼻尖和眼角处闪着浅浅的柔光。

周围是草地的味道,带着一点泥土的腥味。落嘉正在低头,扒拉着草地上的小黄花,表情很专注。

忽然之间,落嘉放下手里的花,从兜里掏出便利本和圆珠笔,在上面写:

谢谢你。你明天回去工作吧。不去公司没事吗。

傅司年沉默了一下,拿过便签本,也在上面写:没事,花了那么多钱请他们,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