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吴教授的眼神，陈颂无奈地解释道：“当时不是出了迟博士的事情吗？崔院士怕我们太累，就没批准。”
吴教授恍然，随即笑着对小罗说道：“童博士和陈博士的课题，就算我不去说，迟早也能申请下来的，小罗同志你确定不换个要求吗？”
小罗确定地说道：“我就这个要求，我对童博士和陈博士的这个研究很感兴趣，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做出成果来。”
既然小罗都这么说，吴教授虽然对他的这个理由不是特别相信，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点头道：“那行，就这么约定了。等我家里的金毛狗学会定点排便，我就去找崔院士说这事。就算崔院士还是不同意，我也会另外想办法，总之肯定会让童博士和陈博士尽快开始研究的。”
童一淮和陈颂：“……”
不是，擅自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工作，问过他们自己的意见了吗？
不过其实，虽然对这个项目他们已经没有了开始的冲动，但还是挺感兴趣的，所以也没说什么，有人帮他们申请项目还不好吗？
吴夫人接到吴教授电话的时候，家里的金毛狗刚刚在客厅的瓷砖上留下了一坨粑粑，正在对着吴夫人露出了毛茸茸软乎乎的肚皮卖萌求原谅。
对此，吴夫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自从养了这只狗之后，她的生活倒是真的一点都不寂寞了，每天都是鸡飞狗跳的，但看到狗狗这样子又忍不住心软。
她发现狗狗的恶习之后，就猜到之前送养的人家，估计就是因为狗狗的这些不好的习惯，所以才不想养了。
她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只是有些无法接受对方这种刻意隐瞒的行为，不说这样做是否道德，就说到底也是养了那么久的狗，难道他们不担心她发现狗的问题之后对狗不好，甚至直接把狗丢了吗？
当然，吴夫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即便被这只狗狗弄得非常累，但也从来没有想过直接弃养，或者想前主人一样隐瞒问题丢给别人，而是试图找个训狗学校教教它。
倒是给她牵线的那个朋友也不知道真实情况，了解之后非常愧疚，后来朋友还去找别人问了一下，才知道其中的内情。
原来这条狗的原主人是那家的孩子，大人基本上不怎么管，小孩子也不能指望他会好好教狗，听说这条狗不仅不会定点排便还是个撒手没，以前就丢过因为小孩子不依不饶，大人才去找了专门帮人找走丢宠物的那种事务所，后来才找回来了。
这不，现在家里的小孩上高中住校了，家里的大人不想照顾，就决定趁着小孩不在家把狗给送养了，这样等孩子回家闹起来也晚了。
吴夫人无奈地揉着狗狗肚子的话，听到了手机铃声，是吴教授办公室的电话，连忙接了起来，“老吴，你让你打听的训狗学校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吴教授说道：“训狗学校没有找到，不过我找人问了教狗学会定点排便的方法，还是军队里训军犬的方法呢，你试试看有没有用。”
吴夫人姚馨兰愣了愣，不过作为吴教授的妻子，她很清楚有些东西吴教授不说，她就不能问，便点了点头，说道：“那行，你等下，我那张纸记下来，希望真的有用，我可是被这个小祖宗折腾的不行。”
吴教授跟她说完方法之后，又道：“馨兰，要是有效果的话，你第一时间给我打个电话，我和人约好了，如果这方法有效，我就帮他做件事情。”
姚馨兰听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就不知道他乐在其中，也不多问，点头说道：“行。”
挂了电话之后，姚馨兰点着金毛狗狗的脑袋，说道：“从现在开始，就要用训练军犬的方法训练你了，不求你跟人军犬一样出息，至少别再到处乱拉就行。我当初带孩子都没带你这么累！”
金毛狗狗当然不可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一双纯洁无辜的狗狗眼水汪汪地看着她。
研究所那边，童一淮和陈颂已经恢复了工作，这段时间的工作不算繁忙，休息时间也能做点理论研究，中间就接到了一次唐院士打过来的电话，是告诉陈颂他提交的课题申请通过了。
不过陈颂申请的课题很大，他自己一个人是肯定很难完成的，而陈颂现在又还有“周天”系统的项目没有完成，所以唐院士建议他自己自己考虑一下是要先把课题组组建起来两边忙，还是等“周天”项目完成再说。
陈颂没有多犹豫就选择了后者，倒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他在研究所这边联系外界不方便，也不适合两边跑，所以还是干脆等项目完成再说吧。
倒是吴教授那边，过了半个多月之后笑容满面地过来，对他们说道：“小罗不愧是训狗高手，你教的方法非常有用，现在我家的金毛已经不会到处乱拉了。按照之前的承诺，我刚刚去找了崔院士，崔院士也已经同意了帮你们申请实验室和实验材料，应该等会就会找你们过去。”
童一淮和陈颂没想到吴教授这么雷厉风行，愣了一下才道谢。
吴教授嘿嘿一笑，“谢什么，说好的礼尚往来。小罗同志，回头请你吃饭，这个问题解决了之后，我夫人现在可高兴了。”
小罗严肃地说道：“吃饭就不用了，我们不能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
吴教授也不在意，说道：“那我回头请童博士和陈博士吃饭，你们也一起来，这样可以吧？童博士和陈博士可千万要赏脸啊。”
小罗微微皱眉，虽然觉得不太对，但是吴教授要请童一淮和陈颂吃饭，确实是他管不到的。
但不管怎么说，童一淮和陈颂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项目总算可以开始做了，除了批准了实验室和实验材料之外，崔院士把几个年轻人打发过来给他们打下手，其中就包括仁珈珈、崔晓墨、吴萧然和包杉。
这段时间项目组的人都闲了下来，仁珈珈他们就更闲的，每天的工作基本和打杂无异，崔院士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把他比较看好的几个年轻一起打包过来帮忙，希望他们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多学点东西。
对此童一淮和陈颂也挺满意的，毕竟他们在“周天”项目组还有工作要做，如果这边的项目又能仁珈珈帮忙，他们就不会那么忙了。
这个小项目组成立之后，童一淮和陈颂先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把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还有他们之前做好的思路和计划都说了一遍，并把他们无法理解的地方都详细地讲了讲。
然后童一淮看向众人，说道：“我对你们之中大多数人的能力不是很了解，所以关于任务如何分配这一点，你们可以自己考虑一下要做什么。每个人要至少提交两个能够胜任的任务，并且详细说明一下理由，明天交给我和师弟。”
崔晓墨嘿嘿一笑，“好像有点像是考试填志愿哦，好的，没问题！”
其他人也都答应下来。
陈颂笑着说道：“这个项目虽然不是很大，但变压器的小型化其实还是很有应用前景的，我和师兄还要忙‘周天’那边，所以这边可能不能一直顾着。之后，根据各位的能力，我们可能会根据你们的能力选择出1-3个人负责主持日常的工作，希望大家努力哦。”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顿时都更有激情了。
陈颂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这个项目的论文，他和童一淮只会挂通讯作者，而一作将会是他们选出来的那几个主持日常工作的人。
虽然这个项目和“周天”这样的大项目比起来不值得一提，但是正如陈颂所说的那样，变压器的小型化应用前景还是很不错的，即便到时候专利肯定和他们没关系，是童一淮和陈颂的。
但是这种情况，专利本来就和他们没关系，一作则是额外的惊喜。
至于项目的大小问题，他们在“周天”就是打杂的，这种资历对他们的科研生涯固然会有一定的加成，但其实帮助不大，但是这个项目的一作，以他们的年纪来说就是个很能那得出手的成就了。
见到众人都很有干劲的样子，童一淮和陈颂相视一笑，宣布散会。
走在会宿舍楼的路上，陈颂笑盈盈地对童一淮说道：“师兄，会有这个项目，还得感谢你的群管们的脑洞呢。”
童一淮脸上也带着笑，说道：“嗯，等项目成功，给他们每个人发个大红包感谢一下。”
等到两个项目的情况都稳定下来，陈颂就要准备出过参加今年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了。
这中间值得一提的事情大概是，帮吴教授训好家里的金毛狗之后，小罗训狗的名声更大了，后来还有研究所里的其他人来找他问，除了训狗的甚至还有人来问他会不会训猫，让小罗也是满头黑线。
和狗比起来，猫显然没有那么驯服，小罗和猫也没什么接触。
但有人来问，他还是提供了一些办法，只不过显然没有对狗那么有效。
和上次的全国数学家大会一样，这次童一淮也没有一起过去，一方面是因为童一淮对数学没有那么擅长，另外一方面也是考虑到这次的目的地到底是国外，而童一淮还在境外势力的名单上呢。
这次国际数学家大会是在夏国北方邻国罗国的首都举行，也是因为罗国和夏国目前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国内才放心让陈颂去，毕竟他不是不会受到暗杀的纯粹数学家。
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就是那样，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写在中学课本上的话，夏国高层自然不会不知道。
即便罗国和夏国现在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有许多利益相关，他们也没有完全信任，派了许多人或明或暗地保护陈颂。
一小时报告的内容陈颂以前提前发给组委会了，在国际数学家大会开幕的前两天，他才和国内的其他数学家一起从幽州市坐飞机前往罗国首都莫市。
同行和陈颂最熟悉的自然就是智院长和宋教授了，他们还带了自己的学生过来，陈颂博士都还没毕业，自然没有自己的学生，所以他把这个名额给了表弟王志钟和他的室友潘钱。
飞机上，两人作为同行中最菜的两个，都有些兴奋。
本来这种走后门的行为，是不被人喜欢的，但考虑到王志钟和潘钱走的是陈颂那边的额外名额，跟他们本身就没关系，所以同行的两个宋教授的学生，也就是他们的亲师兄倒是没什么想法，只能说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除了他们的亲师兄之外，智院长的两个学生对他们也比较照顾，毕竟陈颂还是他们的同门师兄弟，虽然陈颂像个挂名的，在学术上智院长并没有给他什么帮助。
可是别的方面，智院长还是尽自己所能的给陈颂提供了帮助了，至少在经验和人脉上，智院长肯定不是陈颂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比的。
而智院长的其他学生也没什么想法，谁让陈颂实在太过于优秀了呢，当他们彼此之间的差距太大，就真的很难生出什么想法来了。
最重要的是，陈颂肉眼可见地要一飞冲天了，有一个和陈颂是同门师兄弟的名分在，将来他们走出去，也是有好处的，傻子才会把这层关系往外推呢，而能考上博士的显然都不是傻子。
飞机在莫市国际机场落地，提前拿到了他们行程的组委会工作人员就把他们接到了组委会专门包下来的酒店，受到邀请的数学家们都是单独一个房间或者套房，而他们带过来的学生们则是两个人住一间。
陈颂刚刚放下心里洗了把脸，弗雷德€€加兰教授就过来拜访了，“□□望我没有打扰你，不过许久未见，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当面聊聊了。”
陈颂的房间就是套房，伍凡他们就住在客房，见到加兰教授过来，陈颂笑道：“加兰教授，好久不见了。当然不打扰，您这段时间还好吗？”
加兰教授乐呵呵地说道：“我一切都好，倒是你，许久没有联系了，听说你现在在忙别的项目？”
陈颂点点头，说道：“您知道的，我最开始的专业是物理，最近这段时间我在做一个小项目，稍微有点忙。”
加兰教授对物理没什么兴趣，或者说他和所有的纯粹数学家一样，对纯粹数学之外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像是某些人那样鄙视纯粹数学之外的其他任何领域，包块应用数学。
不过，他也并不想和陈颂讨论物理的问题，问道：“那方面聊一聊吗？我看了你这次的一小时报告的内容，你现在在研究孪生素数猜想，并且提出了一个和唐完全不同的思路？”
第077章 菲奖 二合一
套房里还有一个小书房, 陈颂把加兰教授请到了书房里谈话。
加兰教授对孪生素数猜想这种极富数学美感的数学猜想充满了兴趣，再次询问了陈颂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选择去研究已经该有了解决思路的孪生素数猜想。
陈颂倒是没有把和童一淮说的理由和加兰教授提起, 只是说道：“很多年前，数学界就认为孪生素数猜想很快就会被解决，但现实是十多年过去了, 孪生素数猜想并没有得到最终的证明。就像是哥德巴赫猜想，很多年前，我们距离它的最终证明似乎就已经很近了，但现实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加兰教授诧异地挑挑眉, “你不看好唐能解决孪生素数猜想？”
陈颂笑着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 我看过唐教授的论文, 他的思路确实很有希望最终证明孪生素数猜想。但是数学就是这样一门学科, 不到最后没有人能够完全确定一个证明思路一定是对的。正如在最终得到证明或者证伪之前, 没有人能够肯定一个数学猜想一样是对的, 即便它看起来很像是对的。”
加兰教授沉吟了一回事，然后说道：“听起来, 他还是不太相信唐教授。”
陈颂耸耸肩，说道：“或者说, 我其实并不是不相信唐教授, 只是觉得他的证明思路，在我看来, 未免有些缺乏数学美感。再说了, 唐教授有他的证明思路, 我当然也可以有我的, 就算是小学生都知道, 一个数学题有很多种不同的方法可以解决它。”
加兰教授拍着自己的大腿笑了起来，说道：“不得不说，陈，你可真是太合我的胃口了，你真的不愿意来普林斯顿工作吗？”
和普通人印象里的不同，加兰教授其实觉得数学是一门艺术，是一门关于宇宙真理的艺术。
而数学家正是追寻数学艺术的艺术家，他素来是不喜欢那些用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数学问题的数学家的，甚至于他不太愿意承认他们是数学家，而将他们称之为数学工匠。
陈颂也笑了笑，说道：“加兰教授，我只能说，至少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
加兰教授有些遗憾地说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不过陈，普林斯顿永远欢迎你。说起来，我发现你选择的两个课题，都是已经有人解决，或者至少已经有了思路，但缺乏美感的呢。”
陈颂实事求是地说道：“巧合而已，我并没有可以选择这样的课题，只是正好遇到了。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卡塔兰猜想入手，正如我在论文上写的那样，完全是因为发现了我曾祖父的手稿。至于孪生素数猜想，是因为我对它感兴趣，孪生素数本身就很有趣不是吗？”
加兰教授不知道信了没有，但不管信不信，毫无疑问，他对陈颂的做法都并不反感，学术圈只看实力，如果自己即将要解决的问题被别的数学家抢先解决了，也只能说是自己能力不够，总不能你在做的课题，别人就不能做了，没有这个道理。
就像是黎曼猜想，对这个课题感兴趣的数学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甚至连民科都要出来说两句。
加兰教授说道：“听到你这样说，我更加期待你的报告了。”
陈颂说道：“其实关于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进展，之前我在夏国的数学家大会上做过一次两小时的报告了，报告的内容就发表在夏国数学家大会的会刊上，如果您感兴趣的话可以找来看看。”
加兰教授还真不知道这个，有些惊讶地问道：“听起来你已经有一些收获了，没有发论文吗？”
陈颂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感觉没什么必要，还是等我下次有了更大的进展之后再考虑论文的事情吧。”
加兰教授有些不赞同地说道：“你这样，很多数学家都无法看到你的成果啊。”
陈颂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道：“所以我今天来了啊，我相信等我做完报告，大家都会看到的。”
加兰教授愣了一下，倒是并不反感年轻人的那种傲气，在他看来，数学家就该有这样的傲气，只有无能者才会畏畏缩缩。
加兰教授笑道：“看来你对自己非常自信，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陈颂也确实非常自信，“不会让您失望的。”
加兰教授大笑了起来，接下去没有继续跟他聊数学上的话题，而是邀请道：“一起去用餐吗？我请客，这家酒店的牛排还不错。”
陈颂欣然应允，同时让伍凡跟王志钟他们说一声，并请智院长他们吃饭的时候带上王志钟他们，免得两个年轻人在这样的场合不知所措。
他们到酒店餐厅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用餐的，都是来参加数学家大会的数学家们或者他们的学生、助手之类的。
其中有一些陈颂曾经接触过，但更多的则完全不认识，倒是加兰教授给他介绍了几个人，都是和加兰教授一个级别的顶尖数学家，另人意外的是他们对陈颂这个后起之秀也都并非全然陌生，态度至少还是挺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