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乔郁绵早年也担心自己这样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可体检过后一切正常,医生说他只是天生皮肤比较薄,毛细血管浅的缘故。
*
乔郁绵在出发去马赛马拉草原之前,悄悄托付公司的司机替他去鉴定那块坦桑石:“万一是假货……帮我找一块跟它差不多的真货买下吧。价格合理的。”他送了司机一盒从国内带来的茶叶,为了让他尽心帮忙,感谢费也没少。
在游猎途中,他收到了司机的联络,是坦桑石没错,但浓郁的蓝却是经过人工染色以次充好。
回到农庄,他将一块货真价实的5A原石交还给安嘉鱼,对方接过去,盯着手心里的石头看了半天,才感叹出一句:“差点忘了,回去给你打磨个小一点的我心永恒怎么样?”
乔郁绵松了一口气,还好原石长得都差不离:“如果你是说泰坦尼克号里的……那个叫海洋之心……”
“是吗,差不多。”
他们在内罗毕多逗留了一天,一早去了长颈鹿公园,草原上的动物只可远观,安嘉鱼奔着摸一摸大家伙去的。
乔郁绵躲得远远的,看他被蓝色舌头舔了个痛快。
“看不出来啊,平时看着那么高冷,原来这么热情的。”安嘉鱼心满意足用消毒湿巾擦脸,“跟你有点像。”
“嗯?”
“高高瘦瘦的,没表情,总也不做声……还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睫毛又密又长……靠近才知道,其实特别温顺。”
离开非洲前,他们去到一所大象孤儿院,花五十美金以两人共同的名义领养了一头名叫Milima的小公象,它的母亲被盗猎者割掉了面部,它活下来,全因自己还未长出象牙。
作者有话说:
眨眨眼,不说话。看看谁聪明,谁是小笨蛋。
第110章
七夕那天,乔郁绵天不亮就赶到了初晴,有了前一次的合作经验,他帮忙做好门口的大型装置即离开,只留下两名花艺师留在那里准备七夕花礼,临走还被大堂经理塞了两张餐厅代金券,说是晚餐情侣座打九折。
他带着另一名花艺师跟车赶到商场大厅正门前的空地处刚过六点半,随即开始与施工队一同搭建今日的香水七夕快闪店。
经典玫瑰香水是他们的镇店之宝,也是今日橱窗的主角。
小拱桥的骨架搭好,几十桶刚刚苏醒的花材拎进来,他们开始装饰桥栏和桥底。
“你们这个玫瑰真好看,我怎么没见有卖啊?”一位装修师傅借歇口气的时间与他主动搭话,“我今天也在网上给老家的女朋友定了一束玫瑰花,就是那种大红的,不贵,但看着有点土……”
大哥点了点手机给他看图片,果然,是红玫瑰加百合和满天星的死亡搭配……
“有心意在就行。”乔郁绵整了整手中玫瑰花,轻轻替它翻开最外层的花瓣。
虽说是七夕,但他并没有选择正红玫瑰。
商场人来人往的热闹氛围里,正红太过喜庆,纯粉又轻飘飘,缺少那一点中式节日的含蓄隽永,所以他选择了带了棕色色调的豆沙红色玫瑰,“咖啡师”。
大片红再加大片绿显然不合适,所以叶材使用刚过花季的黄栌。
黄栌有许多唯美的昵称,比如“smoke tree”,比如“雾中情人”。
小小的花朵落败过后,那些不育花的花梗默默伸长,纤细柔软,长成一团一团蓬若羽毛的暗红色,仿若浮于枝头的云雾。
乔郁绵将主花“咖啡师”穿插进大团大团的黄栌间,缠绕于桥栏,远远看去,玫瑰拱桥红云缭绕。
搭建收尾,大家又忙着打扫战场,乔郁绵整理出了花艺角,背后是从工作室挪过来的四层花架,16只锥形金属桶中是满满当当的玫瑰和黄栌,面前则是一张花艺桌,摞着厚厚的包花纸,丝带,剪刀等工具。他们两位花艺师今天要轮班值守,凡是在店里购入指定玫瑰香氛礼盒的顾客,都可以免费得到一束豆沙色的玫瑰花束,包花纸大胆运用了暗红叠加纯黑,浓烈厚重不花哨,格外上镜。
乔郁绵另外准备了一只大容量的玻璃化器搬到收银台旁,底部上胶牢牢固定,注入清水和保鲜剂,插了大捧修剪好的“咖啡师”进去,商家为促销,只要今日在店内消费,不论多少,皆可领取5ml试管小样,以及一只盛开的“咖啡师”,当然,小样包装里附送一张“告白”的宣传小卡,卡片上有公司网站以及官博二维码。
场地清理得差不多,乔郁绵在一角安置的花艺桌旁开始裁纸,做包花准备,偶尔抬头会看到几个等待开张的柜姐们支起手机拍他。
刚开始是偷偷拍,后来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开始光明正大,姐妹间的交头接耳也变成试探着跟他搭话。
今天是周五,上午稀稀拉拉的顾客,没走出多少货。
乔郁绵不紧不慢打花束,花枝底部垫好保水棉,包紧玻璃纸,至少能坚持几个小时,打好便放到收银台后的展示架上。
柜姐们无事闲聊,还有人去门外咖啡店买了几杯提神的冰美式,也没忘了花艺师一杯。商场冷气足,吸一口冰饮更是透心凉,乔郁绵起太早没吃早餐,忙放下杯子搓了搓起了粟皮的胳膊。一抬眼正看到领导莅临,从旋转门进来。
苏芮可进入室内后将红色墨镜摘下挂在真丝白衬衣松松垮垮的领口,随手从他身后的金属桶中抽出一朵玫瑰嗅了嗅,拿在手中把玩:“人不多啊……花是不是准备多了?”
“说是下班时间之后才是高峰期。”乔郁绵问道,“去初晴看过了?那边怎么样?”
“忙得差不多了,差不多中午之前就能回去。酒店预估的数量很准,装置做完,花礼送完,桌花做完,基本没浪费什么。”
“对了。”看他不忙,苏芮可低声道,“……你们家那位被骂的有点惨啊……”
“……被谁骂?”
“广大网友呗,看着像是同一拨人,到处黑他。”女孩笑笑,“怕不是挡了什么人的路了吧?诺。”
怎么可能。
乔郁绵疑惑地接过她的手机。安嘉鱼又不是什么流量偶像,根本不与娱乐圈的什么人构成竞争。
他们月初从肯尼亚回国后,安嘉鱼被公司安排上了一档音乐选秀的综艺,做导师,依旧是飞行嘉宾。小提琴家本人对此没什么异议,服从公司安排,反正体验感再差也烂不过先前的真人秀。
那期节目昨天上线,时长加起来长达三小时,乔郁绵还没来得及看。
可才经过短短一晚的发酵,视频下方就掐起了架,而后战火蔓延到节目组的官微,再到经纪公司和安嘉鱼本人的微博,各个评论区甚至形成了有规模的入坑和脱粉现场。
起初理智探讨不少,话题集中在“古典音乐家该不该上综艺”。
一部分古典乐迷认为这个行为很败好感,音乐家就应该潜心于作品和舞台,不该跟乌烟瘴气的娱乐圈产生半分瓜葛,不然和那些流量明星有什么区别。
明星粉丝看到这种论调自然不愿忍气吞声,呛了回去,讽刺有些人又当又立,既要清高形象,又不愿意放弃圈钱。
双方阴一句阳一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安嘉鱼的手伤。
“你们音乐家手都废了,也就是仗着颜还过得去,估计之后少不了用这种方式圈钱,拍广告啊上垃圾综艺啊,搞不好还要接点破网剧的配角呢,忍着吧。你们还以为自己跟别人有什么区别么,谁看不起谁啊?”
“你他妈有病吧,经纪公司都澄清了手只是受伤,你才手废了,不光手废了,脑子也废了吧?写完作业了么?知道古典乐是什么么?听过现场演奏会么?安嘉鱼一年赚多少你知道么?福布斯排行榜看过么?还用得着来这种恶了吧心的市场圈你们钱?”
“想圈也得有人给啊,反正我不给,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差他一个?”
当然也不乏单纯的吃瓜群众,兴致勃勃看掐架。
“圈钱人之常情,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吧hhhh。”
“搞古典乐的气质确实不一样啊,他的脖子好好看啊,又细又直。”
“改变了我对音乐家的刻板印象,挺可爱的,不装逼……而且他对着镜头笑的时候我有被撩到……”
“手到底残废了没啊,怎么最近总在热搜上看到这事,炒作么?”
“他是我高中学长……哎,希望手是真的没事,不然实在是太太太太可惜了,你们去找找他的比赛或者演出视频看就知道了……”
很多人一到网络上,礼貌也好修养也好,善意也好体谅也好,都会统统消失,只剩下满身戾气对见不到面的陌生人毫无顾忌地发泄。
明明无冤无仇,明明可以说是“伤病”,可他们偏偏要用“残废”这样伤人的字眼。
“差不多就是这些。”苏芮可见他脸色不好,一把收回了手机装到口袋里,“也让他珍惜羽毛啊,这些东西能少沾就少沾……惹一身腥。”
乔郁绵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冰美式水淋淋的杯子,扔到脚下的垃圾篓中,继续裁纸:“他心里有数的。”
“那就行。你饿不饿,反正也没什么人,去吃个饭?听说楼下美食街的大闸蟹三明治超好吃,天天排队,我打算下去试试看。”
“嗯,我不去了。”乔郁绵掏出手机微信转账她66块,“刚刚听到柜姐们讨论了,33一只,请你吃,帮我打包一个上来吧。”
……
“你!”
乔郁绵摊摊手:“你看,开始排队了……”
双休日前最后半天,人们终于耐不住寂寞,商场开始热闹起来。
苏芮可只得忍气吞声,觑着面前那条玫瑰桥:“是好看……幸亏没听他们的。”
其实店铺方原本的方案不是拱桥,而是一整面豪气的彩色玫瑰花墙,造价更高。
但是被乔郁绵一票否决。
风格太过于“致敬”日本女艺术家蜷川实花,这个擦边球让人很不舒服。
“我觉得挺好的,而且先前的预算我们都谈好了不是么?”对方看着苏芮可,“那你们能马上给个新方案么?”
苏芮可看了乔郁绵一眼,他正低头看商场的场地实拍视频。而后从容地对美工低头耳语一番,美工立刻打开笔记本,十分钟之内拉了个大致的线条出来。
看到拱桥,对方闭了嘴。
这个设计明显比花墙更精巧,且成本更低。
“节省下来的玫瑰可以当做赠品总给当天的顾客。”乔郁绵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我觉得比一整面花墙有吸引力。”
现场效果比起设计图惊艳百倍,加上淡淡香氛缭绕,很快,这里便聚集起人群,苏芮可当即立断调了刚从初晴下班的两名花艺师过来帮忙。
作者有话说:
“咖啡师”真的非常好看。
第111章
乔郁绵靠着一只大闸蟹三明治撑到八点半,队伍一点都不见短。
顾客从两三点开始源源不断,买完了还要在拱桥前排队拍照,店铺内越来越拥挤吵闹,他塞上耳机心无旁骛地包花,刚开始花束有富余,由柜姐们转交。可忙到五六点开始,那个花束存放柜就是空的,几乎都是包好即带走。
此刻乔郁绵面前就站着一对刚拍完照的闺蜜。
“七夕快乐。”他将花束递过去。
“那个,能跟你合张影吗?”其中一个问道。
“……不好意思。”他眼神示意她们看看身后等待的队伍。
女孩们有些遗憾地离开,“那,你也七夕快乐啊……”
乔郁绵余光一瞥,她们并没走远,而是向旁边挪了几步,偷偷支起了手机。
他没空理会,回身取出下一束的花材,迅速打出螺旋状小花束,按部就班捆扎,垫保水棉,封玻璃纸,再搓折起暗红和黑色的牛皮纸一层一层围在花束外侧,系一条枣红丝带,一气呵成。
“七夕快乐。”他机械地重复,一抬头却怔住了。
对方主动从他手中接了花过去:“七夕快乐啊,辛苦了,还有十九束,我等你。”安嘉鱼将小票递给他。
“……什么时候来的?节目录完了?”乔郁绵接过他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口。
其实安嘉鱼来了好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