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封楚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屏幕,是楚曼文打来的电话。
封楚上次和楚曼文联系还是在结婚领证的时候,楚曼文很少主动联系封楚,一旦联系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他出去接听电话。
凌沂喝了一口红茶,菜品陆陆续续上来,他并没有什么胃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即便一天不吃饭,凌沂能够感到的只是饥饿而非对食物的渴求。
原来楚曼文是要回来了,今天下午就回国,明天到B市,回来后想和封家的人一起聚一聚。
封楚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两人随便说了几句,楚曼文要挂电话的时候忍不住道“对你的人大方一点,以后别让他三番两次搜刮老夫人的钱,这要是传出去了那该多难听”。
“他还没有见过老夫人,怎么会惦记老夫人的财产,”封楚将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而且他老公我还活着,想要什么我不能给?我不比老夫人富有十几倍?”
楚曼文一想起封楚脚踏两条船的事情就觉得可笑,封楚直到现在还在给自己耍心眼,她都懒得揭穿:“随你怎么办,别惹出事来最好,反正我不给你收拾烂摊子。”
封楚成年后就没有指望过楚曼文,楚曼文也没有给他收拾过烂摊子。
楚曼文在国外有个闺蜜,昨天晚上她来了对方家里并留宿一夜。
楚曼文早上五六点钟就醒了,醒来给封楚打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明天回C市,她煮了杯咖啡,她的朋友被咖啡香气叫醒了。
“曼文,你起这么早?”
楚曼文回头一笑:“习惯了。Annette,要不要咖啡?”
“不要,我想睡个回笼觉,带小孩太累了。”
楚曼文没怎么受过带小孩的苦,她漫不经心的道:“你把小孩交给保姆不就行了?”
“不行,我很爱自己的孩子,我想参与他成长的每一个过程。”Annette叹了口气,“曼文,你只注重你的事业,从未考虑过你的孩子。”
楚曼文一笑:“在我自己和他人之间,我当然选择我自己。同样的,我不要求孩子有所回报,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就够了。”
Annette摇了摇头:“恕我直言,这种行为很自私。”
......
第二天一早封楚先送凌沂回疗养院,之后去接楚曼文回封家,楚曼文的私人飞机停在机场,身边跟了七八名保镖,乍一看去阵势挺大。
母子俩很长时间没有见面,楚曼文摘下墨镜认真打量了一下封楚:“你奶奶说你三十二岁,真看不出来啊,这几年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封楚道:“您才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年轻漂亮。”
张助理从楚曼文的助理手中接过行李箱,他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里,恭恭敬敬的对楚曼文道:“楚总,请您上车。”
楚曼文身高腿长,漂亮的黑色卷发仅到肩上,她与封楚长相有三分相似,两人都是肤色微深,五官深刻且线条凌厉,她今年五十多岁了,不是保养得特别完美的那种女人,从眼角眉梢可以看出一些岁月感,穿着干脆利落,除了手指上的简约婚戒外并无任何珠宝点缀。
楚曼文上车后才道:“什么时候让我看看那个盲眼的年轻人?”
封楚一笑:“您不是特意来看他的吧?他一直住在疗养院里,并不清楚咱们家里的情况,而且€€€€他年龄有点小,经不起您吓唬。”
“二十三四?”
“他今年十九岁。”
楚曼文上下打量了封楚几眼,她知道封楚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有想到这个儿子居然这么渣€€€€连十九岁的男孩子的感情都要骗。
“封楚,你比他大十三岁,你确定你对他有感情吗?年龄差距三岁以上都有代沟,这两年不少年轻男孩子向我示好,他们年龄比你还小,我只和你爸爸聊得来,对他们压根下不了手。”楚曼文道,“你倒好,□□熏心一下子找了个这么小的,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日后你们产生感情问题,这孩子又哭又闹不肯离婚,那你打算怎么办?花一大笔钱打发出去?”
“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封楚话题一转,“哪些年轻男孩子想当我后爸?郑助理,你把名单写出来发给我。”
张助理开车,楚曼文的郑助理坐在副驾驶座上,听到封楚的话语,郑助理瑟瑟发抖:“好几个都是辰总公司里的明星,男的女的都有……”
第32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32
凌沂去赵医生的办公室里拿了七片阿普唑仑。
赵医生不敢给凌沂太多:“一天一片,如果哪天睡意足就不要吃了,下周再来我这里拿€€€€当然,我希望你最好不要持续吃下去。”
其实这句话完全就是废话。赵医生虽然不是心理医生,但他清楚晚上吃安眠药睡觉的人就没有几个突然睡眠变好不吃的。
很多事物都有依赖性。
凌沂微微一笑:“谢谢。”
赵医生心里一直有个问题,他很想问出来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小沂,你有没有更喜欢封楚了?”
凌沂很自然的开口:“我一直都很喜欢。”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谈恋爱那种,”赵医生解释了一番,“如果你真心喜欢他,藏在心里的一些事情或许可以找他谈谈,适当倾诉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凌沂没有谈过恋爱,情窦初开这些似乎与他无关,读书时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暗恋明恋都无,加上身边似乎没有什么恋爱中的人,所以他在这方面并没有很明确的感知。
赵医生隐隐约约有一点了解。
“算了,不管是什么喜欢,你愿意接近他就好。”赵医生叹了口气,“健康的亲密关系对你也有好处,你们可以适当多接触多交流。封楚挺喜欢你的,你不用担心给他带来麻烦,你们证都领了还担心什么?”
凌沂点了点头:“好。”
赵医生知道自己的话在凌沂心里有一定的分量,虽然可能不会完全听从,一些基本建议凌沂都会照做。
赵医生还有一些话没说。
他也不好意思和凌沂说。
凌沂与封楚没有性生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如果有的话两人站在一起可能会更亲密无间些,而不是现在这样€€€€现在赵医生认为凌沂未开情窍,完全没有想到他与封楚之间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凌沂失明,不知道封楚什么模样,未曾心动似乎很正常。
但赵医生想说的是,倘若有适当的性生活,或许可以缓解凌沂的失眠,或者让凌沂的注意力转到其他方面。
这个年龄段的年轻男孩子正是精力饱满的时候。
但凌沂表面上平易近人,实际上很难走进内心,如果了解的话会知道凌沂其实是很禁欲的一个人,赵医生也是花了一番心思才取得凌沂的信任。
赵医生不好与凌沂交谈这个话题,他想着还是找个时间与封楚谈谈,这件事情让封楚主动点就行了。
......
车子刚刚开进封家,园中佣人一看见楚曼文的高跟鞋从车里伸出来踏在草地上瞬间紧张起来,赶紧偷偷摸摸传消息“楚夫人来了”“告诉管家一声,楚夫人来了”。
楚曼文是很吹毛求疵的一个人,她对所有工作人员要求严格,因为这一点封家很多佣人都很畏惧她。
封楚暂时没有打算带着楚曼文去见凌沂也有这个缘故。
晚上封楚住在了这边,晚餐后他给凌沂打了个电话,凌沂的手机可能又关机了,一直无人接听。
他又打了座机,最后是刘护工接了电话:“凌先生下楼散步去了。他的手机?手机在沙发上,没电了我给它充上电。”
封老夫人想打麻将,她将封老爷子都从拽下来了,封楚虽然没有什么心思,也和楚曼文一起坐下来陪着老夫人。
楚曼文笑眯眯的道:“妈,今天晚上咱们玩点儿大的,输一局一百万怎么样?”
封楚看出来楚曼文是想故意输掉讨两个老人家开心。
封老爷子和封楚一样不爱玩这个,为了哄老伴只好不甘不愿的坐下来。
封老夫人的助理小舒在旁边看四个人的牌,时不时的在老夫人耳边嘀咕一声,其余三人都是哄老夫人开心才玩的,自然不会介意小舒的行为,不出两个小时老夫人就赢了不少。
很快要凌晨了,老夫人完全没有睡意,老爷子困得哈欠连连依旧强打精神,这个时候封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楚曼文道:“要十二点了,哪个不长眼的下属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
封楚看了一下备注,是凌沂打来的。
他没有挂断:“喂?”
凌沂的声音很轻:“封先生,你睡了吗?”
“没有。”
“你可不可以来疗养院?我想见你。”凌沂声音微微有些紧张,似乎担心被封楚拒绝,“封先生,我……”
凌沂很少主动提出什么要求,一旦提了封楚不可能不答应:“我马上过去。”
原本还有麻将碰撞的声音,现在桌上寂静无声,就连无精打采一直输的封老爷子都支起了耳朵偷听。
封楚将手机放进裤兜里:“奶奶,公司里有点事情,我过去一下。”
封老夫人惊讶:“那你赶快过去,让司机送你。”
楚曼文揶揄道:“你名下哪家公司这个时候做噩梦了?”
封楚没有过多解释,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解释。他让小舒坐了过来接替自己,拿了西装外套就出去了。
楚曼文道:“八成是会他的小情人去了。”
“不可能吧。”封老夫人不信顾若淳真有这个魅力,“小舒,你给若淳打个电话,问他睡了没,愿不愿意过来打麻将。”
楚曼文笑了一声:“没人敢这个时候打扰他,除非公司破产了。您信不信,他现在是开了辆超跑十万火急出去的?”
说着楚曼文将倒茶的管家叫来:“出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管家回来了:“夫人说的没错,少爷开着他那辆限量款的迈凯伦走了。”
小舒的电话也打通了,顾若淳当然没有睡,他一般两点才上床,听说封老夫人想打麻将,他立刻开车过来:“顾先生说他半个小时就到。”
封老夫人道:“你看,肯定是公司的事情。封楚怎么可能昏了头大半夜去见情人。”
楚曼文没有把封楚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戳穿,她也想看看封楚那个短时间内刷了封老夫人不少礼物的男朋友长什么模样。
封老爷子哈欠连天,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叫来管家坐在这里替自己打麻将,自己则上楼睡觉去了。
......
凌沂晚上九点吃过药上床睡觉,他吃了两片,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但安眠药只会让他更容易入睡,不会让梦境消失。
凌沂做了很长时间的梦,这次是梦到了车祸时的情景。
其实他那场车祸并不算太惨烈,真的很严重的话凌沂不可能活下来,当时他的头部受到重击所以瞬间昏迷了过去,等在医院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多处骨折双眼失明了。
所以那场车祸具体的景象他并不知晓。
但这场梦里凌沂却想象了出来,他梦见自己倒在血泊中,身边的人来来往往,阮青栀、凌桦、保姆、苏佩晚、凌波……每一个人从他身侧经过,却没有一个人停留下来。
一种深切的孤独与恐惧笼罩着凌沂,他只能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液缓缓流淌,血很温热也可以在干涸后变得冰冷,就像最柔软的心脏在千疮百孔后也会变得刀枪不入,所以凌沂完完全全躺在了一片湿冷血腥中。
这个梦境太过真实蔓延得太长,即便苏醒了身体却不能动弹,整个人陷入了梦魇之中,也就是俗称的“鬼压床”。
等他完全苏醒的时候身体已经被冷汗打湿,凌沂在黑暗中给封楚打了个电话。
封楚开门进来。客厅里的灯开着,应该睡前忘了关,他直接推开了卧室的门,“啪”的一声将卧室的灯打开。
凌沂身上穿着薄薄的真丝睡衣,现在睡衣完全被冷汗浸透了,冷白的肤色在灯下略显透明,整个人就像一件易碎的薄胎瓷器。
封楚大手贴上了凌沂的额头:“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