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沂慢慢打字:“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订婚吗?”
“苏佩晚可能担心夜长梦多,怕周知远临时变卦,所以催着周家尽量在年前订婚,”孟西华发来一长串语音,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惋惜,“你猜周知远订婚前送了凌波什么东西?他送了凌波一辆价值三百万的法拉利,而且据说他买了超级大的钻戒订婚的时候用,十克拉的鸽子蛋!!!如果你不拒绝周知远,这些全都是你的。”
凌沂忍不住笑了一声,因为看不到屏幕,只能按照手机语音提示去做,所以他打字速度不快:“可是,我不会开车啊,还没来得及考驾照,而且这么大的钻戒女孩子戴才好看吧。”
孟西华也觉得男人戴个大戒指gay里gay气的,不过那是鸽子蛋,整整十克拉,只要一想想这枚鸽子蛋不是戴在自己兄弟手上,而是戴在自己的兄弟仇人手上,孟西华的心就像被小刀划了一下哗啦啦的流血:“你知道多少钱吗?就算不戴也能卖出去!还有法拉利,你不开可以借给我开,我爸都不舍得给我买这么贵的车,非要等我大学毕业才买……”
等红绿灯的时候封楚看了凌沂一眼。
凌沂唇角带着些许笑意,神色轻松闲适。
封楚知道凌沂在原来的城市有一些朋友,这次可能在和朋友聊天。
他漫不经心的道:“在和谁聊天?打字是不是不太方便?为什么不发语音?”
凌沂摘下一只耳机:“封先生在开车,我安静一点会更好。”
封楚道:“和高中班上的小姑娘聊天?”
凌沂摇了摇头:“我发小。”
“上次来看你的那个青梅竹马?”封楚捏了捏凌沂的手指,“当着老公的面和竹马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们在聊什么?”
“他告诉我一些家里的事情,”凌沂道,“我弟弟订婚了。”
封楚没有同父或者同母的兄弟姐妹,有的只是关系很疏远的堂兄弟和表兄弟。
他一直都觉得凌沂与家里人的关系也很疏远:“你弟弟这么小就订婚?”
凌沂摘下了耳机:“是家里面的安排,他只比我小几个月。”
“你们不是同一个母亲?”
凌沂轻轻摇了摇头:“我妈妈因为这件事情和我爸爸离婚了。”
孟西华又发来一条消息,凌沂没有发现自己身体刚刚不小心扯了一下,耳机与手机断开了,他听到震动便下意识点了点屏幕。
紧接着孟西华的大嗓门在车内响起:“刚刚凌波那傻逼又在朋友圈炫耀,除了鸽子蛋和法拉利,周知远还要带他去国外举报订婚礼,据说订婚宴少说要花费近千万,而且凌波在朋友圈光明正大的说他不想邀请你一起去。”
凌沂重新将耳机线插在手机上,解释了一下:“我和我弟弟关系不太好,从小就生分,水火不容。”
封楚道:“与父母关系也很生分吧?”
凌沂笑笑:“与父亲关系一般,母亲虽然不在身边,但她对我很好,曾经打过几次电话。”
已经到了停车库,封楚看向凌沂的侧颜:“以后不如不回C市了,在这里就不错。可以远离你的父亲,而且你已经成年了,不需要待在他们家里。”
从和凌沂结婚起,封楚就没有打算再让凌沂回到那个重组的家庭中。
凌沂知道自己无法答应封楚,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回去。
凌家并不是普通人家,凌桦更不是一般人,如果凌沂回去很多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凌沂可以将自己贸然结婚的事情告诉凌桦,并提出条件让凌桦不对封楚做些什么。
倘若他一直留在B市,等凌桦调查出了这一切,封楚的前途和工作会很危险。
封楚看出凌沂在走神,他解开凌沂身上的安全带,俯过身按了凌沂的肩膀:“嗯?问你话呢,答不答应?”
凌沂笑笑:“以后再讨论这件事情。”
封楚半真半假的道:“如果你不留下来,那我将来肯定会将你抓来锁在我家,你父母永远找不到你。”
凌沂自然以为封楚在开玩笑。
封楚不可能这样做,而且怎么会有人做得成这种事情。
凌沂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封楚的手腕:“封先生,我肩膀要被捏碎了。”
这次封楚的力气一不小心又用大了。
封楚赶紧收手。
凌沂的体质还是偏弱,不能捏也不能按,封楚身高一米九多,他体格健壮,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稍微控制不好就可能弄坏凌沂。
凌沂拿了外套从车里下来。
停车库里的温度不算太高,凌沂将大衣穿在身上,围巾也严严实实的围上去,封楚关上车门。
封楚和楚曼文约在了一家粤菜馆,他和凌沂入座一刻钟后楚曼文才过来。
楚曼文今天打扮得很郑重,既没有带成群的保镖也没有带助理,只让司机将自己送到餐厅。
被侍应生带到包厢后,楚曼文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凌沂的身上。
封楚起身:“妈。”
楚曼文凑到封楚跟前压低了声音:“你确定人家成年了?”
封楚道:“不用过年就到二十岁了,我把他身份证给您看看?”
楚曼文一直都当封楚审美有问题,曾经甚至怀疑封楚会将什么网红蛇精脸弄到家里来,蓦然看到凌沂,她才意识到封楚的审美非但没有一点儿问题,而且还是相当的不错。
凌沂也站了起来,他凭着声音猜出楚曼文在哪个方位:“阿姨您好,我是凌沂。”
楚曼文真不相信凌沂要二十岁了。还记得封楚十八岁的样子,封楚十七八岁的时候身高就有一米□□,当时他的性格远远没有现在这么沉稳成熟,而是桀骜不驯谁都不敢惹。
她和凌沂握了握手:“来,小沂,坐下吃饭吧。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什么时候一起见个面?”
封楚没怎么给楚曼文说过凌家的情况,楚曼文之前没有时间打听,现在正好当面问问。
“我爸爸做生意,平时很忙。”凌沂道,“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她一直都在国外。”
楚曼文和凌沂随便谈了几句,发现这孩子年龄虽然不大,谈吐却很得体,说话滴水不漏,并不是只有脸能看的花瓶。
年轻男孩子喜欢染头烫头情有可原,楚曼文觉得凌沂的发型十分漂亮,不知道B市哪家理发店做的,她随口问了一句:“你的头发在哪家店剪的?我明天离开前去做做头发。”
凌沂眼睛弯了弯:“医生给我剪的。”
封楚道:“他自然卷,发色天生很浅。”
楚曼文觉得稀罕:“小沂,你是混血儿吧?”
凌沂轻轻点了点头:“四分之一混血,外祖母是华人,外祖父是瑞典人。”
封楚也是第一次知道凌沂混血,因为凌沂五官并没有浓浓的深邃感,所以他之前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楚曼文吃饭的时候详细问了问凌沂家里的情况,包括凌沂的父亲和继母,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她对凌沂还是很满意的,言行谈吐和容貌气质完全符合楚曼文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封楚喜欢。封楚三十多年都没有结婚的打算,如今终于有了定下来的伴侣,只要人品过得去楚曼文都不会怎么刁难。
离开前楚曼文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小沂,按照我们家里的规矩,做母亲的第一次见孩子的伴侣,必须要赠送一件礼物,你身体差,希望这枚观音吊坠能保你平安。”
凌沂不知道封楚家里有这个规矩,他担心东西太贵重,轻轻捏了捏封楚的衣角。
封楚打开看了眼:“妈,雕工不错,好几千?”
楚曼文眉尖跳了跳,想起封楚之前告诉自己的€€€€这孩子不知道封家的情况,封楚费了一番心思才骗着人家和他结婚。
“不贵,还没你一个月收入多,”楚曼文对他翻了个白眼,“时候不早了,我叫€€€€叫了个出租车,先回去了。”
凌沂与封楚将楚曼文送到了外面,等楚曼文离开之后,封楚将玉佩塞在了凌沂手心:“你下次见到我妈也该改口叫妈了,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凌沂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改口:“阿姨很好。”
“她对家里的人不错,对外人脾气很大。”封楚道,“她很喜欢你。”
做婆婆送什么样的礼物,就代表儿子或者媳妇在她心中是什么分量。
封楚能感觉到楚曼文很尊重自己这段婚姻,并没有破坏或者改变的意思。
凌沂淡淡的一笑:“我曾经想过某些幸福的生活,这些都是封先生现在拥有的。”
封楚给凌沂打开车门:“是吗?”
很健康的身体,一份稳定的工作,收入不用很多,不上不下即可,母亲年龄渐长但身体很好,如果想见的话总有机会见到,再有一两个朋友知己,每天醒来不用为未来焦虑,只过好当下的平凡而幸福的点点滴滴。
封楚给凌沂扣上安全带:“因为有你在这里,我才会察觉到幸福。”
假如没有凌沂,封楚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心跳加速陷入爱河是什么感觉。
第39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39
封楚不像凌沂这般天生感情细腻。
凌沂对任何情绪的感知要比一般人更强,也因此他追求的是情感上的满足,是一日三餐细水长流的温暖。
封楚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幸不幸福”,他考虑的从来都是“我如何得到这件东西”,相对于虚无缥缈又不可靠的情感,他更追逐某些实实在在可以握在手心的东西。
封家和楚家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这是他们根植在骨子里的东西,所以相应的彼此之间亲情淡薄,两家都出现过为了财富地位同室操戈的事情。
尤其是封楚,他从小就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她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争权夺利,并没有觉得与体内流着相同的血的人很珍贵。
换句话说,封楚一直都很薄情,他与凌沂在各方面都是截然相反的人。
封楚刚刚带着凌沂回了自己在市中心的住处,就收到了楚曼文发来的信息。
“你们结婚的消息先隐藏,尽量别带他到公众场合。”
封楚并没有让凌沂露脸的打算,他们家里最重要的就是人身安全,一旦被绑匪盯上会有很多麻烦。况且封家的一举一动都很受外人关注,媒体没有报道过是因为不敢报道,一旦有什么新闻流传出去,势必会引起不少议论,这些评论对凌沂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
过了一会儿楚曼文又发了一条消息:“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太好,外界会对此产生很多议论。”
封楚比较反感别人讨论凌沂的身体状况,反感的原因可能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不想让别人一遍一遍的去强调。
“目前他的身体状况很好,我亲自带在身边照顾,不会有什么事情。”
“老夫人那边很难说,你先把顾若淳解决了,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
楚曼文看到顾若淳在背后用一些小伎俩挑事就觉得烦,但封老夫人在他身上付出了太多,突然让老夫人知道自己受骗了,心高气傲的老夫人很可能受不了这个打击。
解决顾若淳对封楚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他本就是假冒身份才有今天,注定维持不了太久。
楚曼文晚上吃饭的时候多喝了几杯酒,平常很少给封楚发那么多消息,今天意外变得唠叨起来了:“这回让外人钻空子,归根结底还是你和长辈关系冷淡。老夫人和老爷子早年和你接触不多,你父亲去世后你就是他们最亲的人,同在一个地方,一家人多聚在一起聊聊。”
封楚和楚曼文聊天的时候让凌沂去洗澡了,外面天寒地冻,回家洗个热水澡是最舒服的事情。
凌沂已经发现了酒柜的位置,并清楚如何熟练的打开柜门。
封楚回过楚曼文的消息,在客厅桌子上看到了助理送来的新手机,这是专门给凌沂定制的,换了新的手机也方便封楚随时知道凌沂的位置,以免遇到什么危险。
他给手机开机,正测试手机功能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凌沂似乎在浴室很久了。
他敲了敲浴室的门,并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声音,推开之后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沐浴过后的水雾和香气。
“凌沂?”
封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找,最后在酒柜旁的桌椅边看到了凌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