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轻默了一瞬，摸了下脖子小声说：“你们想知道我的事，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两位老人连忙把手机放下：“好，好，好。”
能直接和孙子亲近当然比透过网线好。
坐在叶云轻旁边的程景曜也帮腔：“网友画的图我收藏了很多，您二老要就找我，不用费心去网上翻。”
吃着水果的吞吞抬起头：“太爷爷太奶奶，我也会画画，我画了好多，挂在我的城堡里。”
两位老人家笑容慈爱地看向他：“真的呀？我们吞宝这么厉害呀？”
吞吞骄傲点头：“嗯，大爸爸说要给我开画展，我请太爷爷和太奶奶去看。”
“好好好，我们一定去看。”两位老人高兴地应着，对视一眼，看向叶云轻，许晓慧说：“轻轻，爷爷奶奶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叶云轻愣了下，正色道：“您说。”
许晓慧握住他的手，“我们……我们想搬到A市，离你近一点。”
叶云轻眼睫微颤，低头看着对方握着自己的手，没说话。
叶爱民解释道：“我们不打扰你们生活，就是想在A市买个小房子，偶尔你们忙的时候，可以帮你们带带孩子。”
叶云轻沉默，低下头小声犟了一句：“谁要你们帮忙带孩子了。”
许晓慧瞬间僵住，眼睛泛红，嘴唇颤抖着，眼泪摇摇欲坠看着他。叶爱民也哽住了喉咙。
许晓慧低下头藏住眼泪，紧握着叶云轻的手，哽咽道：“对不起，轻轻，对不起，是爷爷奶奶不好……”
“退休了就安心养老。”叶云轻打断她，依旧垂着眼睫嘟囔，“不用你们操心孩子。”
许晓慧和叶爱民一怔，诧异地看向他。
程景曜握住叶云轻另一只手，替他说：“您二老有什么要求，我好找人帮忙物色房子，到时候直接搬过来就行。”
许晓慧和叶爱民看向叶云轻，见他没反对，笑着落下眼泪，“好，好，我们没什么要求。”
吞吞看着突然热泪盈眶的太爷爷和太奶奶，不明所以地愣了会儿，抱起茶几上的纸巾走过去，放在太奶奶膝头，“太爷爷太奶奶不哭。”
“哎，太奶奶不哭。”许晓慧松开叶云轻的手，抽了张纸侧过身擦泪，有些不好意思。
吞吞则挤进叶云轻怀里，小手捧住他的脸颊亲了亲，小声说：“爸爸也不哭。”
叶云轻深吸一口气，将他揽进怀里，脸埋在他肩上，蹭掉那几滴不受控制的眼泪。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心软，有点没出息。
吞吞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手轻轻拍着爸爸的背。
*
第二天，叶云轻、程景曜和吞吞送两位老人登上回C市的飞机，然后回到A市。
先送程景曜回剧组“上班”，然后叶云轻带着吞吞去老宅，看望因为患上流感没能一起去Y城的盛云霄。
“哥哥！我回来了！”吞吞一进门就冲楼上大喊。盛云霄听到动静，立刻戴着口罩下来。
吞吞跑到他跟前停住脚步：“哥哥还没好吗？”
盛云霄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快好了。”
吞吞肃起小脸：“骗人，哥哥肯定没有好好吃药，爸爸上次感冒，一天就好了。”
盛云霄：“……”他没有。
叶云轻脸颊微热，揉揉吞吞的脑袋，“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哥哥得的是流感，好得慢一些。”
盛云霄所在的班级有三分之二的小朋友都得了流感，幼儿园为此停课两天，吞吞才有机会跟程景曜去Y城，不然“坏蛋”大爸爸才不打算带他呢。
叶云轻和吞吞在老宅吃了晚饭，陪程徽聊了会儿天，说起叶爱民和许晓慧要搬到A市的事，程徽挺欢迎，说可以帮他们安排房子，被叶云轻婉拒。
最后只说好到时候请他们来家里吃饭。
晚些时候，叶云轻要带吞吞回家。
因为担心传染给吞吞，盛云霄暂时还是住在老宅，吞吞和他依依惜别，小大人一般叮嘱他好好吃药，等他好了就来接他回家。
也许是吞吞的叮嘱起了作用，盛云霄隔天就好了，和吞吞一块回到幼儿园上学。
如今家里的情况反了过来，叶云轻在家照顾两个孩子，程景曜进了剧组。
不过叶云轻也不是完全闲着，递到他手头的工作有不少，他优先选择在本市的，拍了两个杂志封面，上了一期访谈，接了SYT又一款新品香水的广告，还有一个奢侈品牌的手表代言正在洽谈中。
忙中有闲，叶云轻便会去给程景曜探班。
《赴汤蹈火》第一阶段取景大多就在A市，包括市消防大队、周边某县城，以及郊区一座废弃工厂。叶云轻带着两个小家伙去消防大队探过一次班，后面就不带他们去了。
因为剧组后面经常有高空作业戏份和爆破戏、火场戏，叶云轻担心发生危险，不敢带两个小孩去。
原本程景曜也不让他去，但叶云轻同样不放心他，有空的时候还是会去片场探班，偶尔请剧组喝下午茶，犒劳大家。
有一次火场戏，叶云轻遇到了剧组特别聘请的顾问，市消防大队队长温友良。对方主动打的招呼，叶云轻才知道他是父亲当年的同事。
叶云轻从他口中得知，《赴汤蹈火》这部电影诞生的过程。
程景曜年初就找上温友良，说要做一部以叶向阳为核心人物的、致敬消防英雄的电影。
为此，他多次联系叶云轻父亲的同事取材，又收集了许多其他消防员的事迹，聘请知名的编剧工作室来完成这个剧本。
然后又自己注资立项，申报备案，一步步组建起整个班底……
温友良说：“那天我问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拍这样一部可能不会有高回报的电影？”
“他说，人的记忆会慢慢消失，但他想和你一块记着，你父亲是个多么优秀、多么值得尊敬的人。”
叶云轻怔了下，缓缓扬起唇角，眼眶微热。
片场，穿着消防制服的程景曜从火场中扛着一个人跑出来，额头满是汗水，脸上还沾着黑灰，神色果敢而坚毅，仿若赴汤蹈火的盖世英雄。
“卡！过！”
话音刚落，英雄放下肩上的“责任”，眼神逡巡一番，找到叶云轻的身影，朝他扬起笑容。
叶云轻跟着笑了，从童舒手里接过水和毛巾走向他。
程景曜接过水喝了两口，低头凑近他：“你帮我擦一下，我擦容易弄花妆。”
叶云轻便轻轻给他擦汗，程景曜却凑到他眼前：“眼睛怎么红了？”
叶云轻：“……烟有点大，熏的。”
程景曜挑眉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担心我，急哭了。”
叶云轻白他一眼。程景曜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前一拽，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叶云轻睁大眼睛后退了半步，在周围的起哄声红了脸，耍流氓的人却牵住他的手，勾着唇得意地笑着。
*
这天，叶云轻去签了手表的代言合同，正好接近放学时间，开车去接两个崽崽。
小太阳幼儿园，一位戴着帽子口罩、外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神色有些焦急地往里张望。
见老师牵着盛云霄出来，他立刻清了清嗓子弯下腰，稍微拉下一点口罩，“小少爷，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盛先生的秘书，张华。”
盛云霄隔着幼儿园的铁门看着他，点了点头。
张华戴好口罩，看了眼老师，和蔼地笑了笑，说：“是这样的，先生和太太今天回国，现在正在公司处理点事情，派我来接你到新家安顿。”
盛云霄轻轻蹙了蹙眉头，拉着老师往回走：“稍等，我没有带书包。”
门外的男人顿了下，扶着铁门喊道：“那、那你快一点，不然……不然待会就赶上晚高峰了。”
第82章 官宣第八十二天
大班的老师牵着盛云霄回到教学楼, 一边问：“云霄，那个叔叔真的是你爸爸的秘书吗？”
盛云霄停下脚步，确定大门那边看不到这里后, 说：“老师, 我想给我爸爸打电话。”
爸爸妈妈确实说过最近几天可能就会回来，公司也托程爷爷安排搬迁了一部分, 但并没有说今天就会到。
老师还真怕他一听说能见到爸爸妈妈就闹着要走，见他这么冷静，不得不感叹他确实比同龄人成熟。
“嗯，老师也建议你和家长确认一下, 不能随便跟其他大人走。”
盛云霄用电话手表拨出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他又给妈妈打了一个，同样无人接听。
老师见状劝道：“可能你爸爸妈妈确实在忙，或者他们还没有回国，因为时差的关系可能在休息，我们待会再打。”
盛云霄又拨了几个电话，家里的, 爷爷的, 爷爷家里的, 都无人接听, 俊俏的小脸越绷越紧。
连老师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就算有时差, 也不至于这么多个电话都联系不上。这么一想，门外的男人更可疑了。她立刻给保安组发消息, 让他们注意门外的男人。
盛云霄再次拨出另一个号码：“叶叔叔。”
正在红绿灯路口的叶云轻接通车载电话, “嗯, 怎么了云霄？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我觉得我爸爸妈妈可能遇到了麻烦，手机和家里的电话都无人接听。”盛云霄言简意赅道，“但我爸爸的秘书却突然出现在幼儿园，说要接我去新家。”
叶云轻面色一凝，趁绿灯启动车子：“你待在老师身边不要离开，我就在幼儿园附近，马上过来。”
幼儿园门口，张华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不停地踮脚往里张望，神色越来越焦急，见门卫亭的保安看着自己，慌忙撇开视线。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成功了吗？”电话那头的人说的是英语，嗓音粗粝，态度似乎有些不耐。
张华也用英语回答：“没有，我跟你说过，这个孩子比较聪明，不会轻易相信你给我的说辞。”
对方更加不耐：“你给盛当了三年秘书，连他儿子的信任都无法获得？怪不得始终接触不到核心数据。”
张华恼道：“我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做的，他不信任我我也没有办法。”
“那就直接将他掳走！”
张华狠狠搓了搓头发：“不，这家幼儿园的安保非常严格，我连大门都没办法进。而且这么做就会变成绑架，你一开始说的是只要我让他失联两到三个小时，超过这个，我不会答应你。”
“废物！你再也别想见到你的女朋友！”
张华脸色大变：“不！你不可以——”
电话里传来忙音，身后的街道却传来警车鸣笛声，张华慌忙抬头，见警车停在自己面前，猛地冲上去。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听说幼儿园有可疑人士企图带走小孩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