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幅画作,网上很多人对它理解有误,我在这里做个说明:这幅画的主题并非大家猜测的‘恋爱’,相反,它的主题是‘分手’——”
魏连霄骤然抬头,通过电视荧屏看到了昔日的恋人。
余逸看起来精神很好,虽然还是神色淡漠的样子,提起他的画作,眼里却有光。他毫不避讳谈分手的事,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作画时的心路历程,并表示,自己不希望被过多关注私人生活,会展示这幅画作,只是单纯喜欢这个作品,至于感情的事,在他心里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
过去了!
魏连霄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破碎的笑。
他真的被所有人抛下了,成了所有人的过去……
而余逸,他竟然大大方方展示了告别爱情的画作,以此取得了成功。
简直诛心!
魏连霄越笑越觉得心痛难忍,他多年不哭,这时候却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是他眼眶干涩,没有眼泪。他只能笑着,笑出他的后悔。在室友异样的目光里,听他们小声嘟囔一句:“神经病!”
再说余逸这边,因为新作大获成功,他最近名声大噪。他却不因此感到欣喜,依旧和从前一样,只沉溺在艺术的世界里,认真绘画。
不,应该说,少了魏连霄的牵绊,又在分手的时候有所感悟,他画画更专注了,画技也更精湛了。
这天,秦天拿着一份惊喜来找他,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恭喜你,小逸!史密斯先生邀请你去意大利,去他的画室共同学习。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要知道,史密斯先生可是如今享誉世界的大画家,在艺术领域,有着极高的地位。秦天和余逸的老师虽然也很优秀,但能有这样跟大师接触的机会,当然是多多益善。
余逸没有拒绝。
他和海城没有很深的羁绊,曾经的父母也成了陌路人。
他回来,是为了艺术,也是为了魏连霄。
他此刻决定要走,却再没考虑魏连霄。
他走的那天,老师,秦天,甚至应煦,都去送他一程。
余逸和他们告别,依旧神色淡淡,像风雪中最傲然的雪莲,不因任何人改变他的风姿。
很快,蓝天中掠过一架飞机,拖了长长的航线,载着余逸和他的梦想,飞向了远方……
应煦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不慎把头上的鸭舌帽撞掉了,虽然他还戴着口罩,衣着也低调,但还是被人认出来了,高兴地拉着他,跟他要签名。很快,围住他的人越来越多,险些掀起一场小风波。
应煦好险在保镖的帮助下从人流中挤出来,坐在车上,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迟晏的电话很快来了。
“没事吧?”
应煦瘫在车后座的椅背上,懒得动弹:“没事,就是被挤懵了。”
迟晏听了,低笑一声。
应煦不高兴了,冲他小声逼逼:“你还笑我,我真要被挤晕了,怎么就被认出来了呢?”
迟晏说:“看来你对自己的人气还缺少认知啊。”
就在上个星期,《纸飞机》正式开播。不说剧宣的时候,王导的极力推荐还有应棠的多次宣传给应煦吸了多少颜粉和嫂子粉,剧正是开播以后,应煦的人气更是直线攀升——剧里应煦饰演的男二号实在太讨人喜欢了!俊秀帅气,又极富少年气,有钱有趣又深情,在追求女主的时候还有点笨笨的,容易害羞脸红,不知道戳中了多少老阿姨的心,一时间女友粉妈粉直接爆炸了。
如此,应煦也迎来了他的事业高峰,一时邀约不断。
突然爆红带给应煦强烈的不真实感,他至今还有种踩在云端,晕乎乎的感觉。忍不住跟迟晏分享自己的心情,说着说着,就偷乐起来,还挺美的。
迟晏自然是为他高兴的,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们有些时间没好好相处了。于是好好夸他一顿,便开始哄人:“为了庆祝我们小煦大红大紫,是不是应该吃一顿大餐?”
明晃晃是邀约。
应煦忍不住笑:“你直说想我会怎么样?真是套路王,就喜欢拐弯抹角!”
迟晏听他笑了,也不住笑,笑得酥酥麻麻的,好像小蚂蚁在应煦的心上爬。
“确实想你。”
“想见你。”
“你呢?”
直球三连击,砸得应煦心脏怦怦乱跳。
迟晏却还不肯停下“攻击”,又叹息说:“小煦,我爱你。”
应煦:“……”
怎么突然表白啊,他开着外放呢!
赶紧手忙脚乱调低手机音量。
于是,迟晏的情话就变成了低低的絮语,好像压在他的耳畔诉说。应煦甚至能回忆起,那种耳鬓厮磨,被男人温热的呼吸搔得耳朵痒痒的感觉。
只听迟晏说:“因为爱你,所以我愿意成为你爱的样子。”
“如果你喜欢我的直白,我会尽量直白的态度对你——”
“我亲爱的未婚夫,其实我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好心给我一个答案?”
“……什么问题?”
应煦有点被蛊到,又忍不住疑心他话里有坑。
迟晏的声音含着笑,像最温柔的清风,吹进应煦的心田,吹得他心花怒放,绿树成荫,撑起亭亭伞盖:“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迟家急需一位男主人。哦不,或许我该更诚实一点——”
“我想拥抱一位姓应名煦的伴侣。”
第72章 番外4:结婚
凛冬又至, 又到了年末。
一场新雪覆盖了大地,抖落在枯瘦的枝丫上。
好似终结一切,又似乎在酝酿着新的生机。
海城的冬天冷到了骨头缝里,迟家在城郊的一处庄园却是热闹非凡。迟家掌权人迟晏和应氏上半年才找回来的真少爷应煦, 正在这里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是近十年来, 迟家的庄园第一次对外客开放。迟晏下了大手笔, 宴席从园子入门起,一字铺开, 铺设到了庄园最深处。这座漂亮的庄园似乎也染上了喜气, 园里的腊梅傲雪盛开,俏生生的, 似乎也在欢笑着恭贺新禧。
应煦没想到迟晏会请这么多客人,在交换完戒指, 彼此拥抱的时候还不忘在迟晏耳畔小声问:“迟先生,你怎么请了这么多客人啊?”这得办多少桌,收多少份子钱啊!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迟晏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伸手摁他的后脑勺,延长这个拥抱。
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胸腔却嗡嗡震鸣:“不多, 我还嫌少。”
应煦还在盘算着份子钱的事, 闻言就往那方面想,觉得迟先生还挺有商业头脑!这些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多半是想投石问路,份子钱能给少?他们大挣这一笔, 以迟先生的身份, 可未必要还他们的人情。这么说,这是净赚不赔的生意……真想多办几次婚礼啊!
迟晏牵他的手, 在众宾客的祝福中偏头与他耳语。
“在想什么?”
应煦把算盘打得啪啪响,一句真话脱口而出。
顿时,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男人的语气倒是淡淡:“这种事没必要想。”
他说:“你已经是我的伴侣,就不要想着分开。”
哪有!
应煦这才明白迟晏的误会,悄咪咪跟他解释。
迟晏听了,无奈摇头:“你真是……鬼点子多!”
应煦闻言,皱了皱鼻子,并不服气:“鬼点子多还不是败给了你这个套路王?”
心都输了,还美滋滋的。
也是没谁了!
宾客里有些外地来的豪富,见迟晏和应煦姿态亲昵,小声跟旁边人谈笑,夸这对夫夫演技挺好,一个自己就是豪门,另一个好歹也是名门少爷,犯得着为了联姻带来的那点利益牺牲这么多么?两家都是独生子,以后到底还要不要孩子了?准备各玩各的?
他原本是跟自己相熟的朋友说,说到激动处,声音略微放大了一些,引来旁人的注目。他觉得自己说得挺有道理,就大大方方任人听着,还要继续发表意见。却听那位陌生的宾客奇怪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整天想着传宗接代?人家自己都不考虑这些事,总不能要你生,你大可放心。”
那位客人被说得脸臊红,有些恼怒:“我说我的想法,关你什么事!”
“人家的婚礼上,你说这话还有理了?告诉你,这两位好得很,是真爱!”
那客人并不相信,嗤之以鼻,然而整场宴会下来,他连迟晏的身都近不去,却看着迟晏走到哪里把应煦牵到哪里。那种眼里心里都是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去的眼神,是藏也藏不住的,何况迟晏根本没有隐藏。
如此一来,饶是那位客人再想嘴硬,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位新郎确确实实是为爱结合。
这场婚礼的时间很长,对于迟晏和应煦来说却很短。
庄园里还到处是宾客,迟晏便牵着应煦从偏门离开了。替应煦脱下礼服,又用厚实的羽绒服把他裹严实了,迟晏带着他往车库走。
应煦拉他:“迟先生,我们去哪儿?”
迟晏回头看他,手指勾在他的掌心:“去一个只有新郎才能去的地方。”
呃,什么地方?
这这这,这也太早了吧!
应煦拖住他的手:“庄园里还有那么多宾客呢。”
“放心,他们有事可做。”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婚礼,新人提前离席真的没问题?
迟晏说:“不要让他们耽误我们的新婚时光,我们的每一天都很宝贵。”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邀请那么多客人呢?
应煦一时想不明白。他迷迷糊糊,跟着迟晏上了车。车开了一阵,窗户上便凝了一层白雾。他把那层白霜擦掉,又有一道道水痕在玻璃上蜿蜒流过。他只能作罢,又去追着迟晏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迟晏只是笑着,又重复了之前的答案。
很快,车开到路的尽头,他们转而步行,在皑皑白雪上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雪下得不大,却刮风,应煦缩起脖子,努力让自己的脸颊不被风冻住。
迟晏见状,问他:“冷么?”
“嘶,有点。”
其实不是有点,真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