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晚上回寝室吃夜宵了,都要捧着手机。
而孟燃捧手机的时候,神情总是相似的:很专心,会思考,偶尔犹豫,间或流露笑意。
陆鸥洵每每看到,都要默默深呼吸,才能忍住想要暴走的冲动。
这个时候还要不停用理智劝自己:孟燃这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他是gay,和他在一起的当然只能是男生。尊重、支持、祝福。
尊重、支持、祝福。
结果吃鸡的时候,陆鸥洵压着大狙,连爆五人的脑袋,连自己这队一个逼逼赖赖一直在念叨陆鸥洵的队友都没放过。
坨坨捧着手机大喊:“飞哥!那是自己人!”
陆鸥洵绷着脸沉默不语,把另一个狂骂他的队友也给狙了。
坨坨:“……”
打完这局,陆鸥洵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干巴巴地说了句「不打了」,拿了衣服进卫生间,留下坨坨和吨吨面面相觑。
吨吨眼神示意:他咋了?
坨坨:不知道啊。
吨吨嘀咕:“看起来心情不爽,谁得罪他了?”
坨坨也纳闷:“不知道啊。”
两人扭头看孟燃,想问问孟燃知不知道,却见孟燃捧着手机专心致志的样子。
坨坨:得嘞。
吨吨也了然:这是有新发展对象了。
两人都知道他们知知在脱单上有多努力,都没有打扰。
孟燃那边则在和何沐聊自己打工的清吧。
聊到清吧,何沐说他最近有个哥们儿要过20岁生日,正愁不知道哪里包个场子玩儿,问孟燃他们清吧能不能包场,大概要多少钱。
孟燃:“包场不便宜,如果你们想来,我到了那天可以给你们留位子,到时候就按照正常酒水、吃食的费用结算。”
何沐:“还可以这样啊,那太好了,我明天问问我朋友。”
孟燃:“嗯嗯。”
何沐发过来一个两只小动物相互亲吻的表情包。
孟燃看见笑了笑。
陆鸥洵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边走出来边看着孟燃脸上的笑,原本洗个澡气消了点,现在情绪又飙升到了高处。
但陆鸥洵没给任何人甩脸,也没有说什么流露什么,走回床下,脱鞋攀床梯,径直爬上了床。
坨坨和吨吨原本还想问他怎么了,见他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爬床,也没好多问什么。
孟燃是洗完澡出来,被吨吨提醒,才察觉陆鸥洵今天有点反常的。
寝室大灯未熄,坨坨去洗澡,陆鸥洵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吨吨凑近,抬手掩唇地低声道:“好像心情不好。”说着指了指陆鸥洵床上。
孟燃想了想,没想到今天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陆鸥洵,能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也知道陆鸥洵性格好,是个鲜少有情绪起伏的人,便爬床梯,去陆鸥洵那边,想看看他怎么了。
爬上去,见陆鸥洵没睡,躺在上面刷手机,孟燃问:“心情不好?”
陆鸥洵从手机上抬起目光,表情绷着,确实是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
孟燃:“怎么了?”
陆鸥洵看着孟燃。
后者刚洗过澡,穿着宽松的居家服,湿漉漉的发尾往下滴着水,脸颊红扑扑的,身上带着好闻的沐浴露的香气。
陆鸥洵只是看着这样的孟燃,闻着孟燃身上的香味,心底的不爽立刻便烟消云散。
他摇头:“没什么。”
又扫了孟燃滴水的头发一眼,说:“下去吹头发吧。”
孟燃往上爬了一格,一屁股在吨吨那边的床尾坐下,和陆鸥洵之间只隔了一个二十厘米高的床栏。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孟燃关切地问。
陆鸥洵脸上的神情恢复,不再绷着脸:“没什么。”
孟燃看着他:?
陆鸥洵:“真没什么。”
孟燃这才下去了。
孟燃一下去,陆鸥洵便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孟燃拿吹风机吹头发。
陆鸥洵的眼神一瞬不瞬,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知道这么看着,他心情能好一些。
又突然想起以前高中,那时候一起住校同寝,他有时候心血来潮,会帮孟燃吹头发。
孟燃的头发又细又软,刚洗完头,头皮也是凉的。
手指插入,暖风一吹,陆鸥洵只觉得自己的指尖被孟燃细软的发丝抚触着,像羽毛轻拂似的,格外舒服。
换平时,想到这儿,陆鸥洵可能就直接下床,从孟燃手里接过吹风机,帮他吹头发了。
可此刻的陆鸥洵突然想到,孟燃身边以后会出现一个身份是男朋友的男人,那个男人才是应该帮孟燃吹头发的。
陆鸥洵眼前甚至有了画面:孟燃坐着,发丝滴水,颈间潮红,男人站在孟燃身后,一手吹风机,一手插入孟燃发间……
陆鸥洵笔直地躺倒了回去。
气!死!他!了!
躺下去的第二秒,陆鸥洵一下翻身起来爬下床。
他来到孟燃身后,从孟燃手里接过吹风机,就这么站着,给孟燃吹头发。
孟燃纳闷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陆鸥洵平静而强势道:“别动。”
暖风吹着发丝,拂过发丝间陆鸥洵张开五指的手。
风把头发吹干,也慢慢吹平了陆鸥洵心底的情绪。
吹完,头发干了,陆鸥洵也彻底不气了。
只有孟燃莫名其妙,抬手挠了挠头发,嘀咕:“我自己能吹。”
陆鸥洵把吹风机从插座上拔出来,长线绕起,道:“高中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吹的吗。”
孟燃:「哦」。
没说什么,从陆鸥洵手里接过吹风机,放进抽屉里。
当晚熄灯,床位斜对的两人各怀心思。
孟燃在想:陆鸥洵帮他吹头发,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高中的时候,最开始,陆鸥洵只是心血来潮地帮他吹了次头发。
他却奢望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于是颇有心机地故意不把头发吹干,还留着发尾往下滴水,陆鸥洵看到了,就帮他吹头发,吹多了,好似养成习惯一样,开始经常帮他吹。
孟燃想到这儿就不继续往下想了,更没有去回忆陆鸥洵的指腹触碰他头皮时的感觉和当年的心境。
孟燃不是个会回头的人。
即便他最近总想起以前。
陆鸥洵:尊重、支持、祝福。
他都这样了,都快不是和孟燃最亲近的那个男人了,以后以好朋友的身份帮自己的好朋友吹个头发没什么的吧?
于是次日晚,孟燃洗完澡出来,刚从抽屉里拿起吹风机,陆鸥洵站到了他身后,试图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孟燃没松手。
孟燃:?
陆鸥洵:?
孟燃扭头:“你干嘛?”
陆鸥洵垂眸:“帮你吹头发。”
孟燃:“不用。”
陆鸥洵:“……”
面上不显,心底的小人直跳脚:不用?不用?!不用??
他作为「孟燃最好的朋友」,都给未来的「孟燃的男朋友」让步了,吹个头发也不让他吹?
陆鸥洵没松手,用了些力,硬是从孟燃手里把吹风机「抢」了过来。
孟燃:“……”
落在旁边的坨坨和吨吨眼里,两人只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他们飞哥这样,难得不像个直男,还挺基的。
——
陆鸥洵不认为gay有什么,也不认为孟燃gay了有什么,他只是还在适应,也觉得自己迟早能摆平心态,接受孟燃谈男朋友,继续做孟燃身边最好的男性朋友。
时间问题。
所以再看到孟燃捧着手机不放,或者孟燃再提及何沐的时候,陆鸥洵心底不爽归不爽,还是尽量去接受这一切。
大不了就是心理不平衡了,通过吹头发等亲密互动找补么。
所以近来,陆鸥洵主动的勾肩搭背格外多。
孟燃都纳闷了,他都跟陆鸥洵坦白了,怎么陆鸥洵非但没保持距离,还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把疑惑和林一年分享了下,林一年在微信上回复他:“你坦白了,他马上跟你保持距离,理论上你能接受,但心理上肯定会不舒服。”
孟燃:“你的意思是,他怕我难过,特意不保持距离?”
林一年:“有可能。”
孟燃:原来如此。
林一年:“你这位B朋友还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