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吹风机声响在耳畔头顶, 孟燃没怎么听清。
陆鸥洵:“因为住一起, 就会用一样的沐浴露、洗发水。”
陆鸥洵关掉了吹风机。
孟燃听到了这句。
陆鸥洵的胳膊撑在沙发靠背上,弯腰, 可以闻到孟燃发丝间的香味。
陆鸥洵伸手, 指尖抓了抓孟燃的头发:“特别喜欢你身上有和我身上一样的味道。”
孟燃没回头, 所以陆鸥洵不知道他听到这儿的时候, 眼神一直在闪烁,手也暗自捏了起来——
当年他喜欢陆鸥洵的时候,也喜欢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和陆鸥洵住一起。
喜欢和陆鸥洵用一样的沐浴露、洗发水,喜欢两人身上有一样的味道。
都说风水轮流、处境交换,原来心境和喜好也能贯通相似的吗?
孟燃默默垂了目光。
到床上,两人各躺一边,隔着点距离,侧身、面对面。
陆鸥洵困了,眼睛眯了起来,就这么看着孟燃,眼神不知是不是因为困顿的关系,有些迷离。
孟燃还不困,神色清明,默默地回视陆鸥洵。
“在想什么?”陆鸥洵的声音染上了困意,闭了闭眼睛。
孟燃没应,看着他。
过了会儿,陆鸥洵就睡着了。
孟燃看着他的睡颜,在这寂静的夜里,陆鸥洵身旁,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陆鸥洵,喜欢他?
夜里,陆鸥洵醒来,见孟燃背对着躺在大床的另一边,轻轻地挪过去,将一条胳膊穿过孟燃颈下,一条胳膊搭到孟燃身上,从身后拥住了孟燃。
顿了顿,又嫌两人隔着各自身上的被子、不够亲近,索性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钻进了孟燃的被子里。
再借着未醒的睡意,下意识在孟燃脑后亲了一口。
真乖。
次日早,孟燃在陆鸥洵怀里醒来。
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抱着陆鸥洵的,陆鸥洵也抱着他。
他一时没动,抬眼看陆鸥洵,刚好陆鸥洵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他。
陆鸥洵像是一点不意外他在他怀里似的,淡定地重新闭上了眼睛,还紧了紧搂住孟燃的胳膊。
孟燃不得不开口:“陆鸥洵。”
陆鸥洵:“嗯。”
孟燃:“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好吗?”
陆鸥洵笑了,声音带着刚醒的哑,低音炮似的:“有什么不好的?挺好的。”
孟燃放开陆鸥洵,收回自己的胳膊:“有朋友之间是这么睡的吗?”
陆鸥洵搂了搂孟燃的肩,睁开眼睛回视:“什么朋友?我喜欢你,谁要和你做朋友。”
孟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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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的春节是热闹的,除夕未到,亲友的小孩便会天天往家里窜。
陆鸥洵从前是孩子王,如今也是「带头大哥」,家里来孩子了,无论是小孩子还是大孩子,都是陆鸥洵带着玩儿。
今年孟燃在,孟燃便一起跟着玩儿。
而孟燃长得英气漂亮,亲和力好,年纪小些的孩子都喜欢他,无论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大家都喊他孟燃哥。
“孟燃哥,你和鸥洵哥一起上学吗?”
“孟燃哥,我想吃那个。”
“孟燃哥,你打游戏吗?”
……
陆鸥洵每每都会说:“别哥啊哥的喊,你们孟燃哥是我的,陪你们玩儿那是顺便。”
有一次陆鸥洵上高中的表弟过来,大孩子和小孩子玩儿不到一起,就跟孟燃下围棋。
两人面对面坐着,围棋摆在一张矮凳上,相互都切入认真思考模式。
陆鸥洵坐在一旁,看认真下棋的孟燃,看他静默的侧颜、思考的神态,直接看入了神。
孟燃一扭头,发现陆鸥洵在看他。
他冲陆鸥洵看去,眼神询问:看什么?
陆鸥洵勾了勾唇角:看你好看。
除夕夜,陆父的两个兄弟家、陆母的娘家人全来了。
坐了整整三大桌,格外热闹。
孟燃起先随陆鸥洵做主桌吃饭,吃着吃着,小辈全去玩儿了,孟燃和陆鸥洵也下了桌,客厅开了投屏打游戏。
孟燃打了两局,把手柄递给陆鸥洵的堂妹,陆鸥洵见孟燃不打了,也把手柄递了出去,两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别人打,间或和身边的一群小孩儿聊聊天、嗑嗑瓜子、喝喝雪碧。
期间孟燃扭头看了眼厅里,觉得陆鸥洵家里过年可真热闹。
突然思绪一跳,想:所以陆鸥洵轻易不能出柜。这一大家子人呢,思想恐怕比较传统。
陆鸥洵见他看四周,又见他面露思考,像是一下猜中了心中所想,缓缓凑近,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放心吧,我会找个有把握的时机和家里说的。”
孟燃与他对视:可以不说。
陆鸥洵就笑了,笑完往孟燃那儿又凑近了一些,缓缓道:“我们都现实点,我已经这样了。”
孟燃看看陆鸥洵,心想陆鸥洵直了那么多年,知道弯是什么概念吗?
弯,可不止是喜欢男人这么简单。
孟燃收回目光,没和陆鸥洵在这个时候争辩这些话题。
后来院子里放烟花,小辈们全一股脑儿地跑出去了。
陆鸥洵握住孟燃的手,把孟燃拉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孟燃在喧闹中、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默默把手抽了回来,陆鸥洵回头,又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握着,带着他走出去,还扬声道:“给我几支烟花。”
孟燃被紧紧抓着手,心口都提了起来,等发现根本没人在意他们手牵手的时候,一颗心才缓缓落定。
陆鸥洵这时候燃了支手持式的烟花高高举着,「嘭嘭嘭」,一朵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如绚烂的星光,照亮孟燃的面孔。
孟燃抬首看着,转头,烟火的亮光同样照亮了陆鸥洵的脸。
而这张脸一点也不普通:眉目英俊、鼻梁立体、下颌深邃。
孟燃的目光被吸引,多看了几眼,有种焰火再美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陆鸥洵回过头来,眼含笑意的与孟燃对视。
突然有人喊:“孟燃哥,玩儿这个!这个好玩儿!”
孟燃回神,加入了他们,玩儿起那些巴掌大的点个火十几秒就结束的小烟花,烟火的亮光把昏暗的院子照得澈亮。
后来陆鸥洵给大家点了最大的那只烟花,焰火窜上天嘭嘭嘭的炸开漂亮的绚烂的星火,院子里的众人齐齐昂首。
陆鸥洵也抬首,悄悄牵了孟燃的手。
孟燃要挣开,被陆鸥洵紧紧握着。
陆鸥洵还凑到孟燃耳边道:“这时候许个新年愿望,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实现。”
问孟燃:“你有新年愿望吗?”
孟燃抬首看天:“万事顺利吧。”
陆鸥洵笑了笑:“那我就许,我会心想事成吧。”
说着扭头看孟燃,孟燃便知道这个心想事成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了。
孟燃悄悄红了耳朵,庆幸此刻是夜里,焰火的火光在天上,没人发现他的羞赧。
陆鸥洵这时候凑过来,低声道:“你是脸皮太薄了,还是真的在害羞?”
“呃……”孟燃替自己挽尊:“是你牵我手牵得太紧了。”
陆鸥洵轻笑,重新昂首看天:“原来怪我。”
一朵焰火在天空炸开,星星点点的亮光映照着陆鸥洵脸上的灿笑。
大年初一,陆家来人,玩儿。
大年初二,陆家来人,继续玩儿。
初三,陆鸥洵的堂兄陆止过来了。
陆鸥洵揶揄:“哟,稀客。”
陆止嫌弃脸:“少来。”
陆止今年二十五,大学毕业就在陆家的公司上班,今年混到某家分公司的经理。
陆止过来的时候穿的西装打的领带,一进门就把领带扯得乱七八糟。
陆鸥洵继续揶揄:“总经理怎么没个总经理的样子。”
陆止抬手指他:“你特么再放屁,信不信我抽你?”
目光一转,才看到了孟燃。
孟燃以前见过陆止,见陆止看向自己,点点头,客气地喊道:“陆止哥。”
陆止也想起了他:“孟燃啊,好久没见了。”
陆鸥洵的胳膊搭上陆止的肩膀,哥俩好的姿态:“过年的时候去哪儿了?怎么今天才来。”
陆止:“别提了,晦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