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倒不是很在意在哪儿脱,反正在哪脱都是要脱。他也不觉得郁庭之会在意这个,毕竟学画画的谁没画过几个裸体。
就好比在医生眼里,生直器仅仅是个器官而已。在画家眼里,裸体也不过是线条走向和明暗变化。
现在的他,在郁庭之眼里,就是一张画纸而已。
还好,他有注意身材管理,做一张画纸也是拿得出手的画纸,不至于在情敌面前丢面儿。
“需要画在哪里?”想明白之后,孟迟又恢复了从容,说着便开始解自己衣衫。
“还没确定,”郁庭之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我要看过之后才知道。”
孟迟点头,一点儿也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他早知道要脱衣服,所以出门的时候上身就只穿了一件羽绒服和一件黑色衬衫,裤子也就只穿了内裤和牛仔裤。
佘山没有看他脱衣服,而是去准备其他拍摄道具,顺便让杨自乐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别给C位模特给冻坏了。
于是这里就只剩下郁庭之和孟迟。
郁庭之立在一旁,轻飘飘的目光落在孟迟身上,看着蔽体的衣物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敞开,落下,露出他浅麦色的肌肤。
无论是肩头比,还是头身比,孟迟都可以算得上比例完美。加上他有刻意锻炼过,上半身的肌肉虽然不发达,但精瘦有型,不显羸弱,甚至有种和年纪不符的青春少年感,又因他肤色偏深,骨感凌厉,两相结合,便又有了成熟男性的魅力。
在他弯腰脱下长裤时,郁庭之注意到他后腰右侧的位置有一道一掌长,半指粗的陈年旧疤,从凸起的脊椎骨起,至右侧髋骨终,更添了几分野性。
郁庭之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掐着他的腰后入,拇指正好可以抚过那道疤。
就这么晃神的几秒钟,孟迟全身上下已经是就只剩下一条白色平角内裤,和脚上的一双白色棉袜。
孟迟背对着他,将衣服叠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郁庭之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白色布料包裹着的浑圆臀肌上。
挺翘,丰满,后腰还有两个性感的腰窝,郁庭之喉结微微滑动,目光有些沉。
“看好了吗?”孟迟转过身正对着郁庭之。郁庭之没有错开的视线焦点便正好落在白色布料中间的凸起。
孟迟瞧见,心头当即一跳,不过他还是保持镇定,没有做出什么应激反应。
郁庭之眼尾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旋即自然地抬起视线,与他目光相触。
不知道是不是孟迟的错觉,他觉得郁庭之视线的存在感突然变强了,他做好的那点心理建设怎么好像又有了点儿波澜。
“你去泡一壶茶。”看了他两秒,郁庭之忽然说。
“嗯?”孟迟愣了愣,他怎么觉得郁庭之在耍他。
“佘山没和你说吗?你的主题和茶有关。”郁庭之将视线定格在孟迟脸上,尽量忽视那大片的蜜色肌肤。
“对,”见他脱完,佘山已经是拿着一条灰蓝色的薄毯,走了过来,“裤子换成这个。”
孟迟愣了愣,瞥了一眼毯子,然后伸手接过,将毯子当浴巾似的围在腰上。
佘山没说什么,由他去了,然后看了一眼郁庭之,“想好怎么画了?”
郁庭之摇了摇头,转着手里的画笔,看着孟迟露出思索的神情。
佘山:“那就先找找感觉。”
说完佘山便让孟迟走到他让杨自乐刚备好的茶桌边:“你随意,那块布也随你,披着搭着都行。我看看感觉。”
孟迟点了点头,也懒得再把‘围裙’解开,就这么直接坐下,开始泡茶。
穿衣服和泡茶和不穿衣服泡茶,对于孟迟来说没什么区别,沉心静气地坐到茶桌前,周围的一切就好像都在远去,孟迟眼前只有这一壶茶。
佘山原本还扛着摄像机,拍了两张也停了下来,站在郁庭之旁边,和他一块静静地看着孟迟泡茶。
孟迟泡茶的时候,整个人气质就沉敛下来,即便他没穿衣服,也没有丝毫轻浮之气。反而让他身上那股其妙的气质与茶的沉静形成对比,混合成了一种更引人入胜的境界,一旦将目光投注,便很难移开。
室内的气氛忽然沉凝下来,只有暖气低鸣,浮躁着一层薄薄的热浪。
等到茶香飘散,孟迟停下动作朝他们看过来,郁庭之手里转着的画笔蓦地停下。
佘山问:“这回有想法了?”
郁庭之:“没有。”
“还没有?”佘山有些无奈,“那你盯着他看这么久,在想什么呢?”
郁庭之的视线从那块蓝布半遮半掩下露出的后腰,徐徐上移,越过缭绕白烟,停在孟迟矜持含笑的脸上。
片刻后,他说:“你说得没错,他的确让人非常有欲望。”
说完这句话,郁庭之忽然转身就走。
“你哪儿去啊?”佘山问。
郁庭之头也不回地答:“冷静一下。”
佘山哦了一声,旋即一愣。
冷静什么冷静?
等他回头,看到郁庭之走远的方向是卫生间时,他忽然就明白了郁庭之要冷静什么。
靠。
第12章 艺术
“我他妈说的欲望是创作的欲望好吗?”
看着郁庭之背影消失在卫生间,佘山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着吐槽,“好歹也是个艺术家,这么没定力。”
孟迟还坐在茶桌前,正在收拾那些茶具,他好像习惯了被人注视,没有丝毫的局促,只有从容和自然。
佘山立在原地望着他,忽然间,好像也能明白郁庭之为什么需要冷静了。
毕竟郁庭之的性取向是男,而孟迟,是个很有姿色的男人。
男人都是好色的东西。作为直男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是女的说不定也会垂涎一下孟迟的肉体,毕竟他是个男的就已经被孟迟身上的气质吸引,好在只是创作上的欲望。
郁庭之的冷静没用多长时间,出来时和进去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脸上多了副金丝边眼镜,看着正经了不少。
“可以开始了。”郁庭之说。
佘山打量着他,有些担心:“你行不行?别一会儿孟迟坦坦荡荡,你闹出个洋相。”
郁庭之斜了他一眼:“那我不画了?”
“不不不,”佘山连连摇头,“你要是不画,那我钱不是白花了?为了把孟迟这小子哄来,我他妈买了一屋子的茶。”
郁庭之看了一眼孟迟,忽然轻笑一声:“他值。”
佘山哼笑一声,不予置评。
佘山的拍摄风格很杂,很乱,很自我,他只拍自己觉得有韵味的东西,全凭直觉。
认识孟迟的那一年,佘山在美院读大四,他四处旅游找灵感,是为了毕业摄影展。他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虽然拍了很多作品,但都没有让他很满意,直到他遇上了孟迟。
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被孟迟身上的气质吸引,死缠烂打才让孟迟同意让他拍一组照片。
那一组《野春》作为他的毕业作品,在毕业展上展出时并没有什么惊艳四方,一鸣惊人的效果。
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没觉得佘山这组作品有多么的出挑,最多就是抓住了一点儿神韵,会让人多看两眼。
但佘山还是将拿去它投稿参赛了。
这组照片就这么淹没在无数作品之中。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佘山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他一直很自我。
看不上的都是不会欣赏的,适合他三观不合的。
然后他就遇上了郁庭之。
看热闹的学生,来来往往,只有还在念大二的郁庭之驻足在那幅作品之前,出神地看着,久久没有动作。
佘山一下就来劲儿了,问他看出了什么。
高岭之花郁庭之没理他,佘山不依不饶地拉着他说了不少创作感觉,当他说到他觉得模特身上有种想让人想干点什么的感觉,让他非常有创作的欲望时,郁庭之终于嗯了一声,矜持地说了一句这组图拍得不错,他挺欣赏。
于是佘山单方面将郁庭之这个学弟视为知己,拍到什么好的照片第一时间给他分享,之后两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
其实就某些方面来说,郁庭之的确算得上和佘山三观一致,比如在艺术创作上都很坚持自我,个性明确,风格却百变。
当年在美院,郁庭之除了这张脸以外,无论是书法还是绘画都很有名,但他并没有走上商业化的道路,写写画画都看自己心情,一些题字和绘画作品会卖出去,都是因为他外公郁正茂的朋友再三请求。
佘山非得要郁庭之来给他画,一是因为郁庭之有能力,二是因为郁庭之懂他。当郁庭之提出如果是孟迟来做模特,他才会答应时,佘山更是一口答应,不择手段地把孟迟弄来。
当然,佘山本身也是很中意孟迟的,毕竟他和郁庭之一样,也能在孟迟身上看到欲望。
虽然现在郁庭之的欲望可能有点跑偏,但性欲也是艺术创作的一部分灵感来源。
冷静之后的郁庭之有了个大概的思路,和佘山简单沟通之后就让孟迟躺下准备。
起居室被改成了临时摄影室时,沙发都搬到了隔壁。为了方便郁庭之绘画,佘山只得又和杨自乐一起搬了一张无靠背的长沙发过来。
“我算是发现了,我今天就是来打杂的。”杨自乐说。
孟迟:“咱俩也可以换换。”
杨自乐扫了一眼他几乎完全赤裸的身体,两只手在胸前挥出了残影,“不了不了,我还是打杂吧,打杂更适合我。”
“打杂好啊,”佘山说,“暂时给我当一下助理。”
杨自乐看着他:“有工资吗?”
佘山:“……”
在郁庭之的设想里,需要从他肩头开始一直画到臀线之下,占据背部大片区域,所以孟迟连内裤都保不住。
对此孟迟无奈地啧了一声:“这是另外的价钱。”
佘山啧了一声:“你这是为艺术献身,谈钱多俗啊。”
孟迟坐在沙发上斜眼瞅着他,悠悠道:“艺术是无价的,但颜值是有价的。”
佘山一听顿时乐了起来:“你们悠然茶馆的人都是财迷是吧,一个比一个精打细算。”
“财迷算不上,”杨自乐说,“可以不赚,但不能亏,羊毛不薅白不薅。”
佘山:“好家伙,你把我当羊?”
“嗯哼。”孟迟挑着眉梢不予置否。
“其实不需要拍到脸。”拿着调色盘的郁庭之走过来插了一句,孟迟顿时一噎,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郁庭之瞧见,嘴角多了一丝笑意:“不过身材也算颜值的一部分。”
佘山无语地看着他,越发觉得郁庭之鬼迷了心窍,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