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衷怔住了。
“花枝,”祁月尘的目光从他后腰肆无忌惮地掠过,“是蔓延到尾椎骨吧,那个位置会不会很敏感?”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只能看到嘴唇微动,但虞衷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
虞衷睁大了眼睛,手不自觉地挡在后腰处,烙印有刺青的几寸肌肤开始隐约发烫。
他的反应在祁月尘眼中一览无余。
祁月尘眼中闪过一丝愉悦。
他站了起来,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胳膊,转身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虞衷简直有些难以置信……祁月尘的状态,是怎么切换到如此自如?
而且那两个词语……直男之间会这么说吗?
虞衷呆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匆忙套上T恤,追了过去。
“不是来游泳吗,”祁月尘脚下没停,状似无意地问,“这么快就回去?”
他一上岸就摘掉了泳帽和眼镜,漆黑的头发有几分凌乱,透露出一丝不羁。
“突然不想游了,”借口好像非常拙略,虞衷匆忙找了句可信度高点的补救,“而且我衣服也湿了,想回去换掉。”
“我要去洗澡。”
“那我在门外等你。”
“你也来洗。”祁月尘在浴室门口驻足,淡淡瞥了他一眼,“泳池的水带有消毒剂,停留太久伤皮肤。”
他的语气带有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说服力,虞衷下意识就想服从。
但在踏入更衣室的时候想到了自己想回去洗的原因,“我忘记带洗发水还有干毛巾,没有东西擦头发……”和身体。
“用这个。”
祁月尘头也没抬,站在寄存自己东西的柜子前,给他丢过来一条毛巾,不是刚才他用过的那条。
虞衷接过毛巾,有些局促,“那你用什么?”
“你用完还我,”看来祁月尘不打算用那块沾有泳池池水的毛巾,“别擦太私密的地方。”
说第二句的时候祁月尘的语气带了一丝耐人寻味。
先前被刻意忽视的羞耻感再次袭来,这回他耳朵都红了。他攥着毛巾,嗫嚅道,“不会的。”
两人进了相邻的隔间。
浴室好像只有他们两人,额外的安静,甚至能听到隔壁换衣服时布料的摩擦声。
这样的氛围好像有些奇怪。虞衷打开花洒,被温度过高的热水烫得低叫了一声,然后听到隔壁动静出现短暂静止。他躲开花洒的淋浴范围,试探着调低水温,最后在合适温度的热水中迅速把自己冲了一遍。
期间还用了祁月尘从隔间上的空隙处递过来的洗发水。
熟悉的淡香在鼻端蔓延,隔壁也传来相同的香味,虞衷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第二次用对方的洗浴用品了。
只是在拿起那块浅蓝色毛巾的时候,耳畔又响起祁月尘之前的提醒。
他忙摇头,转移思路。
活了二十来年,虞衷第一次在看自己的时候心底浮出一抹诡异的耻感。
最后他只用毛巾擦了头发,裤子洗了洗拧干又穿上了,准备回去再换。
祁月尘还在隔间里。虞衷站在外面犹豫了一下,说,“毛巾我用完了。”
隔间的淋浴声出现了暂停,帘子开始晃动,虞衷忙别过视线。
祁月尘清冽的声音响起,“给我。”
虞衷把毛巾递过去,不经意间,手背轻擦对方指腹。
等祁月尘拿到毛巾,他忙缩回手,紧紧攥着,小声说,“我先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小虞(单纯且迷茫):直男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煮粥
你的腰好细。
隔间外,脚步声逐渐远去。
隔间内,祁月尘慢条斯理地冲着头发,待到所有的泡沫争先恐后涌入排水管,才抬手关掉花洒。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那块浅蓝色的布料,阴沉而又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着迷。
静止了几秒后,抬手去拿。
修长的手指缓缓攥紧,柔软的毛巾随之出现褶皱。
祁月尘低头,宛若雅士品香,将其举至鼻端。
洗发水的香味中,混合着若淡烟一般的清甜,却担惊受怕,逃逸得飞快。
太淡了,还不够。
祁月尘开始手法粗暴地擦头发,漆黑的眼眸沉得吓人。
——
游泳馆外艳阳高照,C市的暑气总是很长,每年都要持续到国庆。虞衷站在外面没多久,半湿的上衣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祁月尘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回去吧。”
回寝室后,祁月尘先进了自己房间。虞衷坐在桌子跟前心神不宁地看了会书,无意识间就开始涂黑书页上每一个汉字中的「口」,效率极低。
不远处的小广场好像在彩排什么节目,居然有人在唱枪花的《November Rain》,扩音器把歌声传得很远,隔着虚空略有些失真。虞衷依稀分辨出几句熟悉的歌词,“In the cold November rain, Do you need some time..”他也跟着哼出声。
歌曲进入最后一个verse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歌词断在嗓子里。虞衷转头,犀利的视线扫了过去,却只看到祁月尘房间微晃的门。
二十分钟后,祁月尘才回来。
虞衷又扭过头看。
他注意到对方手里提着的购物袋里,几乎全是啤酒。有易拉罐的也有瓶装的,包装花花绿绿。
之前他误以为祁月尘是那种文弱书生,没想到很快就被打脸,薄薄衣衫下藏着那么好的身材。
如今看来酒量应该也挺不错。但就算是海量,也不能把酒当水喝吧。
虞衷微微蹙眉。
突然,祁月尘脚下停顿,偏过头。
四目相对,气氛出现短暂凝滞。
正大光明的偷看被逮了个正着,虞衷带着被抓包的尴尬,眨了眨眼睛,“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不了,”祁月尘顿了顿,“没什么胃口。”
没有胃口还酗酒。
看着祁月尘走进自己房间,虞衷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
祁月尘正要关门,却发现门框上搭着一只手。
手指算不上修长,但秀美白皙,每个指甲盖都很圆润,透露着健康的粉色。
握上去应该很软。
他的视线在那只手上停顿了几秒,才缓缓移到手的主人脸上。
虞衷勇敢迎接祁月尘的目光:“我发现,你好像从未认真吃过晚饭。”
“哦?”
“早饭也不怎么吃,”对方的态度好像并不排斥自己说这个,虞衷也就大胆继续,“虽然起床很准时。”
“你是怎么发现的。每天悄悄跟踪我?”
“别打岔,”虞衷脸有些烫,忽视这句提问,努力维持自己的思路,“但是这样不好。”
祁月尘好像笑了一下。
“怎么不好。”
虞衷皱着眉毛,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不吃晚饭,空腹分泌胃酸会诱发慢性胃炎;不吃早饭,会对肝脏造成伤害,易诱发肝硬化肝结石,而且你还喝酒。”
他换了口气,继续说,“一杯酒下肚,百分之九十的乙醇会进入肝脏。如果你体内的乙醇脱氢酶没有活性,无法分解的乙醇就会大量堆积在血液刺激大脑;就算能顺利通过氧化反应脱氢,生成乙醛,但如果你体内的乙醛脱氢酶失去活性,这些乙醛就会堆积在体内难以代谢,长此以往,也是极度伤身的。比如酒精肝、肝炎,视力也会下降。”
说完,虞衷仔细观察祁月尘的表情,希望对方能被吓到,并有所反思。
然而祁月尘只是淡淡地点头,“哦,知道了。”
虞衷险些泄气。
“你到底知道什么啊,”他小声嘀咕,步伐又往前迈了一步,堵在门口,“要不,我给你煮粥喝,好不好?”
祁月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会做饭?”
虞衷不以为然,“会啊,我从小就会了。”
他们寝室条件不错,每一层都有一个厨房,燃气微波炉炒锅榨汁机样样齐全,经常有人深夜溜进去煮泡面或螺蛳粉,「香」飘十里,惹来众怒。
至于食材,出了寝室楼就有开在生活区的超市,随时都可以买。
“要不要喝鲜虾粥呢?熬得烂烂的,再滴一点麻油和煎过虾的虾油,撒上蔬菜丁虾肉,最后淋一点盐和胡椒……”虞衷柔声缓缓说着。
祁月尘一只手搭在门上,低头看他,似笑非笑,“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啊,”虞衷吞下口水,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说着说着我也馋了。”
祁月尘盯着他看了一阵,才开口:“好。”
两人结伴去超市买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