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排比较颠簸,很多人都挑前排坐了,虞衷挑了个中间靠前的位置,正准备把书包放到身边,有人已经坐了下来,他抬眼看过去,是徐安。
对方朝他礼貌地笑了笑:“我有点晕车,前面都坐满了,可以坐你身边吗?”
虞衷看了眼前面,确实人满了。他只好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坐一起了,虞衷也不好起身离开。
想起几天前答应过祁月尘的那句话,他有点焦灼,盯着车门一直看,思考怎么才能不明显又合理地换位置。
两分钟后,祁月尘终于出现在门口,他弯腰在老师那边签完到,然后朝车内看。
“祁月尘!”不远处某个角落,有人喊他。
虞衷也跟着看了过去,面生,不认识,漂亮女生。
“我给你留了位置。”女生笑吟吟地说。
“谢谢。”祁月尘终于找到虞衷,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发现他身边有人,顿了顿,转身走到女生身旁坐下。
虞衷默默收回视线,发现手机亮了一下。
Y:没有多余的空位置。
虞衷沿车厢看了眼,居然都坐满了。
他低头,额头抵在前排椅背上,回复:嗯。
他想了想,又打字说:本来给你留的位置被人占了。
Y:看到了。
一颗大菠萝:都怪你来得太迟。
Y:要不要我和他换?
一颗大菠萝:算了,会很奇怪。
他发了个海豹炸毛的表情包,隐蔽地撒了一下气。
车窗外风景开始倒退,虞衷忙打字:好了,先不和你说话了,你也不要找我,车上看手机会犯恶心,我们下车后再说。记得系好安全带。
虞衷把手机放下,插上耳机往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假寐了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被人轻轻推醒的时候,虞衷还是懵的,揉着眼睛发了好几十秒呆,才看到身边人不再是徐安,而是祁月尘。
“已经到了吗?”虞衷以为祁月尘是快下车时过来找他。
“还在停车。”祁月尘说。
虞衷这才发现车厢内大家都还没开始活动。
他后知后觉:“你什么时候换过来的呀……”
“车发动没多久后,”祁月尘侧过头看他,“找了个借口,和徐安换了。”
“给你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回。你睡得好沉。”他又说。
虞衷低头去看祁月尘发了什么。
Y:没关系,我等下就和他换。
Y:他又在看你。
Y:算了,现在就和他换。
Y:我过来了。
消息来自四十分钟前。
“原来那么早。”虞衷放下手机。
“你之前好像不太高兴,所以我想尽快换过来。”
虞衷回忆了一下,否认:“我没有不高兴。”
祁月尘轻轻勾了下嘴角。
“车停好了,下车吧。”他说。
测量用到的仪器比较重,几乎都是男生在拿,虞衷也被分到一个三脚架。走在荒凉的郊区,乍看上去一群人竟有点像土木人。已经有人拍好照片发了朋友圈,配字戏称自己要去搬砖。
虞衷和祁月尘在不同的组,负责的区域也不一样,等到现场后就不得不分开。老师把相关PPT发在群里,虞衷点开看了遍,弯下腰开始认真测量数据。
徐安就在不远处帮忙立标尺。
他在记录数据的间隙中逐渐意识到什么,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徐安看着自己,有些出神的视线。
两人对视的时候徐安明显眼中流露出一丝慌乱,接着很快恢复自然,朝他又笑了下。
虞衷沉默着收回目光,找借口换同组另一个男生使用仪器,自己去整理数据,尽可能错开徐安目所能及的区域。
他们这组效率很快,作业很快就做完了。在群里上传完所有整理好的数据后,虞衷往祁月尘所在的那组走,但没看到人。
“祁月尘在哪里?”他问蹲在地上正拿手机拍笔记的女生。
“他在那颗树后面,差不多五十米的地方吧,”女生抬头看了眼他,笑了笑,“你找他啊。”
“嗯,谢谢。”虞衷转身往对方所指的方向走。
他们在一个小陡坡上测量地形,再往上走就是山地,很荒凉,不远处是马场和野生动物园,还有湿地公园,已经有人在商量下午去那边野炊。
虞衷绕过那几棵树,却没看到人。
他在微信上给祁月尘发的消息也没得到回复。
踏在幽静的小路上,脚下是松软的落叶,所有的喧嚣似乎远去了。虞衷逐渐想到一些恐怖片的镜头,他停下来镇定了几秒钟,又看了眼手机。
对话依旧停留在自己发送出去那一幕。
他突然有种担心的情绪。
这里人这么少,祁月尘为什么一直不回消息。
心怀不安地加快了脚步,但没走出多远,虞衷被脚边一块石头绊到,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又踩到一根滚木,最后整个人往地面扑去,跌进一滩水坑。
泥土的腥味从鼻端传来,接着是潮湿,还有腿上的刺痛感。虞衷很冷静地迅速爬起,用手背蹭掉下巴上的泥点,同时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衣服又脏又湿,风吹过带走身上温度,额外的冷。
“小虞?”祁月尘终于出现了。他快步走了过来,等看清虞衷周身状况后,表情变得有点冷。
虞衷抬头看他,小声说:“我摔倒了。”
他努力去擦身上的泥。
“别擦,”祁月尘捉住他的手腕,“已经不能穿了。”
“那怎么办?”虞衷觉得好冷。
他看到祁月尘开始脱衣服,下意识转身去躲,很快又转回来:“你在做什么啊?很冷的。”今天还是多云刮风的天气。
“换上。”祁月尘裸着上身,递过来一件长袖内搭,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虞衷本来想拒绝,但看到祁月尘神色不虞,只好接过换。
对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长出一截,松松垮垮的,稍微一扯就能看到肩膀。祁月尘一言不发,又把外套给他披上,自己只穿着一件衬衫。
怕弄脏衣服,裤子也褪了下来,膝盖上新鲜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两人都注意到了。
祁月尘的脸色愈发阴沉。
“好像也是刚才摔到的,”虞衷下意识去档,但被祁月尘抓着手腕不能动弹,“只是看上去很严重,其实没什么感觉。”对方沉默的样子令他有些不安。
两人又互换了裤子。
虞衷穿的是有系带的宽松运动裤,套在祁月尘身上就变成了九分裤,和那件衬衫也不搭配。
“去车上。”祁月尘简短地说。
虞衷跟在他身边,觉得祁月尘好像穿得太少。
“你也上车吧,不然会着凉的。”
“嗯。”祁月尘只应了声。
他让虞衷先上车,然后和老师打了声招呼。
虞衷顺着车窗往外看,发现祁月尘过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一小袋东西。
等对方上车后,他才看清那是处理伤口的消毒药水。
“我自己就可以了。”虞衷忙说。
然而祁月尘无视了他的话,直接坐到他身边,示意他抬腿。
虞衷只好照做。
裤腿被小心翼翼卷起,露出修长纤细的小腿。
车窗拉着帘子,光线有点昏暗,他抬手要把帘子拉开,却听到祁月尘说:“别动。”
“那我开灯吗?”虞衷受伤的腿被祁月尘虚虚握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祁月尘看了眼他,沉默了几秒,才说,“可以。”
虞衷举起手机,开了灯。
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光,看上去细腻无比——除了膝盖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红。
祁月尘拧开矿泉水,拎过车里的桶接在下面,一只手握着他的腿,另一只手帮他冲洗伤口。
虞衷的腿生的纤细而漂亮,平时看上去没多少肉,捏上去却滑软绵腻,握着他的那只手明明没有施力。
但仍能看到五指处轻微的鼓起,修长的手指微陷其中。等祁月尘松开他时,腿腹浮现出几道很明显的绯色指印。
就像被人握着举起小腿,做过什么一样。
祁月尘目光朝那处停留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下,莫名多出一些联想。
伤口被冲干净了,没擦干净的水珠缓缓滑落,流经腿腹,留下莹亮的水痕。
虞衷举着手机,手腕有点酸,微微动了下:“消毒我自己来就好。”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祁月尘接下来的动作惹得睁大了眼睛。
祁月尘突然抬起他的腿,弯下腰,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