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池弹了弹烟灰,叹气:“唉可惜了,我一直想让你去我公司的,顾沉我需要你啊!”
盛池往下一瞟,眼神定在顾沉胸口:“哎?顾沉你胸上好像有字,来你镜头近一点,给我看看你的大胸肌!”
顾沉:“……”
同样要看看的话,楚熠说他脸红心跳,盛池来说他只想锤下对方的脑袋。
顾沉系上扣子:“没什么好看的,是纹身。”
盛池吹了一个口哨:“看不出啊,死板的顾总自从谈了恋爱变得时髦了啊,还纹身,纹了啥……”他努力回忆了一下,“CY吗?什么意思?嗯……我记得你那个小男友姓楚来着,楚熠?CY?!草!!”
顾沉:“嗯。”
盛池惊了,顾沉每次都能让他有新震惊,他掐灭了烟:“你丫的大傻……咳,我是说你疯了吧?你纹点别的时髦新鲜一下也没什么,就是不能纹名字,你就是没谈过恋爱,你也应该能想通这事啊,纹名字情侣大忌!你说你们要是分手了,你下一任看着难不难受,你自己看着膈不膈应?去洗掉很疼的,还要多洗几次才能全洗掉,说不准还会留疤,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顾沉开口:“我们不会分手。”
“顾沉你丫的被喂迷魂药了吧?这世上没有稳固的关系,也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这句话还是你告诉我的,现在怎么到你这就不管用了?你图什么啊,搭着钱搭着自己,做生意上你在行,谈恋爱我在行,奔着你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哎你也别跟我冷脸,我偏要说。”
顾沉默不作声,盛池说的这些他想过,只是他一向对感情认真,和傻不傻没关系,他认为认真对待感情是正确、良善的品格。虽说从没得到过正面的感情回馈,让他有些疲累。
但他依旧会期待,楚熠是第一个回馈他的人,又因为他太寂寞了,也太渴望从小到大没感受过的爱。
何况楚熠在慢慢变好,并且他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怀疑、不信任除了内耗自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宁愿相信楚熠,除非楚熠触碰了他的底线,又或者像他养父母一样让他失望了一次又一次,他才能回头了。
盛池发现自己喋喋不休苦口婆心说了一通,顾沉油盐不进,一时间不知道他们俩到底谁才是大冤种。
盛池被顾沉气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啪嗒顾沉的电话。
顾沉面不改色,在他和盛池的友情关系里,永远都是他沉得住气,盛池毛毛躁躁张牙舞爪。
他继续研究滑板,想着楚熠过生日时送过去。
?楚熠不在的日子,时间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顾沉白天一整天在公司,如果碰到购物节,需求增长,还要加班。楚熠的学业课程也越来越忙,顾沉给他打电话经常打三个,才有一个被楚熠接到。
楚熠接电话的时间多是国外的早晨,顾沉熬着夜与楚熠视频,反而楚熠看着比他困,说话声音透着疲倦。
纵使学业忙成这样,还是色?心不改缠着顾沉让他做了他们一开始在浴室视频时被打断的那件事。
云城入了冬,这天是顾沉生日,他坐在书房设计着新房装修图纸,不知不觉楚熠出国三个多月了,顾沉想等楚熠再回国时,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应该稳定了,到时候楚熠毕业,他们也应该有个新家了。
顾沉幻想未来美好生活时,林墨初抱着猫在书房门口看了一会儿顾沉,小声开口:“顾总,我看客厅有点乱,我就顺便打扫了一下。”
顾沉回过神,起身送林墨初出门,嘱咐道:“外面下雪了,别为了省钱骑车,不安全,打车吧,打车的钱明天去公司报销。”
林墨初微笑:“谢谢。”
顾沉望着林墨初清瘦的背影,心想认识林墨初这么久,他终于比之前自信了一些。
林墨初现在在他的公司实习,实习的机遇要从有天他家看公司的账说起。当时他没拿稳,账页散落了一地,林墨初蹲下来帮他捡,突然「哎」了一声,问这页面上这个记账科目是不是错了。
顾沉告诉他没有错,给他讲为什么没错,林墨初听得认真,顾沉才知道林墨初大学学的是会计专业,因为读了专科,下半年就毕业了,还没找到实习的公司。
林墨初是孤儿,从孤儿院出来后,边打工边读书,他和楚熠是在同一家餐馆打工时遇到的。
顾沉时常会在林墨初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小心翼翼的隐忍着生活的不公,只是他身上没有林墨初的自卑,但这样成长的孩子大多数都会被自卑伴随一生。
他同情林墨初的遭遇,便让他去自己公司实习,这孩子刻苦好学,是个不错的苗子。
顾沉回过神时林墨初已经走远了,无毛猫还蹲在门口,顾沉换上门看了眼光秃秃的猫,猫也瞄了他一眼,随即脑袋一撇,回楚熠房间了。
这么长时间,这一人一猫还是不对付。
顾沉再洗完澡出来,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无毛猫听到声音,跳到沙发的另一头,圆滚滚盯着电影,还是只爱看电影的猫。
电影结束,已经过了零点,顾沉看向手机,没有未接电话。
没有礼物就算了,楚熠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打给他。
窗外洋洋洒洒落下来雪花,顾沉走到窗边看雪,下一刻手机响了。
顾沉接通,里面传出他期待了一天的声音——“顾哥生日快乐。”
顾沉挑眉:“我还以为你把我生日忘了。”
“怎么会,我特意定了闹钟给你庆生,可这段时间太忙了,一不小心睡过了头,刚才醒了马上给你打电话赔罪。”
“那边的课程真的这么忙吗?”
“是啊,忙得我都瘦了一圈,你都不心疼我。”
顾沉打量着楚熠:“没看出来瘦了。”
“好吧顾哥,其实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闭上眼睛。”
顾沉想着隔着屏幕能有什么礼物,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楚熠道:“好了睁开吧。”
顾沉睁开眼,屏幕对面的楚熠头戴一对红色发光的鹿角,脖颈上系着同样发光的猫铃铛,他指了指自己:“今晚的礼物就是可爱的我,快点查收——”戴着鹿角的楚熠是很可爱,但这个礼物怎么说呢,他无奈笑道:“幼稚!”
“顾哥你怎么不解风情,”楚熠拄着下巴看着顾沉,叹气:“顾哥我今年过年可能回不去了,我这边主攻的学科没结业,教授天天逼我写论文,要是论文不过就不让我走。”
过年都不回来?
顾沉有些失落,他很想楚熠,而且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年,他抿住唇:“好好学习,听教授的。”
而后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顾沉发现楚熠没戴他给的表,刚要问怎么没戴,楚熠又说起这边发生的趣事,一打岔顾沉也就忘了问。
?楚熠不在的日子,楚涛远经常叫他去吃饭,他太忙去不了时,楚涛远还会亲自把饭菜送来,有次他感冒严重,楚涛远把他拉去医院,夫妇二人轮流照顾他,楚子恢给他讲故事听,从没感受过家庭温暖的顾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因此他对楚熠一家好,他喜欢楚熠,也喜欢楚熠的家庭。
又过了几天,楚涛远又一次发生车祸住院了,顾沉过去的时候楚涛远已经醒了,这次摔破了头,缝了几针。
顾沉觉得奇怪,哪有人短时间内两次出车祸的?
他问楚涛远怎么回事,楚涛远支支吾吾,也不追责,也不需要对方赔偿。
陈韵在一旁默默叹气。
顾沉知道这里面有事,提醒道:“你不怕还有下一次吗?你要是残疾了,你的妻子孩子跟着受累。”
病床上的楚涛远深深吸了口气,攥紧了拳头说道:“顾先生,我们想搬家。”
顾沉皱眉:“到底什么回事?”
楚涛远和陈韵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楚涛远犹豫再三为难开口:“顾先生,我们可以告诉你原因,因为我们相信你,你问了我也不想隐瞒让你伤心,但是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们不想误了你的前途。”
顾沉坐下来,好奇这到底是个怎样能毁人前途的原因。
陈韵最先开口:“其实,小熠不是我们的孩子,是他妹妹的孩子。”
顾沉一愣,这个消息过于震惊,他好半天才回过神。
接下来半个小时,楚涛远抽着烟,讲起了过去的事。
楚熠的母亲,也就是楚涛远的妹妹,二十一年前嫁给了京市一位姓阎的有权有势的豪门权贵,楚涛远不愿意透露他的名字,只称他阎狗。
然而结婚没多久,曾经的甜蜜一去不返,阎狗偏执、占有欲极强,不允许楚熠母亲接触别的男人,连说一句都不行,楚熠母亲一旦反抗,阎狗就把她关入漆黑的地下室,时间一长楚熠母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精神崩溃。
她趁一次阎狗睡觉时,爬出了困住她的高强别墅,躲到了楚涛远家。
那时候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楚涛远不能想像他的妹妹一个柔弱的女性是怎么挺着大肚子爬下高墙,光着脚在漆黑的夜里找到他的。
阎狗发了疯似的动用各种关系全城找楚熠母亲,楚涛远没有藏住人,阎狗还是把楚熠母亲带回了莫家。
楚涛远只好求助家里的亲戚帮忙,也就是楚商络的父亲楚辰东,楚辰东作为楚家领头人,必须要保住楚熠母亲。
那时候陈韵的妹妹,也就是楚熠的小姨在京市的医院做护士,她男朋友依默生是医疗器材公司的管理者,与阎狗有生意往来,为了救楚熠母亲,他们在楚熠母亲生产那天,做了一出戏。
生产那天,阎狗把楚熠母亲带到了依默升的研究所,想要看看依默升新研发出来的智能接生机器人的成果。
然而根本没有可以代替医生的机器人,他们是骗阎狗的,楚熠母亲被送到后,他们趁阎狗等待的时间,用提前准备好的合成视频投在大屏幕上欺骗阎狗正在生产,实际上早就偷偷把楚熠母亲转移出去了。
阎狗发现自己被骗后,找不到人就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在依默升身上,把他公司搞破产,让依默升身败名裂。
楚熠母亲生下楚熠后,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经常大喊大叫,依默升就和楚熠小姨带着楚熠母亲偷偷回到了草原生活,楚涛远和陈韵则带着楚熠在京市边缘小镇躲了起来。
然而躲了大概三年,阎狗发现了他们,他们只好收拾了东西,这次躲去了与京市相隔遥远的云城。
之后他们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楚涛远和陈韵迟迟没有孩子,待楚熠如亲生,只是安稳到了楚熠十几岁,阎狗又一次发现了他们,设计让楚涛远欠债,出车祸进监狱,陈韵只好带着楚熠再次搬家躲起来。
顾沉消化着这个错综复杂的故事,问道:“在草原时楚熠去祭拜的那个墓……”
楚涛远点头:“那是楚熠的母亲,在楚熠五岁的时候,因患严重抑郁症自杀去世了。”
陈韵又道:“其实那个混蛋一直不知道楚熠是他儿子,我们骗他楚熠出生就死了,但他一直怨恨我们,只要找到我们就会疯狂报复,这次他又找到了涛远,派人开车撞他,我们得罪不起他,只能躲。至于小熠,他越长越想那混蛋年轻的样子,防止他发现小熠身份,让小熠出国是最好的选择。”
楚涛远接过说:“顾先生我们不需要你为我们出头,这件事你千万不要插手,你不是他的对手。”
听着楚涛远透露出的信息,顾沉多少猜到了楚熠的亲生父亲是谁,二十年前在京市一手遮天的阎冠,财力雄厚的只要说句话就能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如今的京市和以前不同,他收敛了锋芒做地产生意,却依然是个商圈里人人皆知的控制狂,霸道,后来又娶过两任妻子,都被他折磨疯了,至今膝下无子。
顾沉忽然对楚涛远一家人刮目相看,即使现如今他们贫困,平凡,可曾经的他们面对阎冠无异于螳臂当车,甚至有失去性命的危险,他们还是勇敢的做了这件事,尤其是依默升为了帮助他们愿意赔上全部身家。
这份义气情分,实在难得。
顾沉开口:“那我帮你们找个隐秘的新住处,再给你们找个新工作。”
“顾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工作的事您就别帮我们找了,我们做点不起眼工作就好。”
“好。”
?几天后,顾沉为楚父楚母找了新的住处,这次他特意动用了点关系,把他们藏的很好,还放出一点假消息迷惑阎冠。
转眼到了二月,楚熠这阵子和他联系越来越少,以前他打电话楚熠没接到事后还会打回来,最近楚熠回得极少,或者不回,好不容易联系上了,楚熠没说几句话就说忙,挂了电话。
顾沉心里不太舒服,想着楚熠临走前还向他保证一定会接他的电话,这才几个月楚熠就这态度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异地恋感情淡了?
顾沉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没有了安全感。
春节前一天,顾沉带着亲手给楚熠做的滑板,坐上了出国的飞机。
既然楚熠总说忙,但又特别嘴甜的说很想他,他打算亲自过去给楚熠一个惊喜。
坐了十三个小时的飞机,顾沉马不停蹄来到楚熠的住处,整理好情绪,怀揣喜悦的抬手敲门。
敲了半天,没人开门,给楚熠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顾沉莫名的不安起来。
这时对门的男孩儿探出头来,疑惑问道:“叔叔你找谁?”
顾沉回过头,问道:“我是楚熠的朋友,他是去上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