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醋了？”程屹闻看了看那张房卡，是一张做工非常精致的黑色房卡。虞以诺脸一垮夺了回来，气哼哼地说道：“谁吃醋了！程屹闻，你不要觉得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Alpha挑眉，平静地附和他：“嗯，我确实会吃醋。我会想你一个人在那里游泳，万一哪个Alpha惦记着你走进来偷看怎么办……”
虞以诺就知道程屹闻那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恰好这时Omega的手机响了起来。电梯直达顶楼，这层楼只有一间套房，虞以诺抢过手机划开接听键，郑锦航跟郁存的声音一同响了起来：“诺诺——你在哪儿啊？”
“我在游泳啊。”
“你确定？”郑锦航蹲在泳池旁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水，“我们就在泳池这里，你在哪里？”
“哦。”虞以诺面不改色地换了种说法，“我刚刚上楼，准备睡觉了。”
“睡觉？！”郁存惊疑道，“这才几点你就睡觉！快下来一起去喝酒！”
“嘀——”的一声，房卡刷开套房的房门，程屹闻与他先后脚一起走了进去。虞以诺瞧着往浴室里走的Alpha，慢吞吞地拒绝了：“改天吧，我现在有点困，下次再喝。”
郑锦航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吵耳朵：“对了诺诺！钟小裴让我问问你，你男朋友今晚怎么没来啊？”
“关他什么事？”
虞以诺现在对程屹闻敏感得不得了，就跟学生时代读书的时候一样，老师念到程屹闻的名字，先抬头的绝对不是他本人而是虞以诺。
“叫他管好他自己。”
郁存同样蹲了下来，他一听虞以诺那语气就大致能猜到他如今的脸色。郑锦航还想再说几句，郁存掰过他拿手机的那只手对向自己，抬高音量吼道：“虞以诺！你能不能不要恋爱脑啊？！”
“我怎么了？”
“小裴只是单纯地让我们帮忙问一句，这你也要吃醋？！”
虞以诺快要气死了：“我哪里吃醋了？！”
郁存难得扯着嗓子跟虞以诺互怼：“你就嘴硬吧！还说没有吃醋！我早就发现了，每次我们一提他的名字你就摆脸色！看起来我们都好像觊觎你男朋友一样！我看你迟早死在这个Alpha身上！”
通话结束以后Omega气得直接把手机甩到了床上，程屹闻在浴室里探出脑袋，看着脸色铁青的虞以诺，问他：“你没有跟你朋友们说吗？”
Omega现在恨不得在程屹闻身上咬一块肉下来：“说什么！”
程屹闻看着怒气冲冲的虞以诺，忽然觉得很有趣：“长辈们都觉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以为你也会跟你朋友们这么说。”
“宝宝，”Alpha把尾音微微拉长，喊他，“我们现在是在谈地下情。”
虞以诺刚在朋友那里生了一肚子气现在又要被程屹闻调侃，他狠狠瞪他，咬牙切齿地开口：“说，我明天就去说，我以后还要在脖子上挂个牌子，叫做‘狗与程屹闻不得靠近我’！”
程屹闻听他是真要生气了，也不再继续刺激他。两个人洗漱完依然睡同一张床，临睡前Alpha习惯性地把他揽进怀里，虞以诺憋着的那股郁气一直没顺下去，拿过程屹闻的手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虞以诺咬他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留情面，程屹闻皱起眉任由他发泄，Omega松开牙的时候程屹闻手背上又是一排血淋淋的牙印。
Alpha收回手，转头在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随意地擦了擦渗血的伤口。虞以诺杵着脸盯着他，程屹闻凑过去，用鼻尖去蹭他的脸颊，哄小孩似的：“不生气了？”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灯光柔和了Alpha棱角分明的侧脸。虞以诺背过身不想理他，程屹闻从背后抱住他，垂下眼去看他的后脖颈。
临时标记已经快要消失了，Omega身上的薄荷味也变得越来越淡。程屹闻若无其事地转开眼，开始思考下一次应该怎么标记虞以诺。
*
几天后。
这天起床的时候虞以诺发生自己腺体上的那个临时标记已经彻底消失了，他坐在床上还有点懵，熟悉的薄荷味乍一消失，他还有点不习惯。
程屹闻最近都很忙，公司的事务太多，好不容易有空了他还要回程家去应付程世泽。程任宇在南城待了三天，把南城大大小小的景点逛了个遍，顺带天天往施抒佑的实验室跑。
施抒佑每天唉声叹气地给虞以诺打电话，他一边跟虞以诺讲药物进度一边跟他抱怨程任宇究竟有多难缠。
“诺诺，十个你，不对，一百个你都没他一个人的心眼多。还好程家只允许Alpha当继承人，不然以他的城府，跟他做生意我还真不一定能赚到钱。”
虞以诺不屑地嗤道：“程屹闻这些天也忙得团团转，估计是被他爷爷折腾得够呛。你又每天跟我吐槽程任宇，他们程家人一个个都这么难缠？”
“你家Alpha回来没啊？他是不是回去好几天了？”
“谁知道？”虞以诺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在意，“我又不关心他。”
施抒佑“嘿嘿”笑了两声，跟他讲正经事：“诺诺，欧教授告诉我，最迟下个月就能把稳定的研药剂研究出来了。你提醒提醒你男朋友，记得回程家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回来以后腺体就已经被人家抢走了。”
“等他回来以后我还要跟他讨论一下，他准备怎么给程家下套。”
今天有一个品牌的经理给虞以诺打了电话，说是昨天店里刚到了几件秋季限量款的服饰。他看了看发现都是虞以诺喜欢的类型，所以来询问是他上门服务还是虞以诺自己过来瞧瞧。
正好虞以诺这几天没什么事，因此也打算出门逛一逛。他出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左右，倒霉的是去商场的那条路正好发生了追尾事故，虞以诺被堵在路上，最后只能转弯绕远路。
开的另一条路偏僻，路况也不好，Omega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在看到商场的轮廓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商场对面的街面新开了一家店，从外表看起来装潢还挺精致的。虞以诺本来是打算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的，一转头瞥到那家店的店名，竟然在那瞬间产生了迟疑的情绪。
没过多久一辆低调的跑车停在了街对面，有一个Omega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的脚步看起来有些犹豫，磨蹭着朝那家新开的店面走。
老板娘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Beta，一抬头看见一个五官昳丽的Omega走了进来。她眼前一亮，热情地打招呼：“您好，是想要纹身吗？”
Omega已经走到门口了，右脚正要踏进迈过店门。然而老板娘说的那句话好像突然刺激到了他，那个Omega居然把右脚缩了回去，转身往回走了。
虞以诺原路返回一路不带喘气地走到了十字路口，前方是红灯，只要走过这个人行道，他就能直接进商场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下个月正好是程屹闻的生日，虽然在施抒佑嘴里下个月的每一天都不是很吉利。
“程家肯定要有所动作了，诺诺，最近我的眼皮怎么一直在跳啊？我总觉得我们还处在非常被动的位置。”
虞以诺骂他迷信。
红灯转绿，Omega却迟迟没有向前；在绿灯还剩五秒钟的时候他默默转身，重新走向了那家新开的纹身店。
此时老板娘正弯着腰打理店里刚送到的绿植，没注意到去而复返的客人。虞以诺站在店门口像做贼一般拿手机扫了贴在店门上的二维码，扫完以后立刻转身迈步，跟短跑比赛似的一路向商场冲刺。
第71章 “不能再吓跑你了。”
“纹身”的想法是突然冒出来的，在虞以诺看来他是恰好看到了这家新开的纹身店，恰好记得了程屹闻的生日，Alpha又恰好跟他提了纹身的事情。不过虞以诺也只是忽然有了这种想法，至于是否要实践，他还没有真的决定下来。
手机提示有新的消息，他把手机解锁看见了钟小裴在群里艾特全员，诚挚邀请每一位朋友去他们家的度假小岛游玩，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到时候会有私人飞机包接包送，争取给每一位朋友最好的旅游体验。
大家都在群里笑骂钟小裴把骗钱说得这么好听，不管怎么说这群人去玩一趟肯定会在小岛上消费一大笔。吃喝住行钟小裴可以安排，但这群公子哥个个都是人精，不可能真做出白吃白喝的行为。
和程屹闻的聊天定格在昨晚凌晨三点，Alpha最近是真的很忙，要不是他们已经知晓了程家的阴谋虞以诺还真以为程世泽是想重点培程屹闻。
凌晨三点程屹闻给他发来的消息是自己现在正在跟韩霄一起吃晚饭，还拍了一张晚餐的图片发了过来。虞以诺是早上起来才看到的消息，他并没有回复，只是在想程世泽这个糟老头子确实挺讨厌的，想拿程屹闻的腺体又让他帮自己干活，以他这种精打细算的能力程家不发财才有问题。
——又觉得程屹闻好像有点可怜。虞以诺看完群里乱糟糟的聊天，发了一个表情出去，也没说自己是要去玩还是不要去玩。
程任宇今天起床下楼的时候一不小心同上楼找程世泽的程屹闻撞上，平城的秋天似乎比南城早了很多，气温急剧下降，不久前花园里还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现在渐渐有了衰败的迹象。他这个哥哥今天穿了一件深色长款风衣，一双切尔西靴，衬得他一贯冷淡的气质，显得整个人清贵而冷漠。两人视线相触，不得不承认程屹闻的长相确实太吸引人，自己同他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和他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只会集中在程屹闻身上。
更不要说这个哥哥是一个非常强大的Alpha。
“又去找爷爷吗？”
“嗯。”
程任宇每次看见他那双和程博懿一模一样的眼睛就会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情绪——程任宇是在程世泽的期待下出生的，在没分化之前程家其他长辈表面上和程世泽一起宠爱他，但背地里每个人都不怀好意；然而在他分化成Omega以后，那些长辈的目光忽然就变得真诚了很多，程任宇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他没有分化成Alpha，他失去了竞争的能力。
好在他并没有因此失去程世泽的宠爱，这些年来爷爷一直暗中找解决的方法。他们从施家那里得知了腺体改变药剂，再后来程屹闻也出现了。
在这之前程任宇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哥哥的存在，他相信假如施家没有把这个药剂研究出来，这个秘密永远不会重见天日。
明明只是一个私生子，凭什么可以是Alpha呢？程任宇歪头露出了一个笑容，体贴地说道：“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是没有休息好吗？”
程屹闻瞥了他一眼，无视他的殷勤从他身侧走了过去。程任宇仰起头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凝聚在他的后脖颈上。
书房里程世泽和韩霄都已经在了，程世泽看见他告诉他这批货物运送的时间定在了今晚。程屹闻可以一起跟过去瞧一瞧，顺便认识认识一些人。
“韩霄会把具体的细节跟你说。”程世泽坐在书桌前，抬眼看他的时候目光里带着笑，“这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明早你就可以回南城了。”
韩霄接收到程世泽的示意，弯腰从书桌一侧拿起了一个黑色的箱子。锁扣弹起，程屹闻看清里面的东西抬眸看向程世泽，后者眼里的笑意渐渐变淡，把手里的茶盏放了下来。
“晚上可能会有一点危险。”韩霄温声说道，“您带着这个防身会比较安全。”
箱子里是一把枪和各个部分的零件，韩霄拿起枪身熟练地组装起来。程世泽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用很寻常的口吻跟程屹闻讲：“你要学会怎么开枪。”
冰冷的枪身很快递到了他手中，Alpha接了过来。韩霄细心地给他讲解了一遍步骤，然后开口：“这里有练习的房间，我带您过去。”
晚上运送的这批货物就是施家刚研究出来的那款可以调节信息素平衡的药剂，与程家交易的都是一些国外的家族。实际上这些家族都是程家熟悉的合作商，但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练习室是在顶楼的房间，里面宽敞又明亮。韩霄注意到程屹闻一进来就望着不远处满地的弹壳，了然道：“小宇经常来这里玩。”
“晚上他也会跟我们一起去。”
Alpha眼里闪过惊讶，韩霄发现了，解释道：“小宇枪法很好的，而且他经常跟着一起去，所以您不用担心。”
程世泽早就察觉到了程屹闻极其强的学习能力，他在练习室待了一下午不仅学会了如何开枪，偶尔还能打出十环的成绩。从练习室出来以后程屹闻看了眼手机，晚上六点，虞以诺并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他拿着手机在输入框里打了一行字，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删除。
交易时间是在晚上十二点，地点是在平城最偏僻的码头。枪都装上了消音，韩霄负责开车，程任宇和程屹闻坐在了车后座。
“爷爷跟我说你下午在练枪，”程任宇一见到程屹闻就好奇地询问，“你练得怎么样啦？”
运送药剂的货车已经提前出发了，他们后面跟着的那三辆车是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程屹闻总觉得平城的夜晚和南城有些不同。车窗外的风景迅速掠过，凌晨的夜色实在太黑了，Alpha偏着头看了半天，视野里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光点。
程任宇好像也适应了程屹闻这种不爱搭理人的毛病，他见Alpha不会答，探头去问韩霄，后者似乎非常清楚他想听什么：“就练习了一些最基本的，枪法当然没有你好。”
码头连接着海洋，风吹来常年伴随着一股咸腥的气息。车开了大约四十分钟到达了目的地，如今码头上停驻着非常多的船只，程任宇望着不远处影影绰绰的灯光，下车前善意地提醒程屹闻：“注意安全。”
他们下车的同时后面三辆车上的保镖也都朝他们走了过来，气氛显得有些肃杀。按照这样的阵仗，程屹闻以为跟他们交易的外国人会是那种特别不好惹的类型，没想到碰面以后竟然出乎他的意料。
领头的是一个烫着一头羊毛卷的Alpha，他的颧骨特别高，鹰钩鼻，眼睛是深绿色的。他显然认识韩霄和程任宇，见到他们两个用生硬的中文与他们打招呼。
“嘿！韩，好久不见！”这个Alpha叫Kiel，将近有一米九的身高，笑起来的模样特别友善。程屹闻站在韩霄跟程任宇身后，Kiel弯下腰同程任宇拥抱，用英文询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快他的目光便被程屹闻吸引，Alpha站在人群里同他对视，眼神冷漠极了。
Alpha对同类总是特别敏感，尤其程屹闻又是一个特别强大的Alpha。Alpha的慕强心理是与生俱来的，实际上施抒佑也不太乐意总是与程屹闻单独相处，因为他的信息素太过霸道强势，他会很容易对程屹闻产生敬畏的心理。
Kiel跟程家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了解一些程家的事情，所以这次看到程屹闻特别惊喜。他从来都不会吝啬赞美，忽略程屹闻冷冰冰的神情，逮着他一顿猛夸。
“这就是你们程家决定下来的继承人吗？他实在是太强大了！你们程家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韩霄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开始与Kiel讨论货物的事情。从碰头到交易结束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Kiel检查完所有的药剂，在上船前用一种很期待的语气对程屹闻说道：“下次再见！”
程屹闻无法理解Kiel的自来熟，但不回答好像又显得很不礼貌。因此他淡声开口，说了今晚在码头的第一句话：“下次见。”
把人送走以后码头渐渐安静下来，程任宇事先说要回车里拿东西。韩霄走到不远处去跟那些保镖交代一些事情，一时间码头上只剩下了程屹闻一个人。
夜色浓重，月光浸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海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而有什么东西猛地划破寂静的黑夜，Alpha眼前一闪，蓦然转过了头。
不知何时程任宇站在了集装箱与集装箱之间的缝隙里，他眯了眯眼睛，收回了抬枪的手。
程屹闻身侧那盏用来照明的路灯直接被程任宇开枪打碎了，灯罩碎片落了一地，Alpha站得太近，有几片碎片掉下来前划到了他的脸。那个看起来温温软软的Omega像个没事人一样从那个不显眼的缝隙里走了出来，转身朝韩霄他们走去。
来之前程屹闻并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意外，因为程家需要他的腺体，在施抒佑还没把药剂研究出来以前他肯定会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