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大家终于没一开始被美貌攻击到恍惚的感觉了,然后渐渐的,他们发现黎听虽高大,力气却小得很,人长得虽美,但做事笨手笨脚的,通俗一点用白话讲就是:食€€唔做€€,做€€打烂€€。
把颜料从墙上刮下来,弄得哪里都是。分盒饭也分错,有人拿到了两盒白饭。搬道具,打烂了道具组做了三天的特制花瓶。
许寄很快就察觉到黎听是故意的,想捣乱好让自己炒了他。
许寄看了眼快哭出来的道具组小姑娘,没有去责怪黎听,而是骂道具组:“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让一个第一天上岗的人拿?”
他从做道具的小姑娘一直说到道具组组长,语气很严厉,现场没一个人敢说话。
黎听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许寄训人。
好凶啊,他想。
小姑娘很委屈,忍着眼泪才没掉下来,“抱歉,是我没放好。”
许寄:“我记得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次还有时间重做,上一次貌似直接拖后了拍摄进度,组长,我没记错吧?”
道具组组长连忙保证开会时会好好说这个问题。
许寄面色不虞,他微微侧头,话是对道具组说,眼睛却是看着黎听:“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毕竟别人可不知道你这个花瓶赶了三天。”
黎听顿时一僵,他看到那个花瓶很随意地放在纸箱里,还以为是在哪个地方买回来的,所以没放在心上。
“行了,”许寄最后总结道,“耽误大家时间了,我请大家喝东西吧,喝什么去新来的场工那报数。”
好啊,打了一巴掌又给一颗枣,黎听反应过来了,许寄在借题发挥,既能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又能收买人心,同时还让他有愧疚感,简直一箭三雕。
他心里一阵阴沉,不愧是资本家啊,打的一手好算盘。
许寄叫他的名字:“黎听,你去买。”
黎听没动,委婉道:“我们可以叫外卖的吧?”
许寄笑了一声,“我们这边偏,外卖员很少愿意上门的,更何况,你打烂人家小姑娘的花瓶还不表示一下?”
黎听对这点的确是觉得抱歉。
他先对那小姑娘说了一声,然后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我知道了,我会去买的。”
“我要生椰拿铁,三分甜,少冰。”许寄先说。
黎听接过现金,还算许寄有良心,懂得报销。
“谢谢老板!”大家一窝蜂地往黎听那边涌去。
这里距离最近的饮料店都七八公里,再加上点的杯数多,制作时间长,来回差不多接近了一个小时。
他汗腺不发达,但奔波了一番,还是出了点汗,皮肤变得微粉,头发束在背后,沾了一些在汗湿的后颈上。
他回来时,还没进大门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纯音乐,影棚关了灯,灯光师正在试效果,唯有布置那一片是光亮的。
环境黑,音乐声大,加上大家都很集中,没有人注意到他回来了,包括许寄。
黎听把两袋子满满的饮料放到桌子上,单找出许寄那一杯往里面走。
“老板。”他喊。
许寄听力挺好的,闻言侧过头。
两人差不多高,不站直背对背准确地量,还真没法一下子分清谁高一些。
黎听把余下的钱还他,突然变得正经,“老板你的钱。”
许寄挑了下眉,他两指夹着钱,准确地把钱塞进了黎听左胸上的口袋里,简明扼要道:“辛苦费。”
黎听占了便宜看起来还挺开心的,随即他殷勤地要给许寄提供服务,“谢谢老板~我帮你插吸管。”
许寄有点洁癖,他皱起眉来,刚想说不用,“意外”就发生了。
黎听拿着吸管用力往下一怼,褐色的液体不知受到了哪方面的挤压,猛地炸开来,一部分喷到了许寄的衣服上。
黎听好像很惊吓:“对、对不起!”
许寄捏起那一块衣服,他真的发火了,脸色很差,身上又湿又黏,还散发着淡淡的甜味。
刚好那边有人喊许寄,“许导!你过来看看,这好像有些不对劲!”
大家的视线瞬间集中了过来。
工作室光线昏暗,每个人的脸都是黑的,可天选之子不一样,恰好有点点光亮落在许寄的鼻梁上,黑痣像被调高了对比度,愈发清晰,给本就英气愤怒的脸增添了锋利,眼神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有点吓人啊……黎听想。
只见许寄极有压迫地倾身,揪过黎听的领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黎听看到刀削一般的下颌线就横在自己下巴旁,他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
许寄手臂发力,拉得人动不了。
他一字一顿地从嗓子里挤出字,声音又低又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没事,反正也是你洗,今晚我回家盯着你洗。”
“许导!”灯光师催促道。
许寄随手抽了好几张纸巾,伸进衣服里垫着,然后往那边走。
楚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他的角度看,两个人的脸都快贴上了。
他捂住嘴,他怎么觉得老板和新场工之间的气氛性张力满满啊?
刚好老板是个1,新场工又是个0,好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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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期:知道真相的我就是很后悔。
第10章 “黎听自制。”
许寄是说到做到的性格,当晚“押”着黎听回……不,押着黎听上了出租车,然后自己开车。
他一到车上就扯掉了那件恶心黏腻的短袖,探身去后座拿平常备在车里的冲锋衣,肋间肌因扭转拉伸而凸显,薄薄一层覆盖在骨头上,每一块蕴含着爆发力。
许寄把冲锋衣拉链拉到心口的地方,里面真空,刚好露出脖子和一段锁骨,他的锁骨形状完美,一直延伸到肩头,每次呼吸或者转方向盘,都能随之起伏。
也有可能是因为气的。
黎听看着浸在盆里的衣服,并不想动手,他打着商量到道:“我泡一下扔洗衣机行不行?”
“不。”许寄道。
黎听很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
“嗯对,”许寄懒洋洋地附和一声,“你不是故意的。”
可黎听一改往常听话贤惠的形象,梗在那,就是不肯把手伸进衣服里。
僵持了一会,许寄像是被当头一棒打清醒了。
他疯了?就为了和对方赌气,让人踏进自己的个人领域,给工作给工资,费钱费力来给自己添堵。
“你直接扔了吧。”许寄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明天也不用来了。”
他说完就往外走,打算离开,直至这一刻,他确定自己是疯了,竟浪费时间回这一趟,就为了看黎听给自己洗衣服?而且黎听打车回来的钱还他妈是他付的。
“你生气了?”黎听追出来,问他。
许寄面色冷淡,他掉头,朝黎听伸出手,答非所问道:“下午让你买饮料剩下的钱,还我。”
黎听愣了下,掏出来还他。
许寄数了数,一共58块,他又随意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一起拍在桌子上,“今天一天的工资,结了。”
黎听重复了一遍:“你要去告状吗?”
许寄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
“关我什么事?”黎听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告状了?”
许寄现在看对方一眼都觉得烦,二话不说走了,把门摔得作响。
黎听站了一会,觉得晦气,他暗骂道:“就他妈158块,抠逼。”
说罢,把钱重重地塞进自己的裤袋里。
第二天黎听果真没来,许寄也不想管了,爱去哪浪哪浪,至于找他结婚的目的,就见步行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时间久了,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听陈恋说,许乘跃没有帮黎家的公司。连黎听都能看出公司已经完全是个空壳了,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清楚。
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如初,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之前黎听来了兴致还偶尔打趣几句,许寄不会给出回应,但会有一些细微的表情。
现在就是相顾无言地吃饭,然后各自回房。
只是饭菜仍然好吃,家里仍然整洁干净,黎听……仍然贤惠,顾家就不一定了。
楚期知道新的场工被老板炒了之后还挺可惜,“虽然做事不伶俐还总犯错,但没了那张脸,真是干活都少了点动力啊……”
许寄懒得搭理。
“嘿嘿嘿,”楚期开始犯贱,“好在老板还在,快,给爷笑一个,不然我不干啦!”
“那就滚。”许寄道。
陈秘托了下眼镜,“老板,明天周六,晚上有一个应酬,那边邀请你去。”
啊,许寄有点印象,好像是他拍过的某个艺人要开机了,大家一起吃个开机饭,讨个好彩头。
“咖位还是蛮大的,能邀请我们去也算是看得上工作室,”陈秘道,“你可以多认识认识人,搞一点资源。”
许寄应了声,他最烦这些要和人打太极陪笑的场合了。
虽然他是不会笑的,不把人冷哭就谢天谢地了。
周六晚上许寄准时到场。
从进包间再到互相寒暄,一切都很正常,直到上菜的那一刻,许寄眼神一凝,察觉出不对劲来。
因为放在正中间的这道菜,怎么那么像黎听做的€€€€€€
“这是咱们家的招牌,紫苏鸭!”店员看在座的都是些大人物,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先把紫苏叶炸一下,再和腌好的鸭肉一起焖,最后倒上我们家的独门秘制酱汁!只有我们家有哦。”
许寄夹了一块尝尝,这味道,一模一样。
本来他还心存侥幸,毕竟紫苏味重,再加上咸咸的料汁,估计吃起来都差不多……
“酱淋秋葵!”店员揭开砂锅盖,“秋葵我们会先冰镇,这样做出来的口感又脆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