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里,这种包在专柜都是需要戴着手套展示的,陶明灼连忙问道:“您快检查一下,没刮着吧?”
李岚把包接过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上面的土,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没事没事,刮着也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陶明灼:“……”
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陶明灼和李岚相识的时间,其实要比他和荆瓷相识的时间还要久。
李岚脾气爽快,和陶雪无话不说,两人不仅仅是普通的主顾关系,更像是知心的朋友。
在得知陶雪的遭遇后,李岚看起来比陶明灼这个亲弟弟还要生气,恨不得直接用指甲刮花唐立杰的脸,骂的词汇前卫到他们几个年轻人听得都有点心惊肉跳。
荆瓷的提议是让陶雪在李岚家里安胎,李岚在郊区有自己的私人别墅,不仅有花园有泳池,司机保姆医生厨师更是一应俱全。
在保证安全的同时,无疑也是个适合调养身体,换个心情的安胎好地方。
李岚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小雪摊上的这都什么事儿啊,出轨的臭男人迟早下面都要烂掉。”李岚骂骂咧咧道,“不用担心,我这房子平时一个人住着无聊得紧,叫她赶紧搬过来,安心住着养身体就完事儿。”
说着说着她掏出手机开始给别人发语音消息:“€€,小杨是吧,对对我是李姐,想找你再订点燕窝人参,对对最好今天下午之前给我送过来……”
陶明灼欲言又止。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和荆瓷说:“谢谢你和你妈的好意,但是我姐这人比较要强,脸皮也薄,到别人家白吃白住这种事……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荆瓷笑而不语:“她会有办法的。”
陶明灼很快就明白了荆瓷话里的意思。
李岚的计划非常缜密,她叫陶明灼给陶雪打了个电话,让她带着行李先到美甲店里去。
陶雪一直以为自己要搬到陶明灼之前的公寓里,加上她也好几天没去店里面看一眼了,于是也没多想,简单收拾好了行李后,便在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美甲店。
半个小时后,李岚穿着香奈儿小套装,踩着小高跟,嗒嗒嗒地推门而入。
看到正在收拾桌面的陶雪,李岚露出一副讶异欣喜的神情:“哎呀小雪,你可算是回来啦!我前一阵子旅游完回来找你,每次你人都不在,让我不知道白跑了多少趟!”
李岚看着陶雪放在脚边的行李,又“哎呀”一声:“这是要搬家吗?搬到哪里去啊?还是要去哪里旅游啊?”
卓越的演技,坐在旁边的陶明灼只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面上的表情。
陶雪愣了一下,笑了笑,说:“李姐,不是旅游,最近遇到了点儿麻烦事情,所以换个地方住。”
李岚故作惊讶地一拍手,说:“你等等,太巧了太巧了,如果你今天要搬地方住的话,正好我要找你说一个事儿来着。”
趁着陶雪还没反应过来,李岚就神神秘秘地凑在她耳边:“我前一阵子旅游的时候,去人家U国的展馆里看了好多的油画,虽然我知道人家大师的水平很难超越,但是和我自己之前画的那些一对比,差距还是太大了,以后给我的姐妹们展示作品的时候,我都感觉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我觉得可能还是我上课不勤,所以一直没画出来我自己的风格,就想着找个私人画师,来苦练两个月的油画。”她说。
陶雪一怔:“私人画师……”
李岚说:“对,来我家里住,早晚都能给我指导,手把手教的那种,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个事儿来着。
“请专业的油画老师管得太严,还是和你待在一起舒服。”李岚笑眯眯的,“所以就当我欠你个大人情,我看正好你行李也收拾好了,我司机也在门外,干脆现在就直接搬去我家得了,你觉得怎么样?”
陶雪蒙了好久才缓过来:“李姐,不是不行,就是太突然了,我……”
陶雪犹豫不决,向身旁的陶明灼露出求助的神色。
陶明灼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其实吧,我觉得李姐的提议挺好的,要不姐你就帮帮她?”
“哎呀,那就说好了。”李岚不由分说地开始把陶雪的行李往门外的司机手里推,“对了小雪,顺带着把你们这里的指甲油也给带到我家吧,指甲也好久没做了,你看看我这指甲边上的死皮……”
“太牛逼了。”
晚上回到家后,陶明灼还是忍不住感叹道:“你妈是真的太牛逼了。”
“我姐这张嘴的战斗力我比谁都清楚,平时骂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还嘴之力。”陶明灼摇了摇头,感慨万千,“结果她在你妈面前,愣是一句话都没插上,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拐走了。”
此时的陶雪已经顺利入住李岚的别墅,刚刚给陶明灼发来了一张图片,说李岚给她烧了一大锅海参粥。
陶明灼定睛一看,黑黢黢的满满当当一大锅,一时间分不清锅里究竟是小米多还是海参多。
陶明灼正在喝的早晨剩下的普通海鲜粥,原本觉得还能入口,现在一下子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陶雪:夸不夸张,一碗下去你姐我估计能蹿两斤鼻血。
陶雪:不多说了,我先喝粥去了,喝完还要给李姐的指甲做个延长,你早点休息哈。
陶明灼:[小青蛙鼓掌]
原本怎么看都是他们给李岚添麻烦的事儿,但是却被李岚一句“教油画做美甲”轻飘飘地扭转了局势,把陶雪从欠人情的一方变成了卖人情的一方。
陶雪不仅能心甘情愿地住过去,而且还能住得舒心且踏实。
陶明灼一边喝了口粥,一边又开始对荆瓷郑重道谢:“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说这些,但是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和你妈,无以为报的程度。”
荆瓷放下勺子,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碗递到陶明灼的面前:“想要报答的话,那就帮我再盛一碗粥吧。”
陶明灼愣了一下,接过了碗。
他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晚饭了,陶明灼发现荆瓷今天的胃口很好,这已经是他今晚喝的第三碗粥了。
明明是早晨做多了剩下的粥,但是荆瓷的胃口依旧不减,陶明灼感到有些新奇。
“是不是因为我最近太久没有陪你吃晚饭了,”把粥放到荆瓷的面前,陶明灼有些得意扬扬地开口道,“你实在是太想我了,所以一看到我,胃口也跟着一起变好了?”
荆瓷一怔,望着他,很久没说话。
陶明灼也感觉自己这话好像有些太不要脸,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荆瓷弯了弯眼睛。
他听到荆瓷说:“是呀。”
这是这十几天来,荆瓷第一次吃晚饭。
说起来有些好笑,因为习惯了陶明灼一直在自己身边,加上两人之前的三餐都是在一起吃的,荆瓷其实都快忘了自己还得了这个奇怪的病。
早餐午餐他们能在一起吃,加上荆瓷其实感知不到饥饿,所以少吃一顿晚饭,对他的生活并没有特别大的影响。
一个人的时候不论如何还是吃不下饭,于是每天晚上荆瓷便将晚饭做好,用筷子拨乱,做出吃过的样子,放到冰箱里,然后告诉陶明灼这是自己吃剩下的菜。
这样做的话难免会有一些疏漏。
其实在昨天陶明灼质疑自己为什么有两个鸡蛋的时候,荆瓷产生过要和他坦白的想法。
但是当时陶雪的电话打了过来,荆瓷才意识到,现在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如果现在告诉陶明灼自己的病情,就好像在逼着陶明灼做一个选择€€€€下班后要么陪自己吃饭,要么去陪陶雪。
到时候从陶明灼的角度来看,回家和自己吃饭就陪不了陶雪,不回家吃饭去陪陶雪的话,自己则需要一直等到他回家才能吃得进饭。
以荆瓷对陶明灼性格的了解,此时坦白病情的结果就是无论如何,陶明灼都会对自己和陶雪之中的一方感到愧疚。
荆瓷并不觉得一天少吃一顿饭会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加上陶雪的情况要比自己严峻得多,所以他不想让陶明灼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
他决定等到陶雪的事情安定下来,等到陶明灼不再那么忙碌之后,再去找个合适的时机和陶明灼坦白。
饭后,他们一起瘫在沙发上,度过了一段较为难得的休闲时光。
荆瓷处理着文件,陶明灼黏在他旁边,在平板上勾勒着速写,速写的对象自然是荆瓷。
荆瓷说:“速写不应该坐得远一些,这样才好观察吗?”
陶明灼一边在平板上勾勒,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又往荆瓷身上贴了贴:“道理是这样,但是你对象我比较厉害,所以这样也能画。”
荆瓷:“……”
陶明灼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说起来,之前陪你妈画过这么多次画,知道她能说会道,但是没想到竟然能厉害到这种地步。”
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又感慨着开了口:“而且你妈真的好有意思,她还不知道咱们俩在一起了,今天临走时还偷偷把我拉到一边,说咱俩可以更熟一些,还说我比你小两岁,让我直接喊你哥就可以,真的好自来熟啊……”
荆瓷“啊”了一声,视线从文件上移开,微笑着开口道:“要不现在叫一声?”
陶明灼立刻面红耳赤地错开视线:“不要,我现在要画画,不要吵我。”
明明刚才一直在说话的人是陶明灼自己,现在他却又干巴巴地说“不要吵我”,荆瓷有些想笑。
忙完手头的工作后,两人又一起看了一部电影。
青春爱情校园电影,讲的是懵懂少年之间的爱恋。
这回不似上次的刑侦片,两人的状态可以说是两极反转,荆瓷看得眼皮发沉,反倒是旁边的陶明灼全程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往嘴巴里狂塞小零食。
快要看到结尾的时候,陶明灼突然来了一句:“暗恋的感觉原来这么酸涩啊……好在他们最后修成正果了。”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身旁的荆瓷轻轻地“嗯”了一声。
陶明灼侧脸看向身侧,才发现荆瓷早就已经闭上眼睛,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估计并没有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疲倦,陶明灼顿了一下,将披在两人身上的毯子拿起来,小心翼翼地给荆瓷盖好。
陶明灼很轻地又对他说了一遍:“谢谢。”
荆瓷好像并没有听到,陶明灼回过头,对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突然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荆瓷,我……我会对你好的。”
此刻的荆瓷已经倦极了,他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陶明灼讲了什么,但是大脑并没有办法对身旁的人说出的话进行思考。
荆瓷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陶明灼又安静了很久,随即像是有些腼腆地开口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你又对我这么好,我一直都很好奇,所以才想问问你……”
荆瓷其实并没有完全睡着,他微睁开眼,努力地想听清陶明灼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在这之后过了很久,陶明灼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久到荆瓷昏昏欲睡,他重新合上了眼睛,即将又一次陷入安逸的梦境之中。
在迷迷糊糊之中,他突然听到陶明灼声音很轻地问自己:“荆瓷,你当时……究竟是因为什么喜欢上我的啊?”
第40章 要不要做
陶明灼知道,荆瓷应该是睡着了。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也将声音放得很轻,更多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并没有真的期盼能够得到什么答案。
但是话音刚落,他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了一下。回头一看,就看到荆瓷微微蹙了一下眉,睁开眼睛望向了自己。
荆瓷声音很轻地问:“……什么?”
荆瓷看起来依旧是困倦的,他眼睫轻轻地翕动,有些茫然地望着陶明灼的眼睛。
陶明灼的喉结动了一下。
喜欢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分出一个谁先谁后,所以陶明灼很早就暗自下定了决心,在荆瓷面前,不会主动戳破他在很久之前就暗恋自己的事。
片刻后陶明灼别过脸,清了清嗓子:“我没说什么,我就是在自言自语,看电影有一些感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