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慧珊:【我在公司,你回家后洗个澡,打扮得像样点,晚上带你去见个阿姨。】
李星河:【不是见钻石王老五吗?】
丁慧珊:【我把他甩了,以后都不用见了。】
李星河:【……】
李星河:【甩锤子甩,我看了钻石叔叔的照片,你怎么可能舍得甩他。】
丁慧珊:【少废话,晚上不要给我丢人。】
李星河:【= =】
他吃力地推开秦涛的头,又给赵卿北发了条消息:【我回家了,五号返校,到时候可以一起讨论比赛的事情。】
过了十多分钟,赵卿北才回他:【不着急,我也要回老家一趟。】
李星河握着手机睡着了。
到达S市后,三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星河回去冲了个澡,把沾满那两人口水的衣服换了,按照丁慧珊的指示穿了件白衬衣。
他平时在学校都是t搭短裤,很少穿得这么端庄。
浅色的休闲衬衣配上黑西裤,衬得他愈发唇红齿白,像个家教良好的乖乖公子。
李星河准时赶到酒店,恰好碰上丁慧珊和一个女人迎面走来。
那女人穿着一身旗袍,黑发低低地挽了个发髻,耳朵上的钻石铛铛响。
李星河心想,这才是真的钻石阿姨吧,难怪丁慧珊特地叮嘱他。
待她们走近,他才看见那女人不仅衣着光鲜,长得也堪称画里走出来的,眉目典雅婉约,妆容精致得体。
“星星,这是你尤敏尤阿姨,我以前的老上司。”丁慧珊介绍道。
尤敏侧身看向他,一双丹凤眼自带笑意。
李星河被这双眼睛看的怔了怔,好熟悉的眼神……
“阿姨好,我是李星河。”他躬身礼貌道。
尤敏笑道:“是星星啊,你今年多大了?看起来和我小儿子差不多。”
“二十了。”李星河规矩地答道。
尤敏:“我家那个比你小一岁,也在A省上大学。”
丁慧珊对他这幅人模狗样的打扮很满意,趁着尤敏进酒店,给了他一个夸赞的眼神。
李星河小声道:“这是你那个十几年没见的闺蜜?啧啧,女人攀比起来真可怕,连孩子都要扯出来一起比。”
丁慧珊掐了他一把:“你给我好好表现,小敏这次要和我们公司合作,嘴甜点多哄哄人家,知道吗?”
李星河“切”了一声,还是依言跟了上去。
席上,她们先是聊了会儿工作的事情。
李星河乖巧地给她们倒酒,安静地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话题扯到了他身上。
尤敏说:“星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现在内向了很多。”
听见“内向”这个词时,李星河和丁慧珊的嘴角同时抽搐了几下。
丁慧珊笑道:“得了吧,他可比不上月月半点文静,你家月月才是真的静得下来。”
尤敏噗嗤笑了,“等以后你见着他,千万别当他面叫月月,他会不高兴的。我还记得这是我怀孕的时候乱取的,当时你说你家宝宝叫星星,我家就叫月月好了,刚好凑成一对。”
李星河听了半天,颇为困惑。
他抬起头问:“阿姨,你还有个女儿吗?”
他本以为会得到回答,谁知那两女人一同大笑起来。
尤敏甚至笑出了眼泪,抹了抹眼角道:“星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执着地想娶他当小媳妇儿呢。”
李星河一脸茫然。
尤敏说:“你忘啦,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花园,后来有一阵子玩的可好了。”
李星河眨了眨眼睛,好像想起来月月是谁了€€€€
很小的时候,他跟着丁慧珊去她家里玩,当时有个特漂亮的小孩坐在花园里荡秋千。
有多漂亮呢,大约就跟丁慧珊给他买的瓷娃娃一样。
雪白雪白的皮肤,莲藕般的小手,眼睛黑秋秋的,像两颗葡萄似的。
瓷娃娃安安静静地坐在秋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李星河立马撒开丁慧珊的手,跑过去和她玩过家家。
他扯了张餐巾,想让瓷娃娃戴上头纱,当他的新娘子。
瓷娃娃特别生气,气得脸都红了,闷不做声,只是拼命推拒那块“头纱”。
李星河威胁她:“你戴不戴,不戴我揍你哦。”
瓷娃娃更愤怒了,一头冲向他,两人在草坪里干了一架。
说来也奇怪,那家人居然没有保姆来照看她,打架也没人管。
李星河本以为她是个娇弱小女生,没想到竟然打不过人家。
眼见到手的媳妇儿飞了,便撒泼打滚地在草地里哭。他从小最擅长哭,每次犯错了丁慧珊要打他,他都能哭到哽咽,哭到脸颊通红。
泪珠一串一串往下掉,嘴角耷拉下去,似乎极度地伤心,伤心得喘不上气来。
瓷娃娃冷脸站在旁边看着他,但是他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从下午一直哭到黄昏。
最后,瓷娃娃烦了,蹲下身把餐巾塞到了他手里。
李星河止住了哭泣,打着嗝问:“干、干嘛?”
瓷娃娃默默地拽过他的手,将“头纱”披到了自己头上。
李星河顿时不哭了,他连忙绕过她的头,笨拙地在她下颌处打了个蝴蝶结。
“嘿嘿,是我的啦。”他笑得露出豁牙,拍了拍人家的脸蛋道,“小媳妇儿。”
第20章
后来, 李星河和这小孩玩过一阵子,有次还带的她差点溺水,被丁慧珊抡圆胳膊揍了一顿。
没过多久, 那小孩就消失了。
小朋友的玩伴总是一波一波的,李星河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丢了媳妇儿有点微微失落,但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他不由感慨, 自己小时候不仅又熊又皮,竟然还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这会儿面对人家家长,他终于罕见地感到了一丝害臊。
两个女人都看着他, 丁慧珊笑骂道:“你整天稀里糊涂的,问的这是什么话,人家尤阿姨家里是两个儿子。”
“!!!”李星河呆了呆。
男孩儿?
谁能想得到,一个叫月月的瓷娃娃居然是男孩儿?
而且长得还那么娇滴滴的,好像一碰就碎似的。
他整个大无语, 尬得不知所措。
尤敏笑着说:“不怪星星会误会, 小孩子嘛, 都分不太清楚性别, 我小儿子小时候又长得白。不止星星,很多人都说他清秀的像个姑娘呢。说起来,我儿子最近也该放假了, 要是他有空的话……”
她说到一半, 突然止住话头, 勉强笑了笑:“算了,他估计也不太愿意回家, 每次放假都是去他奶奶家, 我也叫不动他。”
丁慧珊很会察言观色, 注意到尤敏情绪不佳,忙转移了话题。
她挑了些当下流行的时尚圈八卦讲,一会儿说哪个品牌又做幺蛾子被封了,一会儿说哪个新上的秀款适合尤敏,下回可以去试试。很快便把尤敏哄得开开心心,胃口又好了起来。
吃完饭后,尤家的司机来接他们。
她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坐,丁慧珊却说得去公司把车开回家,不然出行不方便,找了个借口带着李星河先走了。
上车后,李星河随口问道:“干嘛非要回来开车,你不是和尤阿姨聊得挺开心吗,你又不是真的不方便。”
丁慧珊边开车边撇了撇嘴道:“我才不去她家,她那个老公,每次我去都冷着张脸,三句话不离人说教,好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的那次吗,你应该不记得了,我那顿饭吃的那叫一个难受,真不想看见他那张脸。幸好你在外面打起架来了,正好让我找借口带着你离开。”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虽然话不多,但话里话外都在提他家小儿子。说是三岁就掌握双语,钢琴专业八级,请了美院书法大师来教他,滑雪儿童组冠军……你说这合理吗?我儿子还在玩泥巴,他当我面说这些,这不是在讨我晦气吗!”
丁慧珊现在提起还很愤愤不平,语气很是激动和不甘。
李星河:“……”
“妈,你儿子也没有只会玩泥巴好吗,我也会干点别的。”他尽量委婉地说,“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再去找尤阿姨?”
丁慧珊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找她,是后来他们一家去A省了,业务上也失去了往来。”
“他们都去A省了,那这里的房子还没卖?”
“她老公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房产。”
“……好吧,有钱人。”
“有钱是有钱,但家里运势不怎么样。”丁慧珊扶着方向盘,和他闲聊,“听说她大儿子有先天性疾病,死活治不好,是个药罐子。她老公就把全部希望压在小儿子身上,想培养他接管家族企业,从□□迫他接受各种教育,学不好就拿带刺的藤条抽。你没听她刚才在席上说的么,她小儿子现在都不愿意回家,见都不想见他爸。”
李星河难得听到这等豪门秘辛,津津有味地问:“就是那个月月吗?听起来他还挺叛逆。”
“不是叛逆,是压抑出病来了。”丁慧珊感叹道,“那小孩小时候被查出轻度自闭症,谁都不愿理,小敏那会儿快急哭了,后来治疗了一段时间才有好转。所以我说他们是家门不幸,祖坟没选好。”
难怪他一句话都不说,李星河想道。
听起来怪可怜的。
他想起那时自己拉着“小媳妇儿”画了好多大饼,又是说“长大后我要给你买好多好多棉花糖,买一屋子”,又是说“你这么漂亮,不如跟我回家吧,我家里可多奥特曼玩具了”。
还说了什么,他也记不清了。
棉花糖是他喜欢的,奥特曼也是他喜欢的。
可他觉得,拿自己最喜欢的和小媳妇儿分享,才是对“她”最最最大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