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淇文没有等到柳生的回复,不过也习惯了。
柳生这人,和他同寝室,也同专业。这人平时不爱说话,每天抱着电脑码字,似乎走路也是内八的。但他是个隐形富豪,他说是因为长期做一个撰写新闻稿的兼职,收入不菲。不过他似乎小气得很,不肯介绍给他,因此,他对柳生也颇有微词。
但不容否定的是,他文笔好是真的。
第二天,创意写作课上,课上要求即兴写作,要求作品互评。
他抱着求教的态度主动选了柳生。念在昨日共情之交,他给柳生的评价是:清新明丽。
结果柳生给他的评价是:有性张力。
他满脸黑线。文学作品和性混淆是他最看不惯的,他倒好,主动给扣帽子。
他说:谢谢。
心里:我谢谢您。
第二节课,老师带大家回顾华兹华斯的《水仙》时,江淇文满脑子寝室文学,浑身不自在。
还好,老师接着讲了济慈的《秋颂》,讲述大自然给人的浪漫与强烈感受。
他又一脸沉醉地沉浸在诗学的海洋里了。
傍晚,小号关注的「兔绒贩售机」更新了。
评论里又再称赞象征主义手法。他冷笑一声。
我已经爬墙了,现在我男神是济慈。
你还能拿我怎样?
江淇文挑着眉毛点开。
……
丢在床上的少年哭声渐弱,你拆去覆在他眼上的红丝带,露出一双红肿的双眼。因为不适应光线,还噙着些泪光,可怜得紧。用同款丝带捆在床头的手腕不甘示弱地挣着,你放任他闹,握住他细瘦骨感的脚踝,亲了一下。
冷不丁嘴角被他发狠踹了一脚,你放开他,擦擦嘴角的血。
然后盯着他,露出一个极为缓慢的笑。
江淇文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
“使葫芦胀大,鼓起了榛子壳,好塞进甜核”
……
“你耐心地瞧着徐徐滴下的酒浆”
……
“夏季早填满它们黏巢”
江淇文看 |了。
拳头硬|了。
是济慈的《秋颂》。
房子,又塌了。
第2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柳生】
柳生知道江淇文恐同。没和室友出柜,除了他怂,其实也有江淇文的原因。
写h文的和看h文的大都都是性|欲旺盛。他知道自己平时看着闷,但人的情感总有突破口,于是他在网上摇身一变,成了满嘴骚话的lsp。
简称闷骚。
创意写作课上,他好巧不巧,就和这位恐同室友分为一组了。
这人虽然恐同,但对文学似乎有着一种虔诚的敬畏。
但有什么用?没有求同存异的格局与气魄,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于是他抱着垃圾分类的心情,接过他的即兴创作:
满目苍茫。雪原上灵动跳跃的白鹿,遍体雪白,五脏六腑似乎都是透明的。每一个为它在雪中驻足的人,都会获得它象征性的一个回眸。当它也这样久久望着我时,我不惜摘掉厚重的手套,把皮肤暴露在小刀一样的风雪里,伸出手,去摸它未骨化的鹿角,轻捻它温暖的绒毛。
我与一头鹿对视。
还不错。比想象中好一点。
意外地还挺戳中他。
能戳中江淇文的,必然引发了他大大的想象。于是他决定不计较,引领他一下。
毕竟江湖传言,恐同皆深柜嘛。
他写了他的评语。
果然,江淇文气不过,就差揪着柳生的领子问他,到底哪里有性|张力。
不过没等江淇文说话,柳生就缓缓开口:“你说你摸它的角,它能感受到吗?”
涉及作品,江淇文立刻正色道:“它能感受到。我之所以写温暖,就是因为鹿茸里有血液。”
柳生:“你说未骨化,那后来骨化了呢?”
江淇文:“嫩角在骨化后没有神经,就没有痛觉,也没有感觉了。”
柳生:“那你知道,为什么鹿角要骨化吗?”
江淇文:“嗯……为了交配,对抗竞争。”
“对,”柳生垂眸笑了,“然后它在骨化后没有触觉,头上残余的,就只剩下你在摸它的角的触感。”
“在小溪边喝水时,在林子里踩花时……尤其是你说的,骨化后马上到来的€€€€在交配时。”
他又说:“那对角在骨化前,碰到的一切东西,或许只有你的手,是温暖的。”
“它永远记着你,你是碰触它的最后的温度。”
他盯着江淇文,露出一个浅笑。
【江淇文】
江淇文听了,没再说话。
他盯着柳生充满亮光的眼睛,有些发愣。
除了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外,这里的“交|配”放入整个故事里,怎么就被柳生说的那么自然呢?
这循循善诱之下,自己竟然破天荒没有抵触……
不行不行,文学是纯粹的,不该和性有交集!
浪漫是浪漫,就是有点怪。
或许是有点怪,但还是……怪浪漫的。
但他听见自己嘴里还是严谨道:“鹿角一年换一回,明年还有鹿茸,也许还有别人摸。”
柳生听了,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骂道:“直男啊。”
江淇文懵了,心说,直男怎么了,你不也是吗?
今晚不是「兔绒贩售机」的更新时间,但他还是点开了主页。他就纳了闷了,怎么有人上赶子塌人家房子的呢?
怎么就那么巧,写完华兹华斯就写济慈呢?
虽说其他学校肯定也是这个顺序讲法,但他反复看了上一篇“丝带文学”,有些根本就来自老师口语化的解读,根本不是巧合。
天啊,他怀疑这人就在自己身边,听一堂课。
他回想了一下班里的女生,到底谁是兔绒贩售机?
不好,班里除了八个男生,剩下一百多号人都是女生€€€€此乃文科班特色。
他也不能在班里大喊:不要用诗人写h文了吧??
就在他愁苦之时,兔绒太太更新了。
他本想直接点取消关注,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有一种犯贱的力量,明知道房子要塌,但就想看看是怎么塌的。
他还是点开了长图,迎面而来的题目:
《白鹿衣衫尽》
他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但随即一愣。
他继续读下去。
小鹿是白色的,化成人后也是肤白似雪,惹人垂怜。你在工作间为死线奋战几天,疏忽了他,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爬到你的桌下,在你双腿间钻出来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你一惊,低头看他,看见他正皱着浑圆的小鼻子,牙齿咬着你的裤链拉锁往下拉,肩头披着的大码白衬衫也被他在你双膝处蹭到了腰间,虚虚地挂着。
(和谐)
小鹿还忘形地生出一对鹿角来,伸展出去,线条舒缓又漂亮。
或许是没提及其他器官,只是单纯口的小鹿,江淇文看硬|了。
这次是真的硬|了。
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眼球震住了。
()
毛茸茸的鹿角里还留着热的血,温度比你的体温高出一截,像有自己的生命似的。
你使坏说,不能要,要了你的角骨化了,就凉下来了,怎么办。
小鹿小脸委屈得都快渗出水来,()嘴巴被磨得又湿又红:明年……明年还长……
只……只给主……主人摸……
要……
那晚,你终究没能完成你的工作。
你被你的小鹿勾走了魂儿。
小短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是随机掉落的加更,评论在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