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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疑惑,林深便抿过一口茶,继续解释:“国际特工出外勤的,三十岁是个坎儿,一般都不超过三十五岁,我今年也快三十了,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换个地方,换个身份……结婚。”
喜欢的人?顾承挑眉:“佟琢?”
“对,我们两个以前在一个福利院长大,后来他被领养走,才改的名字。”
想了想,林深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他以前的名字,叫鹿琢。”
鹿,琢。
很普通的两个字,由他念来,却总透着几分旖旎,娓娓情深。
林深时见鹿,原本是李白笔下描写山中幽静的句子,却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歌颂爱情。
临走时,林深拿出了一封请柬,嘱咐他订婚宴的时候,一定要来。
淡茶并没有冲散多少醉意,大门合紧后,顾承便靠在沙发上,轻轻翻开了那一个红色封皮的小东西,目光盯紧了上面的€€€€我们的幸福需要你的见证。
见证见证,净见证别人去了!
他也想……
可这种事情,又不大好开口,说多了,反而显得矫情。
怎么办呢?
顾承准备另辟蹊径。
他忽然想:或许,他可以自己先筹备订婚礼,到时候,再把整天忙碌的小狼崽强行拉回来,捆在椅子上,由他喂酒。
虽然有点强制性,但假设一下,谢祈年双手被捆,由他拉着,只能咬住酒杯仰头,届时,红酒滑下喉结,浸透领带,打湿衬衫,就……莫名有些期待。
顾承被自己逗笑了,灌过一口茶去洗漱,回到床上的时候,就听手机【滴滴】响了两声。
他抬手,几分不情愿的拿起,本以为又是谢祈年发的【今天不回家】。
这小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自己办演唱会。
但无论是准备,选场地,布置,还是练习,都要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关键开演时间还不告诉他,已经连续一周没回来了。
顾承不抱希望的点开手机,却不想,是林泽的消息:【顾总,我兄弟是负责收集和筛选情报的,K组织成员正在逐个排查,黎江的儿子如果能找到,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谢谢。】
注视着屏幕良久,顾承轻敲下一句【谢谢】。
发完,又若有所思的靠回床上,开始责怪起自己,不该总想着订婚,忽略了更重要的事。
或许是这一晚脑子比较乱,睡梦中,他又梦到了黎江,梦到了自己最后一次见黎江的场景,梦到黎江曝尸荒野的新闻。
他豁然睁开眼,额角薄汗淋漓。
小夜灯不知怎么的,已经被关了,周遭黑暗张牙舞爪,加剧着他砰砰不停的心跳。
顾承微微分唇,手下意识揪紧了被单,正准备起来倒口水,温柔的吻便轻盈落至眼尾。
他的手紧跟着被攥住,脖颈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胳膊,顺着温热的吻将他往怀里揽了揽,宽厚温暖。
低磁的声音在耳侧响起,狼崽在哄他:“不怕,我在,我陪着你。”
说完,又不停的吻他的耳尖,脖颈,直到顾承呼吸渐稳,才抹了抹他眼角的泪,轻扳过他的头,指了下窗外:“你看,月亮也很亮。”
顾承:?
谢祈年总是很有耐心,声音又沉又哑,继续哄他:“亮着灯睡觉容易导致褪黑素分泌不稳,精神也不好,今天以后,我再也不忙了,每天都抱着你睡,这样,宝贝就不怕了。”
就不需要小夜灯了。
谢祈年换了个动作,准备再把人往怀里带一下,就发现,顾承主动坐起了身,很快便挣脱了他的桎梏,伸手,自己重新按开了床头小灯。
然后,夺过杯子,往一边挪了挪,与他拉开了几乎……一个枕头的距离。
谢祈年拧眉:“怎么了?”
“……”
他又问:“生气了?”
“没有。”顾承这才闷闷出声:“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幼不幼稚?”
嗯,的确有点幼稚。
音色怎么……还带着哭腔?
谢祈年无奈的笑了一下,既心疼又欢喜€€€€顾承这个人,一向把所有情绪都隐藏的很好,但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尤其是断药之后,更需要发泄。
得时时看着,捧着,哄着。
他希望顾叔叔能多发泄一下,自己也可以尽己所能,替他分担。
谢祈年偏头,企图去看他,但顾承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像是在逃避什么不合时宜的小情绪。
他不好掀开,便只能伸出手,去外面走了一趟。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顾承才微微松下一口气,扯过被单,不动声色的抹了下眼泪。
他已经断药好久了。
黄教授说“是药三分毒”,如果第二人格出现的没那么频繁,陷入抑郁的时间也不长,就可以断了。
没有药物压制,一些幼稚的小情绪总是很容易往外跑,比如纠结订婚宴,比如谢祈年一周没回家,比如调查黎江儿子的下落,都足以让他难过。
这样不好。
顾承想:他得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听着门外没了动静,顾承再次坐好,伸手拉开了床头柜。
正准备找一找以前的药,就发现,柜子里空了,留下的是一个皮质的黑色腕带,中间以锃亮的链条相连,下面还有一张小纸条。
写着什么“偷偷喝药要被罚”之类的字眼。
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便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顾承慌忙关了抽屉,没事人的靠在床头,正准备做个去倒水的样子,就见谢祈年搬了颗大榴莲回来,轻轻放到了地上。
然后,又去客厅给他接了水。
水杯送到他手里,自己则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的,跪在了榴莲上。
顾承:???
第187章 他把演唱会,办成了订婚宴
男人拧眉,满头问号:“你这是……”闹得哪一出?
“道歉啊。”谢祈年仰头看他,尖刺抵着膝盖,轻微的痛氤氲了那双偏妖的桃花眼,较之平日,愈发明丽潋滟。
像是一把钩子,撩的顾承一颗心都跟着轻轻打颤,他有些……毅力不足。
他敢保证,如果这时候,谢祈年倾身亲一下他,再带着鼻音,哼哼唧唧的喊一声“顾叔叔”,他一定会什么都做不成,然后,立马心软。
他扛不住小狼崽撒娇。
顾承知道,所以很快别开了眼,问一句:“跟谁学的?”
谢祈年想了下,“准确的来说,可能是……”三叔。
可这两个字,他没有说,也永远不会说。
他希望往后余生,顾承的生命里都不要出现“K组织”,也不要出现,与K组织相关的一切,有他,有快乐就好。
话锋一转,谢祈年继续笑:“你猜猜看?”
顾承转过头,刚想换个姿势坐好,就听“嘶”的一声,小阿年靠在了他腿上,似乎被摔疼了,暗暗皱着眉,呼吸微促。
顾承伸手,下意识去扶他,看着崽崽倒在自己膝盖上,呢喃着“唔”了一声:“顾叔叔,好疼。”
顾承心口一紧:“哪儿疼?”
“伤口疼。”重新抓到人的手,谢祈年立刻不动声色的起了身,顺势又往顾承怀里靠了靠,贴着他睡衣的领口,轻轻重重的呼吸。
一只手紧紧环着他的腰,音色微哑:“你都不疼我,你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
顾承一时无言,刚要说什么,就被谢祈年按着,再一次倒回枕上,眼眸微眯,听青年靠在他耳边,胡言乱语:“记得吗?很小的时候,我其实,是叫你哥哥的。”
顾承被他撩的有些热,脑袋也跟着发晕:“是吗?”
“当然了,只是后来我爸过世了,你带着我,一直骗我喊你'叔叔'。”
“哦。”顾承面无表情的应声:“那我以前还真是造孽。”
谢祈年伏在他耳边,低低的笑:“别岔开话题,所以,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
顾承指尖微蜷,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便飘来一句:“承哥哥~”
一瞬间,酥的他浑身发麻。
正想推开人,却听外面忽然“轰隆隆€€€€”
闷雷四起,顾承手上一颤,没舍得推开人,反而条件反射似的抬起头,想去够谢祈年的唇。
心底一颤,万千温柔化作了绵延春水,谢祈年低头,一刻也等不了的,吻上了他的宝贝。
好半晌,眼看着顾承眼底没了疯狂交织的两种情绪,感受着他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才终于放下心。
谢祈年轻舒一口气,想把顾思从荒郊野外里捡回来,反复鞭尸的意愿,又减轻了一些。
把她捡回来鞭挞,也构成“侮辱尸体罪”,他一直守着顾承,好不容易才守来片刻的安宁,再也不愿意招惹任何脏东西了。
眼前,顾承吻着他,即便是自己害怕,抱他的动作却依旧很小心,似乎生怕压着哪里。
谢祈年垂眸,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是伤口。
顾承在意他那道穿胸而过的伤,但其实,没有伤到心脏,骨头也可以重新钉合,早就恢复的跟平常没有区别了。
但这些天,顾承总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即便是……那样的时候,也没敢睁开眼,看看他的伤。
谢祈年琢磨着,忽然就抬手,把自己的毛衣套头脱了下来,宽肩窄腰,流畅却富有爆发力的肌肉,配上他微卷的小狼尾,竟是让那道圆形的伤疤,也多了几分别样的男子气概。
就好像,那疤痕天生就应该在那里,成为他永垂不朽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