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成帝未立刻应答,沉思少顷后朝夏德全挥了挥手。
夏德全知晓他的意思,亲自走到顾景懿身边,说:“殿下,陛下同意了,奴才带您前去,由那道士摸摸手相。那道士眼瞎,不能视物,请您稍加担待。”
“无妨。”
顾景懿随夏德全一道来到了道士重机身边。
夏德全:“重机道长,陛下说,若你真有算命之能,就不惩你冒犯天颜的罪过。望你莫要耍什么小聪明,老老实实拿出看家本领来,不然可是人头落地的死罪。”
重机点了点头,并不多言,十分有高人风范。
“这位是景姑娘,陛下身边的侍女。”夏德全故意为顾景懿编了个身份,“你便算算她的命格吧。”
重机:“但愿一试。”
顾景懿伸出手,夏德全在她的手心上盖了一层薄薄的丝帕。
重机隔着丝帕,小心又慎重地摸过手上的纹路,眉头渐渐锁紧,面上尽是为难。
“重机道长,如何?”夏德全问。
“家中富裕,独受宠爱,又含了些孤寡不祥……此生有难加身,少年之时应是历经过常人没有的苦痛。”重机慢声回答。
夏德全听言,不由看了眼顾景懿。
“将来呢?”顾景懿淡淡地问。
重机迟疑许久,再度开口:“厄运缠身,累及周遭,断子绝孙……”
他越说越慢,仿佛自己也不敢置信,“有煞星临世,命犯紫微……之疑……”
“大胆!”夏德全以大喝制止住了他的话。
“这位姑娘命运扑朔,本人道行尚浅,瞎眼无能,看错了也未可知。”重机面色无惧,“贵人不必放在心上。”
“既然我的命数如此不祥,道长可否告知破局之法。”顾景懿看起来并未将骇人的批语放在心上。
“姑娘阴气重戾气深,需得多行善举,多敛阳气,方能有一丝转圜。”
顾景懿笑了声,“倒是好主意。”
夏德全不若顾景懿淡定,他示意侍卫将重机继续押好,急匆匆转身朝熙成帝禀报。
宁元昭离得近,自也听到了夏德全说的回复。
一派胡言。
宁元昭眼中泛起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冷意,顾景懿走回他身边,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熙成帝却是静静无言。
“父皇,儿臣已确定,重机此人,是骗子妖道。”顾景懿直接开口。
“嗯?”
熙成帝还未细问,就见顾景懿拿过侍女送来的弓箭,抽箭拉弦,直接射向那道士。
重机本被侍卫压着动弹不得,可看见顾景懿的动作后竟然下意识挣扎,随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箭擦过重机的脸颊,留下一道很重的血痕。
“此人所说,桩桩句句,皆与儿臣在民间的传闻相对,儿臣便怀疑他并非瞎眼,而是通过儿臣的着衣看出了儿臣的身份,故意那般说,造成能算命之假象。”
顾景懿说着,放下弓箭,“看来儿臣没猜错。”
眼瞎之人,如何能在出弦之际就知道利箭向他。
重机在生死关头的反应,着实与他的瞎眼高人形象不符。
“欺君罔上,该杀。”顾景懿神情冷漠。
熙成帝重重地叹了口气,愠道:“这些民间道士,当真大胆,将人拖过来。”
重机跪在地上,不发一言,看来已然认定必死的结局。
熙成帝:“你有什么话说?”
重机:“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熙成帝拂袖:“好,既如此,打上三十大板,抗不抗得过来,就看你的命。”
夏德全领命,亲自看着侍卫将重机压下去。
宁元昭倏尔明白了什么,忍住没有抬头,将眼中的神色尽数藏匿。
熙成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宸月,今日你受惊了,回去歇着吧,带上元昭。好好与元昭相处,莫要再耍你的骄纵性子。”
“是。”顾景懿回答,“儿臣一定谨遵父皇教诲,好好地,与宁小侯爷相处。”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路遇重机之后, 熙成帝的秋€€之行再没因谁而停顿。不出两日,所有人顺利抵达青夷山猎场,就地安营扎寨。
猎场地势不高,草野广袤, 临山之处还有一片茂密的林木, 可谓是极好的狩猎之地。
负责秋猎的官兵已将猎场踩过一遍, 圈定出安全无害的界限, 并派人驻守, 保证众人不会踏到危险之地, 力保无忧。
秋猎的规则简单,谁猎到的东西多,自然容易获得皇帝的奖励。
熙成帝在猎场休整了一日,便带着两位皇子和禁卫大臣, 去了南边的草野处猎兽。
至于宁元昭, 他正和宸月公主顾景懿,在北边的树林间,优哉游哉地骑马。
说是骑马也不尽然, 应当是顾景懿骑马, 宁元昭为她牵着马, 牵的还是小红。
……自从那日, 熙成帝告诫顾景懿要与宁元昭好好相处, 顾景懿就格外“照顾”起宁元昭来。
说是照顾,其实和针对差不多, 比方说看上了宁元昭的小红马, 想要据为己有。
期间不少同僚纨绔朝宁元昭投来过或同情或艳羡的目光。
毕竟美人刁难, 也是一种别具一格的垂青。可再怎么苦中作乐, 也改不了刁难折辱的事实, 许多人如此想。
但只有宁元昭才知道,这是顾景懿特意逗他开心的手段。
他很不高兴。
对于重机一事。
可恶的道士用了那样恶毒的话诅咒顾景懿,熙成帝作为顾景懿的父亲,竟然轻飘飘地无视而过了……
三十大板,又由夏德全亲自看着,宁元昭不需确认就知道,重机不会死。
重机的批命,熙成帝不说全信,却也半信半疑,且依旧有召重机入宫之心。
顾琰也是好手段,能将重机调教得如此临危不惧。若是重机最后求饶了,熙成帝定会大失所望,砍了重机的头。
厄运缠身……断子绝孙……煞星临世……
宁元昭稍想想那臭道士的批语就心疼得厉害,恨不得亲自去做那打板子的人。
大概是他的脸太臭,顾景懿便想了些小法子来亲近他安慰他。
在外人看来,这是宸月公主蛮横不讲理的表现。
……到了猎场仍没有消停。
正如现在,没有和皇帝去狩猎,倒是骑着宁元昭的小红来到了北边的树林。
且未叫任何人随行。
宁元昭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小红马,只好也跟着顾景懿来了树林,平白失去个在皇帝面前展示武艺的机会。
不少人为宁元昭摊上这么个跋扈的公主而可惜,表面上就受这样多的折辱,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被欺负呢。
事实上,宁元昭也确实在受欺负。
只不过他受的欺负,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样。
两人进入树林后,宁元昭便牵着马,走到一片无人的溪水边停下。
他以一种与前些日子截然不同的柔和神色,朝着顾景懿伸出手。
“殿下,我扶您下马。”他说。
顾景懿则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下马之后顺势与他相拥,姿态异常亲昵。
许是顾景懿身量高的缘故,他们二人拥抱时并不似寻常男女。
不是男子抱着女子,而是顾景懿抱着宁元昭,以一种霸道且占有性的抱法。
得益于天然的优待,顾景懿不仅身姿挺拔,就连手臂也十分修长,一手就能揽住宁元昭的腰,将他完全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则肆意地抚摸着怀中人的腰背后颈。
说好了的,没有人的地方就可以调戏阿昭。
他在遵守誓言呢,顾景懿理所当然地想着,重重吮了下宁元昭的侧颈,给那白润如玉的肌肤留下一个深深的红印子。
宁元昭很轻地颤抖了下。
下意识的反应,面对过分的亲密时,他总是很敏感,哪怕他心中已经做好准备。
“痛?”顾景懿看他受惊般的反应,状似体贴地问。
“没有的。”宁元昭如实回答,就是还有点不适应。
“阿昭说错了。”顾景懿不怀好意地捏了下他的后颈,“阿昭痛的。”
宁元昭笑了下,又改口说:“殿下,我痛。”
顾景懿露出满意的神色来,温柔安慰道:“含一含就不痛了,我来帮阿昭。”说罢,直接含住了那一小块通红的皮肉。
反正阿昭这样乖这样好,一定不会拒绝他的。
事实也恰如顾景懿想的那样,宁元昭只是恍然了一瞬,便拥紧了顾景懿,展现出非同寻常的纵容。
顾景懿彻底安心了,品尝什么好东西一样,轻重交错地舔吮着宁元昭的脖颈,柔软湿热的亲吻每一次落下,都会引起宁元昭不可抑制的轻颤。
顾景懿感受着这种害怕般的反应,不由也会冒出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阿昭想抗拒这种亲近吗?
他可是一个从未历过情爱的小古板。
顾景懿没法确定,不过这显然不重要,因为他看到了宁元昭眼尾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