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宁元昭耳根微红地回应,“姑姑不要调侃元宝。”
“好了好了。”宁秋水面上含笑,“将汤喝完。哥哥那边,我会让人告知的。”
“多谢姑姑,我就知道您是世上最好的姑姑。”宁元昭说着,咕咚咕咚将汤一饮而尽。
颇有气势。
宁秋水见状更是想笑,让侍女拿来宁元昭的大氅,送宁元昭出宫。
宁元昭顿了下,又说:“对了,姑姑……”
宁秋水看着他的眼眸,抬手挥退了下人,“有什么事想说?”
宁元昭拿出宁亦舟找到的青玉耳坠来,将耳坠的来历尽数告知于宁秋水,道:“姑姑,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耳坠是否来自宫中,若真的是,那它又是属于哪位……”
宁秋水望了眼耳坠,神色认真,“元宝,据姑姑所知,那件事,与你无关。”
宁元昭蹲下身,看了看她的肚子,抬眸与她的眼睛对视,“姑姑,上一次,我有些话没说出口。”
宁秋水安静未言。
“您说您怀的是位公主,其实公主,也未尝不可……”
“噤言。”宁秋水平淡地打断了他,“元宝,这很危险。你想好了吗?”
“我想,现如今的宣正侯府,本来就不再能独善其身。”
若是可以,前世宁云霄就不会因为缺少粮草,无人救援而战死沙场。即便后来他替宁云霄守住北境,也依旧遭受猜忌质疑。
很多事情他不去细想,并不代表他是一无所知的傻子。
无论有没有公主,无论他最初的想法如何幼稚,他想他都会走到这条路上来,因为帝王的心中已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没想到元宝还有如此志气。”宁秋水忽而笑了下,“回去吧,耳坠的事,我会查的。”
“谢谢姑姑。”
宁元昭披上大氅,离开皇宫,策马向宸月公主府而去。
公主府上有人守着却大门紧闭。
宁元昭自府门前行过,没有太多逗留,很快回了宣正侯府。他换下繁复精美的衣裳,改换了身便衣。
随后,他顺利进入了公主府。
用他屡试不爽的老手段€€€€翻墙。
他小心推开顾景懿寝殿的窗,在翻身而进时,身子诡异地软了一瞬。
好在他此前吃过亏,故而翻墙时多了些小心。他借着墙壁的力安然落地,总算没出丑相。
“小元宝。”顾景懿就站在窗边,看样子等他许久。
宁元昭伸手揽住眼前人的腰,深深嗅了口顾景懿的气味。小金子则早在他翻窗时就从袖中飞了出去,飞到玄霓身边,绕着那条黑蛇打转。
似乎是想蛰一蛰它。
有怨气的模样。
不过这小小的纠葛并未被二人在意。
“怎么来我的寝殿还这般警惕?”顾景懿捏了捏他的后颈,“嗯?”
“殿下是故意想看我出丑么?”宁元昭的语气软和极了,“我可不想出丑。”
“怎么是出丑呢?”顾景懿亲他的眼睛,“我会接着阿昭的。”
这像什么话,男子本就体重,哪有女子抱男子的,宁元昭想,别把公主压得摔倒了就不好了。
“殿下果真是故意的。”宁元昭发现什么秘密一样,“我现在有了您的蛊,您是不是就可以随意捉弄我了?”
“怎么会?”顾景懿佯装惊讶。
“殿下的神色太假了。”宁元昭揉揉他的脸,“殿下知不知道,小金子近些天特别能折腾人,我已连续数日梦到殿下了……”
“梦到什么?”
“梦到您欺负我。”
顾景懿低声笑起来,“我现在就想欺负阿昭。”
顾景懿变相的承认让宁元昭一时失言。
今日他才隐隐约约猜到小金子的不对劲或许与公主有关,不然这蜜蜂为何偏偏在宫宴的要紧时刻恢复了正常。
方才的奇怪,更是让这猜想确定了八分。
“可以么?”顾景懿在这时候竟然还变本加厉。
出乎顾景懿意料的是,宁元昭握住他的头发,轻轻地说了句:“……可以。”
“今日怎么这样乖?”顾景懿的心简直软成一团。
“……殿下,我好想你。”
声音有些闷闷的。
“怎么了?”顾景懿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如面上开心,“进了趟宫,是有谁惹我们阿昭不高兴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 75 章
不是被谁惹到了, 宁元昭想,是他有点难过。
“殿下。”他握住顾景懿的手腕,慢慢触及她手臂上斑驳的伤疤。
摸起来浅一些了。
不过想要彻底消弭,恐怕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殿下有好好涂药吗?”他没有回答顾景懿, 而是又问了这样一句话。
“有。”顾景懿说, “每天都在好好地涂。”
宁元昭奖励般吻住了他的公主。
他的手掌仍放在密布的伤痕之上, 只是轻轻地放着, 并不用力, 连摩挲都未。
……他担心弄痛顾景懿。
€€€€有一道突兀的新伤口横亘其上, 甚至可以闻见隐隐的血腥气。
他没有问。
宁元昭这次吻得很浅,完全带着怜爱的性质。
吻过之后,他安静望向不远处被小金子逗得团团转的玄霓。这条蛇鳞片光洁,精神饱满, 看起来还未遭受过痛苦。
“殿下的蛊毒, 还没有发作,对吗?”他问着,实则心中已有了答案。
自他与顾景懿相处的经历推算, 顾景懿的蛊毒大约一月半发作一次。
算算日子, 就是这两日了。
“没有。”顾景懿埋在宁元昭脖颈间蹭了蹭, “或许今晚就会发作吧, 不过到时候, 阿昭就回宣正侯府了。”
顾景懿的意图昭然若揭。
宁元昭不由笑了,“不回, 我陪着殿下, 好不好?”
“好。”顾景懿自然不会拒绝。
-
谁想一语成谶, 冬日暗淡的夕阳将将消失, 蜷着的玄霓便开始出现狂躁的征兆。
小金子早早地落到了宁元昭的肩膀上, 不知所措地嗡鸣。
它似是怕玄霓发狂的样子,却又想飞到玄霓身边,对蛇不可控制的痛苦予以安抚纾解。
矛盾让它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断飞舞着朝宁元昭求助。
“没事。”宁元昭点点它的肚子,“我想它不会伤害你的,若实在害怕,便待在我身边,不管它也没关系。”
小金子显然很听主人的话,乖乖地停在宁元昭衣衫上不再乱动了。
尽管它仍然犹疑,从它颤动的翅膀间可见一斑。
宁元昭则不再管它了。
他站在床榻边厚实的羊毛毯上,撩开纱帷,无声凝视眉心紧锁青筋毕现的顾景懿。
他想,他的公主白日里还在撒娇一般请他留下,结果真到了蛊毒发作的时候,却选择默默地忍着,几乎连声音都不肯发出来。
明明他就在这里。
宁元昭用手覆上顾景懿的额头,沾到了一手潮湿的冷汗。
可怜得要命。
“殿下。”他的手指自额角滑到唇畔,而后被顾景懿用力攥住,拿到了一边。
“……阿昭。”顾景懿竭力挤出清楚的话语来,“我会忍不住……咬伤……”
顾景懿的声音猝然断开。
€€€€是宁元昭直接按住了他的舌头,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如果顾景懿此时清醒着,一定会看出宁元昭的不高兴,白日里未说出口的不高兴。
然而与那会儿的又不太一样,好似奇异地扭曲了。
因为顾景懿拒绝的动作。
“没关系,咬一咬。”宁元昭声音平静。
顾景懿的神智在宁元昭纵容的眼神中涣散得更加剧烈,他下意识听从了宁元昭的话,含住那根手指用牙齿碾磨。
力道颇重。
又在尝到血腥气时一瞬惊醒,慢吞吞将手指顶了出去。
和被人教导过的小动物一样。
说是小动物不太贴近,顾景懿狰狞又冷酷的神色像极了想要嗜血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