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本来不想同你讲,叫我生气。真是给她脸了。”周兰将之前的事情跟沈若细细讲来。
村里要准备组建专做折叠小马扎队伍的时候,周兰便以布艺作坊招人做这东西的名义找上了门。
虽说上次春桃故意进沈家门的事叫她心里膈应,但她和沈若都是一口吐沫一个钉的性子,再心里不舒服她也就捏着鼻子上门去了。
结果那春桃瞧见是她来,顿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也没请她进去,就跟那时候自个儿在沈家门口拦住她那样,被她拦住。
周兰顿时就拉下了脸,她冷声冷气道:“我是来喊你婆母去布艺作坊做工的,先前她来问过我。”
春桃顿时便笑了起来,阴阳怪气道:“诶唷,这会儿想到我婆母啦?先前怎么不肯叫她一起去呢?”
“你!”周兰皱紧了眉头,不想和春桃这样的女人说话,直接扬声喊道:“刘红丽,你在家不?”
“我婆母不在,只我在呢。你来找她做的是那折叠马扎的活儿吧,瞧着怪累的,我可不想我家婆母年纪这么大了还劳累。”春桃假惺惺道。
说的好像很孝顺似的,周兰几乎要作呕了。
“你不想她累,那你倒是出去做活儿养活一家啊。”周兰直接怒怼道。见天的在家里享福,其他人家要是想赚钱都去种树或是做些别的,这女人家里的笤帚倒了也不会扶一把,村里人都知道她个懒货。
村里人最讨厌被冠上的称呼之一就是“懒货”,这春桃就是一个。没有谁家的媳妇会像她这样,那翠山都会出门洗衣裳呢!
家里衣裳向来都是婆母洗,从没见她去溪边洗过衣裳,这会儿倒是来惺惺作态了,一张嘴倒是说的好听着呢。
春桃被她噎了下,脸色不好看:“周婶儿啊,这是招不到人了才来求我婆母的?”
周兰顿时就被她逗笑了,“招不到人?你可真会说话,不要笑死我了。”
外头的声音很快便传进了屋里,刘红丽自然从头听到了尾,她先是激动了一瞬,之后立刻便板起了脸,都已经决定要做那事了未来就是跟沈若撕破了脸,现在人家还来招揽自己,到底是晚了一步。
听到自家儿媳妇说的那番话,刘红丽一开始没觉得如何,听周兰那么一喊,倒是在心中怨起了儿媳妇。那些银钱给出去她立刻就后悔了,心里头直打鼓,但是现在也没法子再要回来。
自己不能继续摇摆不定下去了,刘红丽一咬牙一跺脚便打开了房门。
“周兰。”她走到自家儿媳妇身旁,对周兰道:“我不去做,你爱找谁找谁吧?”
周兰心里堵住了一口气,这人也是搞笑,先前几次三番来问自己什么时候叫她去布艺作坊做活儿,现在倒是换了一副说辞。好像真是自个儿来求着她们似的,周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成啊,那你可别后悔,以后没机会了。”周兰冷冷道。
刘红丽顿了下,说道:“那怎么了?反正我、我就是不想去。”
周兰哼了声,准备转身离开,不想再和她们浪费时间。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咱们不稀罕了!”春桃抱着胳膊斜眼笑着补了一句。
周兰一下子就炸了,转过身来道:“别说我求着你们来做似的,你们不来村里也有的是人做。”
“哟,那么多人要做怎么还上门来找啊?”春桃笑眯眯道。
周兰:“那不是你们先前来找我问么?若哥儿答应了要是招人头一个来找你,刘红丽,行,你不想来那就不来,我也就是过来问问,完成一下若哥儿说的事儿罢了。”
“一口一句若哥儿,你不就是靠着沈若攀上人家当了他干亲才能做上这管事么?神气什么啊。”春桃故意压低了声音碎碎念道,好像再说给自家婆母听的,但明摆着是要气周兰。
周兰知道她这是报复自个儿先前拦住她的事儿,对她道:“你知道个屁!”
她也懒得跟这种人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别人也不会因为她的解释就转变想法。
倒是现在终于知道了说自己攀关系的人没准还就是这春桃最先开始的吧,搞得村里不少人都这样说。但是周兰还记得若哥儿宽慰她的话,此刻倒也没有太难受。
她自己知道若哥儿和自己的关系便好了,她能感觉到若哥儿是真的将自己放在了与李善桃对等的位置上的,而自己也相信若哥儿,也喜欢若哥儿。其他人说什么都无法挑拨。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春桃翻白眼道。
刘红丽说了拒绝的话便知道已经是撕破了脸,此刻也没什么好脸色,拉了下自家儿媳妇叫她别再继续惹事儿,直接准备关上门。
“走走走,我们家不欢迎你来。”刘红丽道。
周兰被她这赶人的语气气得暴脾气都起了来,正要说话€€€€
春桃呵呵一声被挡住身影也不妨碍她说话:“快走吧,你的干哥儿估计在哭唧唧找干娘要奶喝呢。”
周兰气狠了,说自个儿怎么都可以,挤兑若哥儿却是不行。
“说什么呢!你什么意思?!”她说着就要上前扇人,眼睛都气红了。
刘红丽立刻关紧了门,趴在门缝上听着外头的动静。
周兰直接往她家门上踹了一脚:“我呸,真是给脸不要脸!以后你们可别后悔!”
周兰觉着自己来这一趟纯粹是给自己给若哥儿找不痛快来了,但是承诺过的事儿自然要做,所以也不算白来,算是彻底知道了沈家这边的邻居倒是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觉着刘红丽是个老实人,但现在瞧着有个厉害的儿媳妇混着,倒是心眼子越来越多了。
周兰气呼呼地回了家,跟自家丈夫抱怨。丈夫拎起菜刀就要往外冲,给自家媳妇撑场子去。
周兰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忙拦住他:“你怎么跟咱干哥儿学啊,他以前也拎着菜刀吓唬人。其实没事,人家现在嘴皮子硬,以后若哥儿有啥好点子扒拉村里人,她们都没份儿了,叫她们后悔去吧。”
沈海点点头,手里菜刀也没放下:“且看着吧,咱们干哥儿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你先前和我说过,他叫你不要想那么多,也不要太生气,对身子不好。你要听他的。”
“好。”周兰顿时笑了,那些气怒顿时烟消云散。
结果周浪一回来,听闻自家阿娘被骂了,竟然还有人登鼻上脸,立刻就冲进去厨屋拎起了另一把菜刀。
“爹,咱们一起去!”
沈海和周兰:“……”
周兰很感动,但还是劝道:大可不必如此,要是把人家吓唬傻了自家还得倒赔钱。
周浪一想也是,狠狠地皱着眉道:“那以后咱们去若哥儿家直接从另一边过去!不路过那家,真是瞧见都晦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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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贵妃来也~
第214章
很快镇上学院招生考核的日子便到了。
学院每一年都会招收一些年纪小的聪慧孩子进学, 每季度的束€€是二十两银子,还要考验考生们的心智和反应力,以及学习能力。沈若从顾允那儿听到这些的时候竟然有种在现代那种私人小学招生的感觉, 这样招人感觉还挺科学的。
直接就筛选出了好苗子,且门槛不低。
放眼在古代,穷人家的孩子要是想进学科举,那都是倾举家之力供养一个读书人。学院招生倒是不会限制孩子的出身,但农家孩子比起镇上有钱人家的孩子自然是考核上的少, 这跟家庭条件有非常大的关系。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农家孩子要学到知识会比有钱人家困难许多, 特别是在周围人都没有一个读书人的环境下。
但农家人最向往的便是读书人, 哪个村里要是出了个读书人还考上了功名的,那名声就传遍了,还会有许多人慕名而来讨教。所以镇上学院要考核招生的这一日, 许多村民也会抱着让自家小汉子去试一试的心态, 将孩子带去镇上接受考核。
要是能考上那就皆大欢喜,家里若是供不上的, 村里会帮着一起供,村里有个读书人以后要是真考取了功名对村里也有好处。要是考不上那也就算了,回来学着一起打理田地, 种粮食本就是农家人赖以生存的活计, 靠老天爷赏饭吃。
沈若觉着, 这学院的考核就特别像决定孩子未来命运的一次大考。
如果能考上,未来便能走上学习科考的道路, 考不上那就跟着自家父母做同样的事儿, 或是看未来有没有其他的造化。但更多的, 未来好像就能一眼看到头, 也就这样了。
因着二狗今日要去镇上参加考核,“珍宝居”看摊子的活计就交给了周浪和小松来帮衬。
沈丰和柳杉作为二狗的父母,在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上面肯定是要陪同的;还有李善桃和沈大山,孙儿要去考核他们自然也要跟去加油鼓劲;顾允也来了,他算是二狗的半个夫子,而且也想陪着沈若和小云吞一同去镇上。
今日算是举家出行,十分难得。
一家人早早地起了来,穿衣洗漱一气呵成。
早食是昨夜里便做好的酸菜豆腐鸡蛋饼,放锅里热一遍就能吃,没煮粥,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将昨夜特意剩下的那点白米饭泡上滚水搅拌起来,便当作了米粥。
起得早,做早食速度快,大家吃早食的时间便能充裕些。
二狗少见的在这个时间便精神抖擞了,以往小孩子都要睡到七八点才能睡饱起来,家里没有活儿要他干,大家都是疼宠孩子的就叫他睡饱,以后好长高。
他特别乖巧地吃饼喝粥,细嚼慢咽地吃他阿奶给煮的鸡蛋。阿奶说了,吃鸡蛋有营养会变得更聪明呢!
今天他就要去镇上的学院考试啦,他一定要考进去,以后还要考上秀才呢!
李善桃瞧他吃得好,忍不住夸他。
二狗自从会自己吃饭之后就没叫大人喂过,小小的一个人早早地就知道不能浪费粮食的道理。以前那干硬的黑饼子也很努力地吃,现在有香香软软的饼子吃起来那叫一个香。
沈家人大多生了一双笑眼,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瞧着便叫人也忍不住跟着心情愉悦。
二狗吃到好吃的就高兴,他一边吃着还一边瞧瞧顾允,看他顾叔叔坐在自家小叔旁边,一举一动都板正,瞧着特别好看的。
二狗便立刻坐直了小身体继续吃,学着顾叔叔的动作用勺子舀粥往嘴里送。
今日他身上穿的是阿娘给做的长衫,他觉得特别好看,跟顾叔叔平日里穿着的差不多,就是袖子太大了一不小心就要挂到粥碗里头呢!
二狗有点小苦恼,想了想之后还是放下了勺子,直接捧起粥碗喝。
像这样两手端着碗,袖子就不会掉进去了呀!
沈丰道:“听说隔壁荷塘村他们今年要去镇上学院考核的孩子有十来个,都比咱们二狗大两三岁。他们村可是个大村,不像咱们村今年去的就二狗一个。”
“其他孩子早几年都去过了,跟二狗同龄的小汉子咱们村里还真没有。”李善桃看向自家二狗,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咱们家二狗才五岁,这年纪去镇上考学院的不多吧?”
“很少有。”顾允回答道。
沈丰感叹道:“咱们家也要出一个读书人了啊。”
沈家以前穷得很,白面都吃不起,哪里还会想别的事儿。而沈家村村长是个看重村子未来的,所以每年镇上学院要是招生,哪怕再穷苦也要叫村里的孩子去试试。
曾经顾允便是如此,但他人虽小脑子却灵光,考入镇上学院后,空闲的时间便自己找到了书屋抄书的活计,没人会小瞧当时那个年纪小小却十分有骨气的孩子。
后来没两年便将村长接济的束€€全部还上,等后来九岁考上童生便不在书院中了,而是去了一位老秀才的私塾进学,他便是在那位老秀才的私塾中与蓝帆成了同窗。
但这位老秀才孤寡一生,在两年前便驾鹤西去了。
这些顾允和沈若在闲聊时说起过,沈若能感觉到顾允说起那位老秀才时候的孺慕之情,他觉得,那位大儒能教出顾允这么优秀的学生,自然是位高人。而他必然也不会遗憾,因为他教出来的学生考上了案首,秀才之最!
沈若就用这个来宽慰顾允,他就记得顾允那时候笑了。
书屋中的那位老者是顾允后来才碰见的,沈若没见过,觉得这人十分神秘,但他是个能够抑制住自己好奇心的,便也没有问顾允更多关于书屋的事儿。
早食吃得差不多,大家便快速收拾好东西准备要走。
沈若准备了一个大书包,里头装满了小云吞的婴儿用品,用竹筒灌了牛乳,还有尿布、换洗的小衣裳,擦脸的布巾,擦身子的布巾等等。
顾允主动背上,沈若抱着小云吞出来,锁好了屋门。
那边厢二狗也背着个小书包,里头装的是一套笔墨纸砚,是蓝帆在二狗生辰那日送给他的生辰礼。
沈丰和柳杉也都换上了箱子里压着的最好的衣裳,沈大山和李善桃去瞧了家里的鸡鸭羊和菜地,确认没啥要弄的便也锁了大屋的门。
“瞧瞧还有啥要带的不?”李善桃整理了下鬓发说道。
“要带的东西昨儿夜里就清点过了,应该没啥了。”柳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