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还有风?不麻烦,直接将你们这板车卸了换上搭了顶棚的车也成。”
顾允对沈若道:“你病刚好不能受风,还是答应下来吧。”
“好吧。多谢了。”沈若只好接受了这份好意。
板车换成了带棚子的车,风雨都被遮挡在外,那棚子还有前头往外延伸出去的一块,正好能将驾车的沈丰顶上也给遮住了。
二狗同沈若和顾允一起坐在车棚子里,他小嘴叭叭地说了一大堆在书院里学到了什么,还发生了什么事儿,车棚内一阵欢声笑语。
沈丰在外头驾着车,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
“对了二狗,明儿你顾叔叔也会到书院里去。”沈若笑眯眯说道。
“哇,顾叔叔要来做什么?”二狗好奇地看向顾允。
顾允面色不变:“教学,两日。”
“哇!”二狗开心坏了,忙问道:“那明天我们一起到学院里去吧!”
他现在就是想到有熟悉的人陪同去上学就十分高兴,而且他一直是以顾叔叔为目标的,就盼望着以后能和顾叔叔一样厉害呢!
“嗯。”顾允瞧着小孩子这兴奋劲儿还有些讶异,他经常板着脸其实不太讨小孩子喜欢,村里的那些小孩子很少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听到他要去学院还如此兴奋。
最开始二狗还对他抱有敌意,后来也是沈若解释之后他才有所变化。除了几次的教写字和回答他的问题,其他的时候哪怕在沈若家里他们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但是能被小孩子如此兴奋地期待住,顾允心中也温暖。
沈若侧过身去掀开车帘朝外看,雨丝发现空隙便会快速钻进来,他立刻就将帘子放下了。
他转头问顾允道:“现在能防雨的雨具是不是只有油纸伞和蓑衣斗笠?”
“嗯,专门的雨具只有这二样。”顾允严谨道,毕竟要挡雨,许多人拿件衣裳或是哪个盆也能挡上一二的。
沈若点点头,在他的印象中每年雨季的时候村民们在村子里都是蓑衣斗笠,光脚的,大部分人不会出门也就不用穿蓑衣,或者也能用稻草做一件替代,只是稻草的很快就会坏,没有蓑衣那般耐用。这是现代雨衣的前身,蓑衣瞧起来不算厚,但其实沾了水之后会变得很重,而且十分贴身那些水珠滑落之后还是会沾湿裤子。
但要是做得又大又长,因着这植物就是很硬,那就是不仅重了,还会有些碍事。
几乎大多数的蓑衣肩膀处都是翘出去的,起到给手臂遮雨的效果。
镇上人用的最多的是油纸伞,还有专门做油纸伞的商铺,其中有各种各样的花样,质量也挺不错,拿在手里很有分量。这便是现代雨伞的前身,但是油纸伞若是风太大还是很容易折断的,这个所有的雨伞都无法避免。
但是油纸比起蓑衣自然要轻便许多,要是能将油纸伞和蓑衣结合在一起,那岂不是就能创造出更加好、且镇上人和村里人都能方便使用的新雨具了?!
沈若眼睛一亮,感觉要是做出来了会很有销路。
顾允瞧见他神色,心里便有了底,“是又想到什么新东西了么?”
“嗯!不过也不算什么新东西啦,就是突然想到了可以做一些雨衣放在’珍宝居‘里卖,要是以后再有突然下雨的时候,那些客人就不至于淋湿了。”沈若想做的雨衣自然不是最简单的那种将身体裹住的,他还想再加一点小巧思,能叫人穿上之后舒服、保暖,还能挡住雨。
二狗也好奇地看过来,大眼睛眨巴眨巴地问道:“小叔要做雨衣?那是下雨天穿的衣裳吗?是不是就跟给小白穿上的一样!”
他小手指了指外面的白马。
“小白?”沈若应了声,就是要做那样的,但是小白是什么情况。
二狗点点头,说道:“家里的羊咩咩阿爷都给取了名字的,叫’五谷丰登‘,没有第五个字啦,所以’小白‘就只能叫’小白‘啦!”
沈若摇摇头,哭笑不得道:“给母羊它们取名字可以,但这白马是租来的,不是咱们自家的,它在马行中应该有别的名字。”
“啊?”二狗有些无奈,“可是,我和阿爷都这么叫它,阿爹也这么叫它。”
沈若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这些名字自己竟然是现在才知道,不过他自个儿就是个取名废,如果这个活计落到自己头上,他可能会给家里的四只羊取什么“小一”、“小二”。
“二狗,如果你给它取了名字,那它会以为是咱们家里人。要是等以后咱们把它送回马行了呢?”沈若温声说道。白马是租来的,马行向来不会把青壮年的马儿卖掉,他们毕竟是要靠租马吃饭的啊。
只要给小动物取了名字,就相当于是给了它一个名分,那要是之后租期到了,白马要走,双方都会难过的。
二狗情绪骤然低落下去,他知道家里有赚钱,自家爹娘数钱的时候都不避开自己的!但是他自己没有赚钱呀,怎么能直接说想要小叔一直租小白呢?
顾允抬手揉了下二狗的头,说道:“它有自己的名字,但是’小白‘可以当做它的小名,你还是可以继续这么喊它。”
二狗一下子高兴起来,但是瞧了眼小叔,又道:“可是……小白不是我们家的。”
顾允嘴角带着笑,同沈若对视:“是我们家的。”
“啊?”二狗和沈若一同惊讶地瞧过去。
顾允对他们的视线格外受用,表面心如古井,心中却有点想要将惊喜和盘托出的期待。
他也不扯别的,直接道:“租下它的第二日便被我买下了,原本是打算婚后再将’马契‘给你的。”
结果今儿二狗和沈若纠结起了这个,那他就只能提前说了。
“可是,那马行不是不卖马么?”沈若还有点愣,他虽然也挺喜欢马儿的,但是内心已经做好了未来要将马儿还回去的准备了。却没想到顾允已经将马儿买下来了!
“嗯,是不卖。”顾允轻声道:“所以动用了一点人脉,就肯卖了。”
人脉是谁,沈若心知肚明。
蓝帆简直为自己的好友操碎了心。
“好诶!”二狗兴奋地跳起来,喊道:“小白以后不用走咯!”
“嗯,不用走了。”顾允道。
沈若心里暖热,问道:“那它先前叫什么名字?”
“迹雪。”
好吧,再好听的名字到了沈若家里也换了“小”字辈。以后家里人只会喊它“小白”了。
外头雨小了点,二狗想出去看小白,车厢中独留沈若和顾允。
沈若凑过去,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把小白买回来?”
“不是突然。”顾允目不斜视地看着他。
“那我想想,”沈若眉眼含笑:“是不是想着以后几乎每日都要用马儿拉货,所以干脆不租了,直接买?”
顾允:“有一部分这个缘由。”
“还有别的?”沈若继续蹙眉思索,“那就是因为我喜欢它,所以你想送给我,对不对?”
“大部分是因为这个。”顾允实诚道。
沈若没想到竟然缘由那么多,竟然还有别的?
“那还有原因是你喜欢骑马,对不?”
“小部分。”
“觉得方便?”
“小小部分。”
沈若放弃了,摆烂道:“还有啥啊,我想不出别的了。”
“很简单的。”顾允提示道。
沈若摆摆手,他是真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别的来了。
“因为我们一起骑马,也幸亏有它才能带着发烧的小云吞迅速赶到镇上,是我们家的功臣。”顾允道。
沈若点点头,确实如此,那日要不是正好有马儿,要去镇上还真就麻烦多了。崽崽发烧可不能拖啊。
而顾允所说的他们一起骑马,沈若耳朵滚烫,不愿再回想。
这人总是会给自己一些惊喜,要不是二狗今日说起小白,恐怕顾允还真能憋到婚后才说呢。
沈若身子往前倾了倾,搂住他的肩背,拿烫热的耳垂去贴他的颈窝。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的,就是打算今天给你,结果又被你抢先了!”沈若嘟囔道,上一回也是这样,他想要送自己亲手绣的帕子的时候,顾允就先给自己送了岩彩。
“我知道。”顾允执起他一只手,揉捏指肚。先前换下的那件衣裳,若哥儿就说了要给他绣点小花样,现在想来是绣好了,他很期待。
沈若抬了抬下巴,说道:“你又知道了?”
“嗯。”顾允道。
沈若下巴尖在他肩上动了动:“不止你想的,还有别的呀。要是都被你知道了,那还算什么惊喜啊。”
沈若知道他喜欢学术,绞尽脑汁将自己脑海中能记住的全都写了下来,也怕以后在这里久了会渐渐遗忘,所以便趁着夜里对着灯的时候奋笔疾书,感觉都已经有高三生临近高考时候疯狂刷题内味儿了。
就是昨儿夜里刚完成,这件事他已经偷偷摸摸做了许久。除了他知道,那就只有光明正大看着的小云吞知道了。
“好,我很期待。”顾允偏过脸看他,屏了一瞬呼吸,顿了顿。
沈若视线被他突然伸出的骨节分明的手吸引过去,他还没来得及退开,眼前便顿时蒙上一层阴影,嘴唇一重。他猝不及防被吻住,唇齿关窍瞬间失守。
忍太久的男人实在可怖,湿热柔韧的东西滑进来灵活搅动,叫他舌根并着脚跟一齐发麻。
他不出片刻就被亲的头晕目眩,搭在顾允肩背上的手早已分开,改为按在他肩膀上,推了推。
顾允捏住他的下巴不容他退,扣住他腰身将他压进怀里。这家伙总来撩拨,在雨中伞下时,仗着自己背着他没法转身反客为主,就一下又一下跟小鸡啄米似的亲他的脸。
还时不时跟品味似的点评一句“喜欢你”、“好甜呀”、“诺诺你脸好烫”……
这谁能忍?顾允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为意志坚定之人。
沈若被放过之后剧烈喘息着,眼角湿漉漉地咳了下。
顾允一手箍住他的腰,另一手去揉捏他的耳垂,深深低下头,轻笑道:“你好烫,也很甜,我喜欢你。”
轰€€€€红云在脸上炸开,沈若立刻起身想逃,但被箍住腰身动弹不得。
“你、你太睚眦必报了!”沈若嘴唇抿了抿,小声道。
顾允清凌凌的嗓音低笑道:“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沈若看他一眼,嘴角动了动,但说不出话来。生怕再说一句有的没的,这人能把自己按在这儿继续亲。
他那时候是纯情频道,顾允这就直接成了午夜频道了,要不是顾允恪守底线忍成了个“变态”,不然沈若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就地正法也不一定。
毕竟,他就是仗着顾允克制的爱“胡作非为”呢。
*
回到家的时候只是傍晚时分,天色不好还落雨,现在就已经黑下来了,他们比起以往收摊回家都要早些。
几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湿了些,李善桃一边念叨着一边拿了干布巾给他们擦,又去烧水、煮姜汤。之后一个个的都去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沈丰和顾允说不用,他们是汉子火力壮,身上衣服一路回来都干的差不多,原本也没多湿。
二狗是被保护的最好的,除了脸上的领口处湿了,其他地方都干干爽爽的。
柳杉就给他换了身衣裳,叫他喝了姜汤也就得了。
沈若也打算换身衣服就成,但被顾允拉去拿了换洗衣裳让他去泡个澡,这人手冰凉冰凉的,肯定是着了寒气了,打着伞来接自己的时候鞋子和裤脚就差不多湿透了。身上衣服也不干爽,那时候在马车上有想要抱着他的心思,但更多的是想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