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阴鸷王爷后 第8章

几乎是在大夫刚碰到池旭尧的手腕,何明德就感觉到池旭尧的身体绷紧了。他皱着眉,一脸的不耐。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便对着帐外嘶哑着声音,十分不耐:“还没好?”

外头的大夫战战兢兢:“王爷,快了快了。”

池旭尧靠着靠枕,心烦地闭上了眼睛。何明德看着因为他的动作而露出的脖颈,上面红色的伤疤狰狞可怖,被那还完好的脸衬着,更显得残忍。

何明德也听水玉水碧私下讨论过,说起三皇子毁容之后性情大变。孤僻、不肯见人、暴躁易怒。

据说从前是最爱对父母兄长撒娇的性格,如今却连见他们一面都不怎么愿意了。

何明德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想摸摸池旭尧的头。可是抬手之后,看到了自己的手腕……何明德轻叹一声,又收回了手。

他想起了历史,大概是四五年后,池旭尧在陶德游玩之时,会遇到一位神医。

那位神医给池旭尧治疗了两三年,据史书载,池旭尧的容貌恢复后几乎与常人无异。可惜的是,这基本就是史书的所有记载了,也不知那神医姓甚名谁,何处可寻,只多记载了一句貌若好女,年少扬名。

再等几年吧,何明德想,我先照顾你几年。

大夫终于诊好了脉,战战兢兢邀请何明德到外间说话。池旭尧早就烦了,立刻裹着被子,又要睡过去。

外间,大夫开了治疗风寒的药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王爷这病,三分因时感,七分却是心病,大公子还是要劝导王爷看开些。”

何明德想,除非现在就把那位神医找到,否则这心结如何能打开?

何明德派人送走了大夫,丫鬟们送来了午膳。他也没什么胃口,先把给池旭尧准备的荠菜粥和小菜送进了里屋。

池旭尧被他叫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高兴,闷着脸喝了几口粥,迟钝的味觉终于开始恢复了。

这粥,味道熟悉。

“这粥是谁熬的?”

何明德也不知道,他看了看外间,看到了水碧的身影,便随口道:“水碧吧。我同祖母说了,在蒹葭馆准备了个小厨房,以后咱们自己吃饭也方便些。”

“咳咳,”池旭尧被呛了一口,问道,“她还准备了什么菜?”

何明德有些纳闷,池旭尧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菜式来了。他回忆了一下,道:“好像是狮子头、炖鸭、肘子……啧,水碧怎么都做得这么油腻。”

因为本王病着,这些东西都不能吃……这是水碧特地做的。

池旭尧道:“主子的喜好都不清楚,实在不应该。都撤了,让水碧重做。”

这也不必吧?

何明德还要说些什么,却见池旭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本王还在养病,你要同本王一样养生,就喝粥吧。”

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过这点事何明德也不爱和他争,况且那些菜确实很油腻,他也不爱吃,想着便出去让人撤了。

何明德出去了,水碧这还是第二回 被池旭尧叫进屋里。

水碧跪在床前,隔着帘子低声道:“王爷,如今院子里有了小厨房,奴婢就好下手了。”

“奴婢今日将失心散混在大公子的饮食中了,可惜被大公子把菜撤了。等过几日……”

失心散,长期服用会造成人疯癫痴傻。

池旭尧想着何明德始终笑着的双眼,忽然打断了水碧:“从前的计划全部暂停,何明德,先不必杀。”

水碧有些疑惑,却并不敢深问,规规矩矩地回了声“是”,退了出去。

池旭尧握着自己的面具,手指拂过何明德编织的绳结,面无表情地想着:“再看看吧,先不杀了。”

第8章 告诫

池旭尧这一病,倒也说不上严重,只是成日里没有精神、没有胃口,缠绵不断地低烧罢了。

何明德一直照顾着他,两个人的关系倒是缓和了很多。不过因为何明德照顾地太仔细,池旭尧到了后面反倒觉得心烦。正好到了何明德去户部报道的日子,因此一大早便被池旭尧撵出了门。

户部有尚书一人,左右侍郎各一人。此三人皆是直属于皇上,有每日上朝面圣的资格。

再往下,户部又分为四部,总部负责天下户籍,土地赋税,度支部负责考察钱粮数目,金部负责铸钱茶税盐税等税收,仓部负责漕运钱粮、粮食存储。这几个部门皆设有郎中正、员外郎、户部主事。其中户部主事官阶最低,只有正六品。

之前何明德和大皇子做了交易,他娶三皇子,大皇子替他进言,袭爵。

如今这定国公的爵位,变作了度支部一个正六品的主事,看来大皇子是板上钉钉,涮着原身这蠢货玩的了。

户部衙门里,员外郎郑彦替何明德跑腿办完了手续,给他安排了座位。

度支部的办公之处,平日里共有两位郎中正、一名员外郎,如今又添了一个户部主事何明德,逼仄的房间更显得拥挤了。

郑彦给何明德安排了座位,对这位新同僚过度热心,道:“中午的时候,大公子若是不想出门去用饭,可以让小厮到前面街上说一声,那些店家便把饭送来。饭钱一月一结。”

他还想再介绍一番这户部的日常,却听见郎中正咳嗽一声,严肃道:“郑彦,闽南那边的账目你理清了吗?”

郑彦立刻便缩了回去。

自此便无人再搭理何明德了。

何明德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秋叶纷纷,心里乐得清闲。唯一愁闷的是这户部主事的年俸才八十两,家里的月钱多一些,每个月一百两银子。

若是他自己过日子,这银钱自然是够了。可如今他不但成家,另一半还是个王爷,若是他太过寒酸,也跌了端王的脸面。

别的不说,便是他今日的这官服,少说也花了一二百两。下次再遇到这般的事,总不能找端王要钱。

成家立业之人,还是要想法子挣钱啊。

不过按照今日度支部办公室内聊天嗑瓜子的情景来看,度支部也是有事就忙,平日里闲得很,过段日子只怕自己只来点个卯就走也无妨,有大把时间去创业。

何明德盘算着自己能在古代挣钱的能力,眼角余光便瞧见郑彦站起身,端着瓜子盘要往自己这儿走,却被旁边的两位郎中正使眼色拦住了。

看来自己是被排挤了。

就不知道这是大家对于空降兵的不满,还是出于别人授意?若是授意,又是来自谁呢?

何明德坐到了中午,刚准备出去吃饭,便见那个矮墩墩的郎中正走了过来,满脸带笑地把一本厚账簿递了过来。

“辉光啊,这是闽南军费的报销账目,送来快半个月了,郑彦都没审好。你且帮他看看,今日给个批复出去。”

说完还要补问一句:“你可是大皇子亲自引荐的,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应该无妨吧?”

上午或者下午分明都有那么多的时间,偏偏要挑自己吃饭的时候吩咐,这分明是找茬。郑彦半个月没理好的账目,今日就让自己理完,只怕也是下马威了。

何明德眉梢一挑,道:“大人客气了,我的过人之处便是与天家有姻亲关系罢了。”

郎中正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又挤出了个尴尬的笑来:“哈哈,辉光真是风趣。那这便交给你了。”

说罢,三个人结伴出门吃饭去了。

何明德心想这几人分明是要和自己不和了,那面上的功夫也不必留了。想罢,便站起身准备回家用饭,下午自由活动。谁知刚掀开门帘,便和郑彦撞了个正着。

“大公子是要出去用饭吗?”

何明德理直气壮道:“不,今日累了,回府。”

郑彦眼中分明流露出了羡慕。这就是走后门进来之人的底气吗?

郑彦挠挠头,道:“那……账簿还是我来看吧。”

何明德摇摇头,“不必,等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再看吧。”

郑彦看了看外头,欲言又止,最后方才露出了个笑,道:“那我去吃饭啦。”

说完,重新溜溜达达出去了。

看来回来一趟,真的就是打算帮自己看账本?简直匪夷所思。这地方还有这种老好人?

何明德也没心情管,出了府衙,骑马回家,正好赶上午饭。何明德问了一鸿,得知他不在家中撩拨,池旭尧一上午便都在卧室,一个人也不知道做什么。

这怎么能行?好好的人也要憋出问题来,何况池旭尧本来就没有从毁容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草草吃完了饭,走进了内室。

池旭尧仍然同往常一般,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见何明德来了,微微偏了下脸,调整了下角度,语气仍然是不耐烦的:“你不是去户部了吗?”

何明德理直气壮:“当值实在是太无趣了,不如回家。”

十足的纨绔子弟模样。

何明德说完,张开手转了一圈,炫耀道:“多谢王爷的衣裳,让我今日在同僚面前可是长脸了。”

池旭尧嗤笑了一声,没理他。

可是转过身,眼前却仍然浮现何明德的模样。他本就生的白,宝蓝色的料子又笔挺,衬得他更精神英俊了几分。再加上他脸上浮现的笑容,竟然池旭尧想到了夏日的阳光。

确实有些招人喜欢。

何明德伸手去摸他额头,端王都被摸习惯了,也不躲,只是道:“已经好了。”

确实,手下的温度已然正常,与手掌的温度几乎一样了。只是……何明德看着端王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像是困倦的模样,无奈地叹息。

“既然病好了,便不能整日这么躺着了。端王这般懒散,传出去可要让人笑话了。”

池旭尧懒洋洋道:“本王不出门,便笑不到本王跟前。”

他看何明德又要念叨,不耐地道:“书架上有个描金盒子,是给你的。”

“是什么?”

池旭尧却不耐烦再回答了,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书架上确实有个眼生的描金盒子,想来是今日刚送来的。打开之前,何明德还思考了一秒,这不会是端王的什么新型谋杀方式吧?

转念一想,自己这么些的日夜陪伴,皆是出于真情实意,端王应该也能感觉到吧?

他打开盒子,便见其中是一只金灿灿的臂钏。

何明德:……

虽然晏朝之时,臂钏是男女皆用的首饰,可是终究还是女子用的多些。而且好好地,为什么要送自己一只臂钏?

那边床上的端王虽是闭着眼睛,却伸着耳朵听着另一边的€€€€€€€€。

他看到了?喜欢吗?明白本王的歉意了吗?

那晚他在病中,心情烦躁,又疑心何明德图谋不轨,因此拧伤了何明德手腕。今日送他臂钏,他应该能明白本王的歉意了吧?

另一边的何明德,回忆自己所有的历史知识,终于灵光一现。

这,是隐喻。

他心一凉,颇有几分委屈地走回到端王的床前,“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嗯?只是这声音为何感觉格外严肃?

何明德又道:“日后我自然谨言慎行,不会打扰到王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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