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阴鸷王爷后 第33章

宋志远点头:“那是太子赠送我们的信物,是太子的贴身玉佩。”

贴身玉佩!

此物可非同一般。

周长月与端王,一人心喜,一人心惊!

太子身边,莫说是贴身的装饰,便是穿旧了的衣物,那一件件的去处都是有数的。贴身玉佩这种东西,向来便有几分亲近的意思。

给太子府送钱的,想来也不少,若是都给块玉,那还像话?

看来这块玉,可当真像是宋志远所说的,“信物。”

什么信物?

闽南驻军十数万,只怕人少不得要想到此处了。

“那玉佩在何处?”端王问。

钱进又磕了个头,却是看着周长月:“那玉佩在一个无人知晓之处。唉,若是我等二人必死,又何必引得朝堂震荡呢。”

这便是隐隐威胁,要周长月与大皇子做出行动的意思了。

周长月也不知在想什么,即刻到了端王身边,关切低语:“王爷,看他二人说得真切,不像是空穴来风。眼看着此案涉及太子,只怕不是你我二人能管的局面了。”

端王心里虽是惊涛骇浪,面上却是八风不动。

“周大人的意思是?”

周长月讪笑着,“臣的意思是,此事若果真揭出了太子,再告诉皇上,岂不是让皇上为难?莫不如先私下问了皇上,再做定夺。”

真是奇了,这周长月什么时候倒要为太子着想了?

端王讶异地看着周长月,周长月也看出了那点意思,道:“臣是天子的臣,自然要为君分忧。”

“周大人真是国之栋梁。”端王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里却都没什么笑意。

端王明知这周长月的话,是一句也不能信,不过不管他打定了什么主意,他也确实到了去面圣的时候了。

端王站起身,道:“不过周大人说的是,本王先去回禀了父皇,再议此事吧。”

他先离开了。

周长月站到了主簿旁,看着这簿子上记下的内容,心中满意。

现下这堂上都是他的人,他也不必掩饰。他亲自去扶起宋志远和钱进,带他们到那簿子前。

“哎呀,二位大人今日辛劳了,且在今日的记录上画个押吧,今日便算是了结了。”

“那玉佩的位置,我也不逼问,二位大人也不必为难。等大皇子带二位大人面圣之时,二位大人再说不迟。”

周长月压低了声音,“大皇子会尽力为你们斡旋,若实在不成,也为二位准备好了替身。”

宋志远与钱进也被带走了,临走前,周长月对他二人笑了笑,示意他们放心。

等人都走了,周长月看着那簿子上的两个红手印,满意地一笑。他拍拍主簿,道:“这案子,到了今日便算是了结啦。”

他伸了伸胳膊,浑身放松,一副大事已了的表情。

*

下午的时候,当朝天子都在养心殿批折子。不过通常,他也是看几本紧要的折子,便失去了兴致。

池旭尧到的时候,隔着门便听到了里面的琵琶声和天子的笑声。

这笑声倒是发自内心的愉快,只是做儿子的听了,总还是有那么几分怪异。跟了皇帝四十年的老公公低声道:“屋里的是蝶美人,近日很受宠。”

端王道:“父皇天年已高,公公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也该劝着些。”

宁公公抿嘴一笑,没说什么。端王也知,男人就是到了八十,也还是要寻欢作乐。他不再多言,对宁公公点了点头,进去了。

皇帝见了池旭尧,忙对他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上下看了看他,眼中都是慈爱的笑意。

“尧儿领了差事,看着气度倒是变了,像大人了。”

他那视线经过了端王的面具,却像是没看见,丝毫未停留。

端王也松了口气,感觉自在了些。

“父皇不要再取笑儿子了,我也不是正经当差了。”

他本意是说自己也不会长久地参与朝政,皇帝听了却是哈哈大笑,促狭道:“父皇自然是知道的,尧儿是只在跟夫君有关的地方领差事。”

说着,皇帝握了一把端王的手腕,更多了几分满意:“看来何明德把你照顾得很好,手腕粗了些。前些日子,你也只剩些骨头了。”

“很好很好,朕回头要赏他。”

池旭尧瞪他,“父皇!”

皇帝忙收回手,端坐了,语气有几分哄人的宽和,“好了,父皇不说了。你今儿怎么想起来来看朕了?”

池旭尧看了看那蝶美人,意思是不方便。蝶美人见了他这眼神,只做没领会这意思。

蝶美人收了琵琶,就坐到了皇帝脚边的榻上,为皇帝剥葡萄。葡萄的汁水顺着美人的葱指流下,叫人心动。

皇帝看了一眼池旭尧,池旭尧正襟危坐,只做看不见。

皇帝这才对着美人哄道:“你先出去。”

美人撒着娇:“皇上不是答应陪嫔妾一整日么?”

“那朕晚上去看你?”

蝶美人这才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她不管规矩,把那个葡萄塞进了皇帝的嘴里,擦干净手指走了。

池旭尧只当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把如今的局面一五一十地说了,却隐去了自己去见太子一事。

“这案子分两边,户部收碳敬、茶敬一事,户部上下,或多或少都受了。若说两只手干净的,只有一个何明德和徐慧光。”

“唔,那账目可有?”

“这一回闽南行贿的账目有,至于从前久远的,不便考证了。”

“尧儿打算如何?”

端王的脸上显出了为难,道:“儿臣本打算,户部尚书、侍郎还回贿赂,以死罪论处。郎中正、员外郎、主事,还回贿赂,按典流放。”

皇帝笑道:“你就是性子太耿直了,像你母亲。离春试还远着,这会儿就把人都杀光了、流放光了,这户部谁来做事?”

“下面人可恶,也是上面人带头的缘故。说到罚,也要有个区别。”

池旭尧点点头,道:“父皇,方才我说的只是这案子的一面,除此之外,还有另一面。这个案子中,皇兄收了闽南十五万白银,还让人得了他的玉佩。”

什么?!

皇帝像是从未想到,一时间竟怔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走了几圈,像是在发泄着激荡的情绪。端王忙去扶住他。

“他这是想做什么?他是东宫太子,封地赏赐是少了他?他要做出这等事来!”

“朕是苛待他了不成?宁远!去把太子叫来!朕要当面问问他!”

宁公公在门外听得清楚着呢,从门外探了个头,端王摆摆手,他又把头缩回去了。

这会儿肯定不能真得去叫太子,真叫来了,倒真是让皇上难堪了。

皇帝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骂了一句狗奴才,自己倒是冷静了几分。这种时候确实不好叫太子来,叫来了太子,是放是罚?怎么放怎么罚?就得立刻给出个说法了。

皇帝按捺着情绪,问道:“还查出了什么来?”

这事儿端王也想了好多天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不敢在这种大事上欺骗自己的父亲与一国之君。

“儿臣查这个案子,从度支部郎中正徐慧光处得知,户部仓库几乎是空的了。多数的银子都被挪用了。”

“此中牵扯数十官员,并有皇亲,牵涉重大,儿臣不得父皇旨意,不敢继续追究。”

这个孽子!

皇帝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了。

这个次子,一出生就没让自己烦心过。打小聪慧,大了敦厚,教过他的夫子无一不夸赞他的。等他开始辅政了,确实也做过几件徇私的事儿,或是犯了些小错,可这几件事,太子都是提前同自己说过了。

他说,为人子,不该对父母有所隐瞒。

这个次子在自己心中,素来是最有能力又最恭敬的。

此时乍乍听了这个消息,皇帝也不知是气这个儿子犯了错,还是气他对自己竟有所隐瞒。

端王扶着皇帝坐下,温声道:“父皇,皇兄犯了错,我既不能为他求情,却也不好去加罪兄长。这两个案子要如何,还请父皇定夺。”

还定夺什么?!这等孽子,打死算了!

皇帝越想越气,把手边的茶碗都仍了出去,劈了啪啦碎了一地,屋外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砸到没有东西可以砸了,老皇帝犹自恨恨,却总算恢复了几分清明。

回头要如何去处置太子,那是一回事。

眼下如何解决此事,却又是另一回事。€€H

“太子收了银子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周长月和闽南行贿的两名官员知道。国库被挪用几近一空之事,只有儿臣与徐慧光清楚,其他人或者只听过风声。”

皇帝走了几步,思索着。

屋内又静了。

端王垂目看着皇帝的脚步,那一步一步,像是在踏在他的心上。为天子的莫测君威,为父亲兄长的矛盾。

不知为何,端王的心头升起了一种不详,今日仿佛是一场开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良久,皇帝终于还是回过了头,惊醒了端王。

“你兄长毕竟是东宫,此事传出去,只怕朝堂又要动荡了。”

“你先把案子按下,让朕想想怎么处置好。”

*

御花园内,一个小太监弓着身子,对着蝶美人低语。

“是,皇上的口气,像是要把事情按下。”

美人抚了抚头上的金钗,抿着嘴儿一笑,“做出了丑事,怎能如此轻易了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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