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阴鸷王爷后 第60章

端王读书未必要比这群人高明多少,可是毕竟出生皇家,对有些圣人之书的解读观点,与书生截然不同,双方讨论,总能给对方带来启示。

昨日程诚送来书信,想端王请教,因涉及到的书不知道被放在哪个书箧里,端王便先搁置了。今日无事,正好适合找找那本书,也把书房中的书籍重新整理。

环秀园里藏书比不得端王府,却也不算少了。池旭尧找了半天,没找到那本书,正打算放弃,让下人把书都摆在书架上再说,手下刚好打开了一个书箧。

找到了。

端王松了口气,把书拿起来,就看到一本眼生的册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何明德的。迁府的时候,他们两人的书籍手册都放在一处了。

本来不想想他的。

端王叹气,顺手把何明德的手册也拿了起来,随意翻看。里面画了不少亭台楼阁,一旁写了批注,不知为何,字字皆是错的。

何明德也不是不识字的人,怎的这里却都是错的?若说是避讳也不是,哪有字字避讳的?

他心里疑惑,又翻过一页,手顿住了。

这一页画的并非是亭台楼阁,而是一人。何明德的画工不算很好,可是人物画得却很是传神,绝不至于让人认错。

画中人穿的衣服,池旭尧记得很清楚,那是他刚嫁到侯府时新裁的衣衫。可若说画中人是他,那便太可笑了。

画中人分明三十上下,蓄着胡须,气质温和却自有威严之气。与他长相相似,却绝不是他。

莫说是皇兄与池维竹,但从这气质上说,连父皇都比自己像这画中人。

都说睹物思人,眼下,大约自己便是这物,那那个人,又是谁?

……

浮月楼。

“之前侯爷说的闺阁茶园已经快完工,再过半个月侯爷便能去验收了。”绿浮看着手中的账本,翻过一页,“浮月楼近期也有了一批信得过的人手,可以与一些京中府邸建立联系,以备后用,侯爷可有……”

说了好一会儿,却没等到一点儿回应。绿浮抬头一看,便见侯爷眼睛还在账本上,心思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侯爷?侯爷?”

何明德回过神,“抱歉,走神了,你继续。”

绿浮却是摇摇头,道:“侯爷有心事?”

何明德犹豫片刻,自己与端王的私事,不好说,便摇摇头。

绿浮却是了然一般,笑道:“侯爷此时在想一个人吧?”

这没什么好瞒的,何明德点点头,等着绿浮的高见。

果真。

绿浮自那里园中,见他二人的情状,便知他二人对于情爱一无所知,端王更是不知自己已将要落入网中。谁知这二人旁事聪明,于此道却如此笨拙,到了今日方才有些苗头。

绿浮并不点破,只是笑道:“侯爷,人这一辈子,可只会有一次这种经历,是愁也是喜。”

嗯?

绿浮站起身,道:“侯爷看起来很是疲惫,妾为侯爷弹个曲儿吧。”

说着,走到七弦琴前,长指轻拨,欢快缠绵的音调便出来了。屋子外头的小丫头们听到声儿,隔着墙嘻嘻哈哈跟着唱。

“害相思,害得我伶仃样。半夜里爬起来打梅香,梅香为何我瘦你偏壮?梅香覆姐姐,你好不思量,你自想你的情人也,我把谁来想?”

何明德:……

何明德无奈道:“你也学会促狭我了。”

绿浮笑着呵斥门外道:“打趣侯爷,小心你们的舌头。”

外面嘻嘻哈哈的声音大了起来,逐渐远了。

何明德摇摇头,温和地道:“不过不是你想的这般。”

绿浮拨动地琴弦铮铮想,随意道:“侯爷不是这样想,或许有人这样想。有人现在不这般想,或许要不了多久便要这般想。”

何明德被她说得头晕,反正今儿也理不完帐,天色也不早了,干脆回府去了。

谁知刚回府,便见水碧水玉都不在,屋里就剩一个不懂事的滴翠,无辜地看着他。

“王爷说这几日要忙着安置兵士的事儿,回府多有不便,先去军营住几日。”

第55章 原来是嫉妒

军营。

萧瑟的寒风吹着,连半落的太阳都显得有些瑟瑟起来。何明德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才把视线转过去。

来人竟然是柳瑞。

就算是在军营,他也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清清嗓子,模仿着端王的声音。

“忙完了军务,本王自然会回府。”

传完了话,柳瑞一脸八卦地把问题又问了一遍:“果然是吵架了?”

两刻钟前,他也是这么问何明德的,何明德的回答是“不算吵架。”

一刻钟前,他这么问端王,端王的回答是冷哼一声。

何明德无奈地对柳瑞拱拱手,道:“小将军,当真不能通融一番,让我进去?我只是去看看王爷。”

柳瑞一耸肩,“军营重地,家属不可擅入。”

何明德无奈,只能放弃了,翻身上马,柳瑞一把扯住了他的缰绳。

“你没什么话要我带?”

何明德想了想,最该说的话自己都没想清楚,便摇摇头。他解下了自己的披风,递给柳瑞。

“烦请小将军将此物送给王爷,在外公务,记得添衣添餐。”

说罢,调转马头要走,却见迎面驶来一驾马车,到了辕门停下,车里出来了一个年轻人,一身书卷气。

柳瑞见了这年轻人,大喜迎上前:“纪贞,你怎么来了?”

贺纪贞在他肩膀一搭,跳下了马车,笑道:“猜到你在军营,就来找你。”

“走走走,去军营喝酒。”

两人搭着肩膀往里走了两步,柳瑞才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何明德也反应过来,这不许他进军营,翻译一下,真实含义应该是端王不想见他才对。

何明德没等柳瑞找好托词,也不计较,笑笑。端王是对的,在没给两人的关系下好定义之前,纵然见面也无济于事。

“小将军把我的东西带到便好,告辞。”

柳瑞看着何明德策马离开,尴尬地挠了挠头,自言自语:“这就是小夫妻吵架么?难怪说这会儿掺和进来的是猪八戒呢。”

“说什么呢?”

贺纪贞肩膀一顶他。

柳瑞立刻笑得放浪起来,“笑端王和他夫君吵架呢,走,带你去看好戏。”

……

“这是贺丘贺纪贞,我堂兄。”

柳瑞随口介绍了自己的这位亲戚,便等着看端王如何对待那披风和传话。让他失望了,端王仍旧是八风不动地看着书,把披风随手放在一边。

等翻过一页,才不紧不慢抬头,与贺纪贞打了招呼。

“柳将军的侄子不是都在边关么?”

看来今天是看不到好戏了。

柳瑞歪靠在端王面前的长几上,兴致缺缺地道:“纪贞是我姑母的孩子,不过二十年前便病逝了,现如今京城中少有人知。”

“她本有心爱之人,她病逝之后,她的心上人也殉情,两家人便给他们结了阴亲。”

贺纪贞不等端王疑问,便先解释道:“先父本该是我叔叔,族里怜惜他走得早,便把我过继在先父膝下。”

原来如此。

看柳瑞与贺纪贞的关系如此亲密,他们必然是多有来往,从前竟未听起过。

端王听了这段往事,又叹息道:“令堂令尊之间的感情,实在是感人。”

柳瑞找着机会,立刻道:“王爷与小侯爷之间的感情也不遑多让。”

“世间夫妻,不都是如此么?”端王兴致缺缺,随口应道。

这也是他自己捉摸不透的地方。

何明德待他,大约比世上大多的丈夫都要温柔体贴了,可为何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呢?

唐远游与何明德即便真有些什么,自己也该气愤,或是该觉得被伤了脸面才对。还有那画中人,自己应当是去把画撕了,也顺手把何明德撕了,方才体面,可为什么自己满心都是悲伤呢?

分明在别人面前也不在意了,为何这两日偏偏在何明德面前,总想遮住自己丑陋的面容呢?

柳瑞道:“夫妻是一码事,感情是一码事,这小心肝啊谈情说爱啊是另一码事。”

柳瑞还在一旁碎碎念。

“小侯爷时时和王爷黏在一处,王爷呢,只要小侯爷在,那眼神里都是他,哪家的夫妻像你们?”

“夫妻吵架可没爱人拌嘴有意……咳。”他说得得意,一秃噜嘴把真心话说了出来,被贺纪贞戳了一下后腰。

端王的脸色更沉了,烛火摇曳,那半张脸越发可怕了。哎呀呀,小侯爷实在是爱惨了端王啊,不然如何能忍得下这张脸。柳瑞心里啧啧,却不敢再触端王了,讪讪笑着带着贺纪贞遛了。

端王脸色沉,不是生气了,而是想明白了,原来自己是身陷情爱而不知啊。

自己从前不是读过么?女为悦己者容。

原来自己是嫉妒。

情爱二字,不知道便罢,一旦知道,曾经那些酸的甜的,苦的痛的,百般滋味都涌上心头。曾经隔着懵懂这道墙,一切都是模糊的,现在懂了,便再也没有什么能保护这颗心不受侵扰了。

一知情爱,便希望两情相悦。

可是想到昨夜的事,池旭尧痛苦地想,自己拿什么争呢?

或许不必贪心,仍然可以像现在这样做一对夫妻。有什么不好呢?京城的人都觉得他们很好呢?

可如果两情相悦……

即便唐远游只是何明德的朋友,自己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吃醋吧?

拿什么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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