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阴鸷王爷后 第86章

那两个太监却是脸色一变,好一会儿才道:“这是皇后给王爷的,奴才就是帮忙拎着,都是高攀了,哪儿配吃呀。”

端王也确实喝了酒,有些疲惫了。他不说话,却也不走,等了一会儿,近侍如约找来接他,身后还跟了个最近刚被收编的周昊太医。近侍把糕点抢了过去,交给太医,太医把那栗子糕闻了闻,又掰了个角尝了尝,判断道:“这糕点里有药,这药单吃却是无妨的,但是吃下去后,一直存在体内,等再服用了甚至吸入了与它相配的药材,这才变成毒药,能叫人嗓子一日日地嘶哑起来,直到彻底失声,无药可医。”

那两个太监听了这话,就知道不好,当即就要跑,却被端王的近侍一脚一个,踢进了河里。

端王喃喃道:“不是杀我啊,只是让我做个哑巴……看来母后还手下留情了。唉,既然如此,还是我来帮她一把吧。”

周太医忙匆匆退下了。

说着,端王却是从怀中掏出个纸包来,把里面的粉末都撒在了栗子糕上,和糖粉混在一起,几乎看不出来。端王看了看这糕点,又看了看水里已经开始吐泡泡的太监,掰下来一半的糕点,吃了下去。剩下的一半,好好地放在了食盒里。

端王看那两个小太监没了动静,自己也跳了下去,不到片刻,就感觉眼前模糊,手脚无力,近侍立刻扯开嗓子大喊,“来人来人,端王落水了!”

习武之人嗓门之大,立刻惹来了巡逻的侍卫。

近侍这才跳下水,把端王捞了上来,端王上了岸,先吐了水,吐着吐着,就开始呕血,这些侍卫一看,腿都软了,忙叫道:“快快快,去请太医。”

端王却是一指那食盒,用最后虚弱的声音道:“有毒。”

说罢,人眼睛一闭,就昏了过去,那嘴角耳朵,却仍是有血丝渗出。众人不敢耽搁,忙去回禀了皇上,阖宫上下无人不知€€€€端王吃了皇后亲手做的糕点,中毒了!

第91章 抉择

端王被送入附近的锦春殿,太医被急匆匆召唤来,却都是束手无策,只能先用些通用的药材,让王爷先喝下去。王爷中了什么毒还不知道,但是那栗子糕有毒是肯定的了,急得皇上是暴跳如雷,一边呵斥太医,一边抖着手吩咐:“去!宁远!带人去皇后那儿,把那毒妇关起来。太医认不出来这东西,看着不像是宫里的,带人去搜,她使了这东西,定然有痕迹。”

端王被人灌了药,伏在床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药汁里混着鲜血,看的皇上几乎要晕过去。皇上看他脸色煞白,心疼地擦了他眼角的泪,道:“父皇替你做主,父皇这回一定替你做主,她是一国之母,怎么能如此恶毒!”

端王却是摇头,内心显然是很受震动:“父皇,我是母后的儿子,此事必然与母后无关,必然有误会,父皇不要误会了母后。”

只说了这几句话,端王就似乎是体力不支,嘴角又渗出血来,却仍是哀求地看着皇上。如此懂事,更是让皇上愤怒,皇上压下自己骂皇后的冲动,哄着端王休息了。皇上到了外间,逼着太医赶紧去商量方子,端王若是出了事,统统陪葬。

声音隐隐传来,端王翻了个身,捂着自己隐隐作疼的小腹,摸出自己袖子里藏着的解药。他自然是带了解药的,他现在惜命的很,再等一会儿,太医拿了药来,自己就趁机把解药服下去。只是这回让父皇担心了,实在不是人子人子所为。正这般想着,就听外头隐隐传来父皇的声音,像是在吩咐谁:“去一趟侯府,让定国公快入宫。”

呃……

端王立刻躺平了。

他入宫之前带着毒药,只是以防万一,想着也不一定用得上,就也没跟辉光提,想着万一用上了,服了解药,自己就能健健康康,大摇大摆地回府,纵然后面辉光知道了,也不知道情况险恶。

没想到父皇突然就让辉光来……端王把解药塞回了袖子里,想,不然还是卖惨吧,看到自己这样子,辉光肯定舍不得再骂自己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唐大夫,等我回府,我会赠你金银的,你保重。

何明德人在府中,忽然听闻端王在皇后宫中中毒,信以为真,当即衣服也来不及换,连声叫唐大夫,要带着他和自己进宫。等见了唐远游那一脸的心虚,何明德眯起了眼睛,唐大夫那是都不敢看何明德了,只是赔笑道:“我在外游历时,曾制作了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天下只有一颗,侯爷不如带去。草民无报,不好入宫,还耽误时间。”说着,把解药又送给了何明德。

何明德更加确定,这是只有自己不知道的一出戏了。

他接了药丸,意味深长地道:“等王爷回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比如要好好感谢唐大夫。”

唐远游打定主意,这就收拾包裹,连夜逃跑。就算是和一直追着自己的粗狂男人成婚,也比这个来的舒服。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些,何明德心里也就有了数,等进宫见到端王,立刻是“伤心欲绝”,长跪不起,求皇上一定要为端王做主,表示自己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为端王讨一个公道,又煽情,逼得皇上连声应允。

正好宁远那边也传来消息,在皇后的宫中搜出了好几包药,御医查看了,效果各有不同,有让人哑的,有让人七窍流血的,还有半包和栗子糕上一样的药,藏在了梨花木的抽屉里。

皇上再来问端王是怎么落水的,端王却是一言不发,面有难色。端王的近侍却是忽然道:“属下找去时,远远看见王爷似乎是累了,坐在池子边,吃了些糕点,很快就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属下正要赶过去,就见那两个护送王爷的太监从背后推了王爷,想必是想造成王爷醉酒落水的假象。王爷落水时,拉着那两人也掉了下去,可惜那两人是旱鸭子,竟淹死了。”

“住口!”

这侍从被端王呵斥,脸上却是为端王愤愤不平。

他句句不提皇后太子,却是句句都在。

皇上心中打定了主意,怕端王担心,也就没有明说,只是安慰:“你放心,父皇心里有数。”

太医院商量送来了药,何明德也带了神医的“解毒丸”,皇上就让人离开,让端王休息。人一走,端王就换了副可怜的神情,看着辉光,央求道:“辉光,我肚子好难受,你替我揉揉吧。”

辉光却是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我又不是大夫,肚子不舒服,自然是吃药地好。”

说罢,扶起端王,自己把那碗药一勺一勺喂给端王吃了。这种东西,一口喝了倒也罢了,一勺一勺地,差点把端王的心肝脾肺也苦出来。

吃完了,也不敢叫苦,更不敢讨蜜饯,只是仍旧用那种可怜的神情看着辉光。何明德被他看的没了脾气,把那颗药丸塞进他嘴里让他咽下去了,恶狠狠地道:“等你好了我再和你算账。”

这话说了,就等于是不生气了。

生气又能怎么办呢?药都吃进肚子里了,再骂他,也只是让他更难受罢了。

但也不能就此罢了……何明德哄着人睡下,暗暗打定了主意。

*

再说皇后和太子那边,竟忽然被一群太监搜了宫殿,还搜出了毒药。皇后深觉被羞辱,又发现旭尧竟会陷害自己,当即是羞恼又怒,竟病倒了。但是她宫中的婢女太监都被带走审讯,身边竟只剩下一个太子,院子被从外锁起,有南衙禁军看守,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娘两都感觉到山雨欲来。

心中竟都怨恨懊悔起来,早知如此,当初不如烧死这孩子算了,免得如今有了别的心思,竟会陷害起自己来。

皇后几日要求面圣,都被拒了,皇上只说一切要等端王好了才会发落。

既如此,端王和何明德就被皇上留在宫中养伤,何明德心细如尘,对待端王又是柔情蜜意,照顾他的事不假他人之手,端王虽然有时嘴巴胡说,那眼中却全是依赖,看的皇上是既欣慰,又担心。

过了三五日,端王没有性命之忧,皇上看何明德还是自己给端王端药,笑呵呵地:“辉光忙了这几日,也是累了,你瞧这眼睛熬得。尧儿你也大好了,以后让宫人伺候你,也叫辉光歇歇。”

端王还要辩驳一下,不是自己骄纵,皇上却已是叫来了一个宫女:“去伺候王爷服药。”

又对着这两人道:“你们放心,朕让人好好挑了些宫女,都是些细心听话的,不会有什么风险。”

何明德和端王沉默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柔顺的举着勺子的宫女。下毒传话什么的另说,眼前的少女花容月貌,漂亮地惊人,饶是何明德这么个只喜欢男人的,也忍不住要惊叹的程度,只做宫女是不是委屈了些?

应当给这姑娘升职,比如说端王妃什么的。

何明德幽幽的提醒僵住的端王,道:“王爷,该吃药了。”

端王一个激灵,端过药碗,抢过汤勺,搅了搅药汁,一口闷了,道:“一勺一勺太苦了。”

何明德又幽幽的道:“原来我前几日都照顾错了,王爷怎么不说?我笨手笨脚,让王爷辛苦了。”

端王背后一凉,绝地求生:“只有你喂我的时候,嘴里苦,心里甜,一碗不够,我还能再喝一碗。”

皇上仿佛没有看出来这两人的表态,只是笑呵呵地打趣端王。现在倒是听话了,从前在宫里,就知道气父皇。这态度和气,也看不出是不是生气了。

过了两天,端王休息的宫殿里,宫女都被换了个遍,每次何明德从外面回来,都觉得自己的盘丝洞里又多了几位。也不知道皇上都从哪儿找来这么多的美人,环肥燕瘦,脾气迥异,可以说只要是男人,就不能正正经经出这个盘丝洞。

端王比何明德还愁,这不可能是巧合,父皇这么安排,肯定有别的意思。唉,辉光还会和自己吃醋。

这日趁着辉光不在,端王又开始对着父皇无理取闹,要把这些女孩子都撵出去,说自己就喜欢让太监伺候。听得皇上哭笑不得,却是不松口,问道:“好好的撵出去干什么?是她们伺候的不好?那打一顿就罢了。还是说辉光又旧态复发,调戏她们了?”

端王却是不肯跟父皇打太极,挑明道:“儿臣这辈子就要辉光一个人,一个也不能多。辉光也是,这辈子只有儿臣。”

他挑明了,皇上干脆也挑明了说。

“尧儿,朕今日同你说了实话,你大哥二哥是什么性子,你也该看得出来,朕不能把祖宗基业交给他们,朕想交给你。但是一国之君,怎么能是别人的妻子?你与辉光,必须和离。”

“从前是你落了难,辉光留在你身边,你只能看见他,就以为全天下就这么个男人好。现在你好了,想要什么没有?你瞧瞧,终究是这些女人才最适合你。父皇也不是让你娶她们,你只是先试试。”

端王气的脸涨红,嚷道:“不,再漂亮我也不要,我只要辉光。就算有端王妃,也只有辉光。”

“那你不要子嗣了?”

端王理直气壮:“我又不需要孩子给我养老送终,再说了,我那么多弟弟侄子,我偷一个也行。”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让何明德迷了眼了。”

无论皇上如何说,他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辉光。一会儿撒娇,一会儿撒泼,闹得皇上头疼。最后,皇上道:“皇后给你下毒,这是定下来的事,但是太子是否参与其中,不好说,这几日,朕就要把这案子定了,你好好考虑几日。记住了,朕的太子,绝不可能是别人的妻子。”

第92章 罪己

端王对着父皇鼓起了腮帮子,皇帝被他这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颇为和气地拍了拍他的额头,道:“父皇不逼你,但你自己要好好想想,以后史书记上一笔,大晏的皇帝是别人妻子,岂不是丢脸到千秋万世?”

端王看父皇的语气没什么生气的样子,也放松了些,笑道:“我若是做了皇帝,能保证他们不饿死,就是我的功绩了,他们说别的,我又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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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摇摇头,似乎是在笑他的天真,这更让端王憋了口气,以后非要证明一下自己才好。

皇上看他精神也大好了,道:“朕看你也是养好了,在宫里再养几日,就回府去吧。朕一会儿要去皇后那儿,你要不要去?”

端王想了一下,去了那里,可就要与皇后撕破脸,互相指责了。他恨皇后,但她终究给他做了十八年的母亲,他不想十八年的感情,最后要被撕烂践踏,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最后,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见母后。”

这是实话。

皇上以为他是伤心自己被亲生母亲害了,理解地点点头。

皇上留下众人,自己单独去见了皇后。皇后等了这么多日,终于等到了皇上,当即喊冤,皇上拦住她的哭声,道:“别人怀疑,朕不会。你终归不是旭尧的母亲,要为则宁打算,朕懂。你备了药,不是给旭尧的,那是给谁的?难不成是给则宁吗?”

皇后见皇上一点余地不留,变了策略,道:“皇上,臣妾是有私心,但臣妾怎么会要旭尧的命?旭尧虽不是臣妾亲子,却是臣妾养大的,二十年的母子之情,不是能割舍的。臣妾只想让旭尧哑一段时间,没想要他的命!皇上明鉴啊。”

她膝行上前,抱住了皇上的膝盖,苦苦哀求。

多年夫妻,今日如此不顾体面,夫君纵然是天子,也难免动容。只是良久,皇上仍是掰开了皇后的手。

“你疼则宁,朕疼旭尧,不管你下没下药,下了什么药,在朕这里,都一样,何况你还真做了呢。有哭的时间,不如想想后面的事。”

皇后今日才知,何为帝王无情。她以为自己等来了狡辩的机会,没想到却只等到了皇上的死亡宣告。

她一下子瘫软了身体。

不知多久,皇上已经走了,她的则宁来扶起了他,问起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喃喃道:“则宁,你父皇要杀我,他下了决心了,一定要杀我。”过了一会儿,她擦干了眼泪,道:“我肯定活不成了,你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父皇离开时,池则宁也是跪地送的他,他叫了一声父皇,父皇却根本不愿意停留脚步。他也知道父皇的决心了。旭尧这一手实在是太狠了,他不仅服下毒药,还提前留了半包作为证据,但是眼下能让父皇打消想法的,也只有旭尧一人了。

太子下定了决心,到了傍晚,众人疲惫,要落宫门时,他忽然翻出了墙,拔足狂奔。守门的侍卫去追,但池则宁本就习武,他眼下仍是太子,众人也不敢强硬,竟真让太子到了端王的宫殿。

这边门口的侍卫倒是强硬,谁也不让进,池则宁搬出太子的身份,正在吵闹,还是端王听不下去,打开了门,沉默着示意兄长进门。

池则宁来之前想的好好地,但是看着弟弟沉默的面容,竟难得的失语了。但想到母后和自己,他舔了舔嘴唇,还是开口道:“尧儿,你现在身子大好了?”

何明德从床帐里伸出来个头,对着外间的两人道:“本来早睡补充元气,能好的更快点……太子这还管杀又管埋呢。”

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差点气坏了太子,逗笑了端王。

太子有心要闹,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只能先忍下,“辉光说笑了,尧儿,你是最清楚的,母后没有对你下毒,她怎么会杀你呢?”

“是啊,母后与我十八年母子情深,为什么要杀我呢?皇兄待我那般好,为什么也忍心呢?我变成丑八怪,如生在地狱,幸而有辉光把我重新拉回来,母后皇兄若是怜爱我,怎么又舍得让我变成个哑巴?还是说你们觉得,不杀我,只让我变作哑巴,就算是怜爱我了?”

太子与皇后确实是这么想的,却是不能说的。

太子难堪地别开了脸,躲开了端王的视线,撑着道:“母后犯了错,却从无害你性命的意思,你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尧儿,父皇要杀母后,你拦着他。你想想幼时,母后待你多好,你生病了,她一宿不睡,抱着你来回走,你每日学了新的字,习了新的剑招,母后都那么高兴,给你庆祝,这不是疼爱你是什么?”

这些哪里旭尧太子说,就是端王自己也常常想起,将心脏拉扯。若是世间之事,非对即错就好了,它们能相互覆盖,人就会少无尽的痛苦。

太子见端王仍是无动于衷,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哥哥求你,救救母后,哥哥不会跟你争,只要活着就好。”

即使知道太子哥哥做了多少错事,但是端王从未想过他会以这样卑微的姿态出现。端王避开了这个礼,神情复杂地看着兄长良久。

“哥哥,从你站在火场外挣扎,听着我呼救,内心挣扎却放弃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相信你了。”

看着太子震惊的表情,端王终于能把压了很久的问题问出来了:“哥哥,看着我不人不鬼地活着,你后悔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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