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将军偏要嫁我为妻 第34章

祝珩从窗口探出身来,接下了衣裳:“我自己换。”

窗户一关,祝珩拿着衣服快速走到屏风后,他一把扯下遮光绫,拿着纱裙就往身上套。

这是一套奶白色的裙装,布料上绣满了雪花的暗纹,除此以外没有多余的装饰,说不出的矜贵,外套一层薄薄的罩纱,乍一看上去,仿若披了一身落日。

裙里是棉绒的,很暖和,出乎意料的合身。

祝珩换完就准备出去,刚抬起步子,又顿住,捞起那条两指宽的遮光绫,系在眼睛上,摸索着打开书房门:“要去哪里?”

守在门口的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不约而同露出惊艳神色。

祝珩本就生得雌雄莫辩,被正红色的衣裙一衬,显出几分俏丽,举手投足间,又有一股清冷的矜贵气质,十分惹眼。

“怎么了?”

管家慌忙错开眼,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语气放的更轻:“您先在亭子里坐会儿,奴才去前边看看。来人,赶紧找个手脚麻利的丫鬟,把主子的头发挽起来。”

祝珩懒得束发,一直是披散着,若要装成女子,也得挽一个女子的发髻。

亭子里的酒香还没散尽,浓烈刺鼻,祝珩被呛得咳了几声,塔木连忙递上水,不知是不小心还是心不在焉,祝珩还没接住他就松了手,杯子摔了个粉碎。

裴聆吓得轻呼一声,塔木回过神来,连忙认错。

祝珩皱了下眉,从听说长公主来了后,塔木就神色恍惚,这个在传闻中和燕暮寒关系匪浅的长公主怕不是个简单人物。

要见他,所为何事?

“无碍,你跟我说说,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北域王廷之中,长公主是除了王上外最尊贵的人,王上的其他同族兄弟姐妹都死在当年的兵乱中,唯独长公主活了下来,不仅活下来了,她还手握重权。

王上敬重长姐,特地赐了她一座公主别苑,长公主一直没有嫁人,别苑里养了几十个男宠,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都会想方设法带回家。

男宠啊。

传闻说燕暮寒也是长公主的男宠。

祝珩微低下头,抚了抚膝上的褶皱,看着手腕上的珠串,有些出神。

塔木细细讲述,他喜欢打探消息,连一些旁人不知的秘辛都能说上一二:“但这么多年过去,长公主从未给谁诞下过子嗣,对了,她有一个儿子,是当初流落在外时生下的,今年十五岁了。”

“哦?”祝珩起了兴趣,“那这个儿子的爹是?”

塔木脸色古怪:“死了十多年了,全族都被王上杀了,据说和他同街的人都没能幸免,王上不喜此子,若不是长公主护着,他恐怕早就死了。”

敬重长姐,却不喜长姐唯一的儿子。

祝珩眉梢微敛,觉出一丝别样的味道,他正欲再问,却见塔木一下子变了脸色,僵硬地看向他身后。

尚未回过身去,便听得一道轻柔的笑远远传来,饱含威仪:“瞧这身段,果真是个窈窕美人,怪不得能将大将军迷得神魂颠倒。”

祝珩心里一咯噔,虽然没打过照面,但他确定,来人就是长公主。

那个可能将燕暮寒抽得遍体鳞伤的北域长公主。

“转过头来,让本宫看看,令大将军生出忤逆之心的人,究竟是何等的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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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解锁漂亮小裙子~

第27章 空棺

“殿下说笑了,卑职乃王廷朝臣,对王上与殿下忠心耿耿,怎会行忤逆之事。”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偏偏燕暮寒还没什么语气,淡淡的,使得不真诚的敷衍感觉更重。

祝珩想到了德隆帝,随口施舍一杯热茶,一匹绸布,口吻也是这般轻描淡写。

他私心里不愿将燕暮寒与德隆帝类比,但借此似乎可以得出论断,燕暮寒厌恶这位长公主,有如德隆帝厌恶他。

二人并不像传闻中那么融洽。

“长安,长公主殿下要看你,你便转过来让她看看,你是我唯一钟情的姑娘,日后成亲了,合该敬殿下一杯茶的。”

祝珩眼睫轻颤,下意识掐住手腕上的珠串。

北域长公主,这是他到了这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王廷中人。

南征将南秦与北域推到了对峙的局面,说句不好听的,他作为南秦六皇子,和这位执掌大权的长公主称得上是仇敌。

正所谓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他这皇子的身份正是致命杀机。

裙装是为了掩盖性别,进而藏住身份。

轻风吹动了纱裙,祝珩在一片寂静中站起身,双手摸索,扶着桌案转过身,面朝来人柔柔地拜了一下。

透过遮光绫缎,祝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威仪极盛的长公主,面容五官看不真切,大体可以辨认出是个美人轮廓。

她身着常服,左右两侧各站了一名男子,两人是同样的面容,衣着装扮也分毫不差,唯有发间簪花的颜色不同。

若是侍卫,可不会簪花。

祝珩想起塔木说的话,暗自咂摸着心底浮出来的两个字€€€€男宠。

还是一对罕见的双生男宠,这长公主确如传闻中一般,癖好独特,性情开放。

“大胆贱民,见到长公主殿下竟然不跪,活腻了吗?”

说话的是其中一个男宠。

另一个男宠也附和道:“殿下,想必就是这狐媚子勾引迷惑了大将军。”

燕暮寒看过去一眼,笑音阴冷:“殿下何时换了新狗,这一对货色着实平庸,可需要卑职替娘娘寻几条新的来?”

两个男宠唰地一下变了脸色,浑身哆嗦:“殿下……”

“确实一般,但大将军应当知晓,侍候本宫的人,只要说话做事合本宫心意就好,此二人本宫很满意,不劳大将军忧心。”

一番话夹枪带棒,就差直接说是她授意两名男宠侮辱祝珩了。

燕暮寒神色愈冷,眼底酝酿着沉沉暗色。

长公主的目光在祝珩身上扫视着,最后落在他的脖子上,嗤笑一声:“这就是令大将军神魂颠倒的人,本宫瞧着也不比迦兰王女绝色出众。”

“民女见过长公主。”

燕暮寒给出了姑娘的角色,祝珩只得捏着嗓子,将这出戏唱下去。

他瘦削病弱,身段和女子相差无几,刻意放轻的声音温温柔柔,乍一看上去,还真像个妙龄女子,只是身量过高,胸部有些平。

与身材相比,还是脸更惹人注目,看见他眼睛上的遮光绫,长公主的语气变得微妙起来:“是个瞎子?”

“长安眼睛有疾,自幼失去双亲,卑职是在南秦战场上捡到他的。”燕暮寒走上前,牵住了祝珩的手,“我们两情相悦,长安不懂北域的礼数,若是怠慢了殿下,还望殿下看在夫妻一体的面子上,多多包涵。”

“夫妻?”

“本想过些日子再带长安拜访殿下,碰巧殿下今日过来,误打误撞见了面,待得来日卑职病愈,还望殿下替卑职请旨赐婚。”

燕暮寒是孤儿,长公主对他有五年的养育之恩,还将他带入朝堂,可以说燕暮寒能有今天的权势地位,少不了长公主的扶持。

长公主亦长亦师,如若他要成亲,于情于理最好是求得其首肯。

但燕暮寒为人,一贯情理不通。

长公主沉下脸来:“你当真要忤逆本宫,与此人结为夫妻?!”

燕暮寒话音铿锵,将祝珩的手握得更紧:“承蒙殿下厚爱,臣出身卑贱,自知配不上图丽殿下,还望殿下成全。”

迦兰此番来贺就是为了商定亲事,王廷勋贵争相表现,想让自家适龄的儿郎与迦兰王女结亲,借此来获得更高的权势。

长公主也不例外,但她不是为亲子谋划,而是想撮合燕暮寒与图丽。

这话不知怎么戳了长公主的肺管子,她忽而沉下语气:“你出自公主府,受本宫抚养成人,配个迦兰王女有何不可?”

“此人非你良配。”

气氛紧张,针锋相对,此事因祝珩而起,但他却成了风云之外的人,插不了嘴,只能安静听着,听着听着,思绪就飘到了其他事情上。

首先是关于燕暮寒的。

他的手被燕暮寒握着,逐渐变热,好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燕暮寒握住他的手,他那手脚冰凉的坏毛病就会被暂时治好。

其次是关于长公主的。

塔木的描述并不准确,依祝珩所见,长公主最大的特点是重权重利,极有野心,这一点从她说的话中就能看出来,她要燕暮寒迎娶的不是图丽,是迦兰王女,是迦兰的王权。

只是不知,这位长公主为何撇下那十五岁的亲子,将燕暮寒推上高位。

舅舅不疼,娘亲不爱,爹爹和父家的亲人都被舅舅杀了,娘养了一群年岁与他相近的男子,不知那亲子又是什么心情。

可巧。

祝珩暗中腹诽,他和长公主那位亲子的处境正好相反,舅舅疼娘亲爱,唯独那皇帝爹不是个东西,多番向娘亲母家逼迫。

若有机会,祝珩想见见长公主的儿子。

管家送上了茶水,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话都不敢多说。

余光之中,塔木也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祝珩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长公主于燕暮寒有恩,怎地府上的人会如此惧怕她?

“卑职命贱,孑然十八载,择不起良配。”燕暮寒没松开祝珩,用另一只手倒了杯茶,“殿下消消心火,莫要为卑职这等低贱之人的事气坏了身子。”

“燕暮寒!”

他看向那两名男宠,唇边扯出一丝轻蔑的笑:“连奉茶都不会,这两只狗看来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卑职斗胆,愿帮殿下分忧。”

话音刚落,两道凌厉的破空声接连响起,袖箭直中两名男宠的胸膛,两人痛呼出声,双双跌倒在地。

祝珩瞳孔紧缩,没想到燕暮寒竟胆大妄为至此,他浑身发冷,掌心突然被挠了两下,祝珩微愣,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燕暮寒一直握着他的手,连杀人的时候也没松开。

长公主怒斥出声:“燕暮寒,你想造反吗?!”

“卑职岂敢,殿下说笑了。”他端起之前倒好的茶水,看向震惊的塔木,“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将茶拿给殿下。”

塔木的眼里爆发出一阵亮光,满脸激动,好似不是要敬茶,而是发生了天大的喜事:“殿下请用。”

刚被下了面子,长公主的脸色很难看,她正想一把摔了杯子,燕暮寒就轻飘飘地开了口:“这茶是王上所赐,殿下不妨尝一尝,时辰正好,等殿下喝过茶,小公子也该到了。”

长公主动作一滞,塔木将茶往前递了递:“殿下请用。”

茶是新茶,氤氲的清香驱散了亭子里的酒气,却盖不住从两名男宠身上逐渐散发出来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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