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 第6章

卫寂屋中生了好几个火炉,姜檐顺手解了身上的大氅。

卫寂很自然从姜檐手中接过狐皮大氅,然后放到了挂衣的木桁上。

姜檐目光微闪,在卫寂看来时,他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穿过绘制着枫林鱼鸟的屏风进了里间,也是卫寂睡觉的地方。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西南角放着一面用来正衣冠的银镜,旁边是博古架,上面放着成册的书籍。

姜檐的视线在屋内一一扫过,然后慢步走到床榻,他褪了外袍跟纹饰着雷云纹的长靴。

没想到他竟然上了床,卫寂立在原地一时有些懵。

“你这是什么模样?”姜檐似有不满,“你都上我床榻好几次,我也没说什么。”

明明是姜檐要卫寂上榻的,从他口中一说,好似是卫寂上赶着。

卫寂自然不会跟姜檐争辩,慌忙撇下眼,讷讷地说,“臣,臣没那个意思。”

姜檐干巴巴道:“你上来。”

卫寂只得走过去。

姜檐反客为主,昂着下巴说,“你怎么上榻连外衣都不脱?”

卫寂身体一僵,低着头慢吞吞将外衣脱了。

姜檐:“靴。”

卫寂又将靴子脱了,他坐在床侧,身体挺得梆硬。

卫寂床头放着一排漆红的仓箱,与案桌相仿,上面摆着一摞书籍,下面是四个小抽屉,最下面是带锁的箱柜。

姜檐从箱箧上拿下一个从未见过的物事问,“这是什么?”

一个穿着短衣露胳膊露腿的小人儿,身上绑着三根线,一扯动线小人儿手脚便动了起来,甚是机灵古怪。

卫寂解释,“皮影。”

他外公是做皮影的,他娘学过几手,小时候为了哄卫寂开心,便教他做皮影。

卫寂自幼性子就静,胆子也小,跟别的孩子坐不住不同,他搬弄这些手艺的小玩意儿一坐便是一天。

见箱箧上面还有一个,姜檐拿了下来,“这怎么还有一个?”

卫寂:“臣是做给弟弟妹妹玩的。”

姜檐闻言朝箱柜上看了好几眼,见上面没有皮影,便闷声将这两个小玩意儿放下了。

姜檐闷声道:“就做了两个?”

卫寂对危险有着本能的直觉,一听姜檐这话不对,试探性地问,“殿下,也想要么?”

“我才不要。”姜檐将那两个皮影远远拨开,负气地拧起英挺的眉,“讨来的没意思。”

见姜檐发脾气,卫寂想也不想便道:“本就想着给殿下做,这两个试试手罢了,臣给殿下做的可以上色,殿下想要什么颜色?”

姜檐闻言嘴角微微翘了一些,重新拿起皮影小人儿,“随你,我又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卫寂此生就没见过比眼前这位更挑剔的人,不过这话他可不敢明说。

姜檐盘着腿,兀自玩了一会儿皮影,余光瞥见上着铜锁的柜子,长眉上挑,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第6章

姜檐屈起食指,拨弄着漆金的铜锁。

他虽没开口问卫寂,但意思很明显€€€€好奇里面锁着什么宝贝。

见姜檐起兴了,卫寂也没有藏着掖着,“里面是殿下赏赐的东西。”

他怕被家里那俩混世小魔头摔坏,便锁到了柜里。

姜檐放下手中皮影,“都有什么,你打开,我看看。”

卫寂从荷包摸出一把钥匙,身体往床内挪了挪,以方便打开铜锁。

这些年姜檐陆陆续续给了卫寂不少东西,如今都被规整地放在柜中。

先前有人送了姜檐一块玉,半个巴掌大小,玉质细腻,触体生温,如今就静静躺在四四方方小柜子里。

还有铜钱大小的东珠、绿松石挂件、天珠、西洋镜、玉如意,姜檐还将自己戴了多年的玉佩都送给了卫寂。

除了这些贵重的,平时随手送的小东西,哪怕只是一只枯死的蝶,卫寂都晒干了,然后融了一块琥珀,再浇到枯蝶上保留了下来。

姜檐给的自然不止是一柜子,那些孤本古籍、书画,还有大件的东西另放置在其他地方。

他拾起放在角落的琥珀蝴蝶,放在日头下一照,那只蓝色的蝶纤毫毕现,仿佛只是上了一层薄黄的釉。

这只蓝蝶是去年冬天,姜檐在后花园无意中看见的。

冬季很少见到活的蝴蝶,他觉得稀罕便捉住放到了暖房,跟卫寂一共照料了好几日。

虽然暖房生着地龙,还放了许多花让它觅食,但这只蝴蝶还是在第一场冬雪过后死了。

姜檐多少有些失落,他还想着再捉一只,让两只蝶交-配产卵,等毛毛虫变为蝴蝶再送给卫寂。

头几年姜檐什么东西精贵,他便送卫寂什么,这两年花样多了起来,有时卫寂收到东西还会一头雾水,不明白姜檐的用意。

姜檐摩挲着琥珀蝴蝶,掀眸看了一眼卫寂,“这个你怎么都留着?”

他眸色潋潋,扇动的长睫似软羽,刮过人心房最柔软的地方。

卫寂是觉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并没有想太多,被姜檐这样看着一问,心口倒是忽然快跳了两下。

“臣……”卫寂舌头打结,磕绊着说,“殿下送的,臣自当好好收着。”

他竟这样喜欢他,一只蝴蝶都要留下。

姜檐耳廓慢慢有了躁意,他解下腰间的荷袋,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别扭道:“你给我的,我也留着。”

卫寂低头一看,是个折成三角的平安符。

卫寂在福隐寺给他娘供了一盏灯,每年他都会去寺庙拜祭,为家人祈平安。

跟姜檐日渐变得亲近后,卫寂也会为他求个平安符,他从未见姜檐戴过,原以为对方没放在心上。

姜檐压根不信神佛,还因痴迷求仙问道的先皇,而反感道士,连带着佛家都没什么好感。

但卫寂给他求的符,即便不信鬼神之说,姜檐还是戴在身上。

对上姜檐那双湿泞泞,含羞带怯的眼眸,卫寂忙垂下头,低不可闻地说,“那……臣明年再给殿下求。”

卫寂的眉梢与眼皮之间有一枚圆润小痣,他垂下眼皮时,舒展的红痣便招摇地坠进姜檐眸中。

姜檐喉口发紧,“嗯”了一声。

静了一会儿,卫寂又道:“谢谢殿下求皇后娘娘赐字。”

他祖母是诰命,大庸朝对诰命的封赏有详细的制度,像这种生辰大寿,礼部会代皇上来府封赏。

皇后写的寿字,肯定是姜檐特意求的。

是为给侯府体面而求的,更是为了卫寂。

卫老夫人一直不喜卫寂的母亲,连带着这个嘴巴愚笨的嫡长孙也不喜欢。

但自从他做了太子伴读,受到姜檐赏识,在侯府的处境好了不少,近几年卫母待他和颜悦色。

姜檐轻哼一声,“这有什么,一幅字而已,你若喜欢,你生辰那日我再让我母后写。”

卫寂心头一跳,“不,不用。”

姜檐目光闪烁地看向卫寂,“那我给你写。”

卫寂一愣,继而胡乱地点了一下头。

姜檐唇角上扬少许,将平安符放回荷包,然后系到腰带。

垂眸瞥见叠在床侧的被褥,姜檐心念一动,拽过来盖到了身上。

许是没料到姜檐会上床榻,被褥并未换成新的。

因此看到姜檐撩开他的被子,鼻翼还翕动了两下,卫寂眼皮一抖,生怕上面有什么异味。

闻了闻,姜檐倒是没说什么,躺到卫寂的床上,将棉被拉高掩住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长眸。

全须全尾遮住的少年不见往日的骄横,偷看卫寂的样子竟透出一丝乖顺。

卫寂僵坐在原地,半晌才开口问,“殿下是困乏了?”

姜檐刚要说话,忽然闻到一缕独特的馨香,让他为之一震,迫不及待弹坐起来。

很快那味道便消失,但姜檐凭着本能寻了过去。

卫寂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姜檐抵住,他不自觉向后仰去,肩头撞在床板上,身前是凑过来的姜檐。

卫寂仿佛被巨兽的獠牙咬住,瞳仁微颤,呼吸停滞。

姜檐埋在卫寂颈窝,急躁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卫寂被他呼出的热气激了一身鸡皮疙瘩,颤着声音问,“殿下?”

“有一股味儿。”姜檐拧眉道,说话间又在卫寂耳侧闻了闻。

他说得不清不楚,卫寂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面上像浇了沸水似的,一路红到了耳根。

卫寂僵硬地侧了侧身子,想与姜檐拉开些距离。

但他向后挪一分,眼前的人便跟着挪一分,卫寂神色惶惶,忍不住轻轻推了一下姜檐。

姜檐这才回神,垂眸便看见卫寂眉下那颗小痣,印在薄红的眼皮上,很是招人喜欢。

姜檐喉咙滑动了一下,双手撑在卫寂身体两侧,头一点点低了下去。

卫寂贴着床,已是退无可退,随着姜檐的靠近身体绷紧,含着双肩,将脸埋在胸口。

他不知自己身上有什么怪味,姜檐离他越紧,他越是惶恐不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檐胶着卫寂,目光含着痴迷的眷恋,他唇离卫寂的眼皮只有一寸不到。

眼看就要贴上去,屋外响起一道声音€€€€

“午膳已经备好。”

卫寂如梦初醒,一把推开姜檐,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寒意透过脚心钻进身体,卫寂从惊惧中冷静下来,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姜檐,只觉得脑袋被雷轰过,吓得气都不敢喘。

姜檐是太子,是储君,哪怕只是轻轻推他一下,在卫寂眼中也是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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