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屠户之后 第11章

柳鱼都一次吃完了一整张烙饼,家里不同的饮食习惯互相影响着。

丛春花喝着前阵子李青山买来的大米熬成的米粥道:“这大米粥是挺好喝的哈。”

香甜醇糯,米香味儿十足,喝下一碗,身上热腾腾的。

可惜稻米在他们北方米价贵,听说因为南江府的水灾,这阵子都快涨到二三十文一斤了。吃完这些,家里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吃用不起了。

饭后,李青山趁着今天天不好,村长家不用忙谷子的事,请了他来给家里的谷子过称。

外头地面还湿着,直接就在粮仓里过称。

称粮食得用大杆秤,从秤毫中穿上一只木杠,李青山和李青河两个人抬着,稍稍脱离地面一点,村长就拨秤砣读数,他大儿子在一边帮着记下。

忙活了有半个多时辰,这些粮食才算都称完。零头不算,一共两千一百斤,合计要交一百零五斤的粮税。

青州府的粮食种植基本就是“割谷种麦、割麦种谷”,麦子是冬小麦,这一时间段里不必再种苎麻和棉花。

今年四月底十亩地的麦子产了有一千四百斤的粮食,他们青州府的人饮食习惯多是麦面为主、粟米为辅。因此,这一千四百斤的小麦当时是都没卖的,原是他和他娘一年的口粮。

但现在家中多了两口人,这点麦子显然是不够了。李青山算了算,预备留下四百斤的谷子。年后,粮不够的时候,就买麦子自己磨面和稻米混着吃。

过完秤,柳鱼带上镰刀、背篓和李青山一块出门去。

昨个儿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正是土好挖的时候,李青山想趁着这个时候把新分的那五亩地要用来堆肥的坑挖出来。柳鱼跟他一起,帮着割点青草、收点落叶,堆肥的时候用。

这五亩地还是太荒了,播种了已有七八日了,旁的地里早已出了小麦苗,一眼瞧过去绿油油的一片,这五亩地却出的极稀疏。

对比之下,略显凄凉。

李青山想得开,牵着柳鱼的手往地头上走,“不打紧,精心伺候几年总会长出好庄稼来的。”

这人就是这般,凡事都爱往好的一面想。柳鱼一下笑了起来,觉得也是,至少有总比没有要强。

李青山在地头上挖坑,柳鱼就在地附近割青草,他的活轻快且不急在一时,累了便坐在坑前歇着,给李青山递递水擦擦汗,叫李青山觉得劲头满满的。

日暮而至,两人回到家,关老太太和丛春花早已经包上饺子了,两口大锅里也烧好了热水,备着他们回来用。

这个天气,柳鱼只洗了洗澡,没敢洗头。而李青山洗完头后,还敢湿着头发大喇喇地走出来。

柳鱼从晾衣绳上取了条布巾给他,温声细语道:“天冷了,头发要擦干,不然容易得头风。”

李青山弯下身子,头伸到他跟前,意思不言而喻。

柳鱼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帮李青山拭发。

李青山美滋滋的,脸上好不得意。

柳鱼咬了咬唇,把布巾糊到李青山脸上去了。

李青山以为他是不小心弄上去的,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再有动作。李青山自己取下布巾,才发现那小坏蛋早已经跑远了。

李青山咬牙切齿,心想晚上定不叫他好过!

地皮菜肥嫩,在锅内微炒断生后,放上一小把韭菜,和炒熟的鸡蛋一起调拌了,再滴上一些麻油,味道就极鲜美,想必是今天桃源村家家户户都会做的饭。

饺子蘸醋,配上一碗热乎乎的饺子汤,吃的人身上暖烘烘的,心里也热乎。

饭后,李青山去后院打理菜地,柳鱼喂完鸡之后洗了洗手,接着去堂屋帮关老太太和丛春花一块编草帘子,日子便是这般平常的过着。

又过了一日,天放晴了,地面都干了,家家户户都把还没碾完的谷子搬出来晒。

李大伯、李青江、李青河帮着李青山一起,四个板车拉了一千七百斤的粮食去县城卖。丛春花和柳鱼跟着,路不好走的时候就从后面帮着推。

粟米市价是斤四文,粮商收购新米价格在三文七分左右。因为出米率的问题,粟谷要比粟米便宜许多,粮商收购价是两文钱一斤。

农户们通常都会选择直接卖粟谷,因为几十亩地的粟谷舂完不仅耗力,还耗时,等舂完了粟米都快卖不上新米的价了,实在是不划算。

一百零五斤的粮税单独放着的,其他的都卖了,一共得了三两又一百九十文。

丛春花直说种谷子实在不划算,不仅收拾起来比麦子费劲,价格也比麦子一斤要少上一文。可惜了,青州府麦子不能一年两熟。

李大伯他们先回村去,李青山三人排队去交秋税。

秋税要交三种,一是粮税,二十税一,李家要交一百零五斤的粟谷;二是绢税,按亩征收,李家要交二两的棉花和一斤半的苎麻;三是人头税,每人六十文,李家要交二百四十文。

县衙的官吏一一验过之后,给一张加了大印的契书,算是该户已经交完秋税的凭证,将来衙役下乡抽查的时候没准能用到。

交完秋税后,一身轻,剩下的二两九钱又五十文便是这趟所得了,丛春花喜滋滋的,揽着柳鱼道:“一会儿把那点秕子和那只老母鸡卖了,娘领你扯布去!”

李青山心头也热乎,家里事忙完了,明天他就能出去做工了,得多挣一些银钱回来,叫娘和夫郎高兴。

虞朝营商环境宽松,铺子可开在任意的地方,摆摊便就更随意了,只要你想,东西往那一放,就地吆喝都成。

但考虑摊租的问题,县城里的集市慢慢就划分开了,单辟出了一个草市,用来供农家人偶尔卖些蔬果、柴火等细碎的东西,这类小生意是不收取摊租的。

当然你也甭想浑水摸鱼,每天都有衙役巡逻着,若你常在草市摆摊逃避摊租是要挨板子的,一般人都不敢这么干。

李青山在草市寻了个空地,把板车一停,将半袋子秕子和那只绑了腿脚的老母鸡放在板车上,就开始吆喝,“卖秕子了,能做枕芯的秕子。”

他吆喝完,丛春花便吆喝老母鸡的事情。

来草市的人大多都是图便宜,蔬果肉禽是最好卖的。那只老母鸡很快就被人问了价格,“这鸡怎么卖?”

“十八一斤,这只鸡两斤四两,四十三文。”丛春花道。

鸡肉是比猪肉要贵的,出了草市,老母鸡的价格能在二十文以上。那人一听价合适,就叫李青山称给他看。

李青山过了秤给他看,那人便开始还价,“四十文行不行?”

丛春花笑道:“大兄弟,我这本就是便宜了卖的。”

那人也明白这个理,看了看旁边的秕子道:“那我买你十斤秕子,便宜两文行不行?”

秕子价七分,十斤是七文。

丛春花爽快应了,一共收了他四十八文,买方和卖方都很高兴。

来一趟县城不易,李青山自己看着剩下的秕子卖,叫丛春花和柳鱼四处逛逛。

丛春花只拿了半钱银子,又给了柳鱼四十个铜板,其他都叫李青山好生装着。毕竟集市上鱼龙混杂的,这银钱还是李青山装着让人放心。

草市上没什么好逛的,卖的东西家里基本都有。

丛春花领着柳鱼直奔布庄。

店小二热情的迎上来,“客官,您要什么布?”

“棉布,做冬衣的,小哥儿穿的。”

丛春花回答之后,店小二高喊一声,柜台那边的掌柜就已迅速挑好布匹等着了。

李青山是个小子,穿好穿孬的都行,根本就不用她打扮。这会儿家里终于有了一个小哥儿,丛春花可是称心了,拿着布匹挨个比量,问柳鱼喜欢哪个。

“都行。”面对这样的关怀,柳鱼始终有些不适应、不知所措。

丛春花沉吟了一下,又比量了一遍,高兴道:“那娘给你做主了!”

柳鱼点了点头。

丛春花给他挑了翠蓝和天水碧两个颜色做上衣小袄,下裤就着黑色,一共三个颜色。

套棉衣的里面儿就用自家织的棉布,到时候家里那匹花钱找人染了色再跟村里人换布就行。因此只裁了棉衣外面要用的布料,上衣裁了各四尺半,下衣做两条裤子,裁了七尺。

翠蓝和天水碧两个颜色是十三文一尺,黑色是十一文一尺,合计一百九十四文。

丛春花讲价,绕去了五文。

第13章

付过钱后,柳鱼问:“掌柜这里可收络子和绣好的帕子?”

一般来说布庄和绣庄都是分开的,但是小县城,难免也会出现布庄买点小帕子,绣庄卖点漂亮的绢布这种事情。

方才柳鱼也是看到一旁的货架上有摆的帕子才有这么一问。

掌柜收布料的手一顿,瞧着柳鱼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小哥儿,他便问:“小哥儿可有带的绣品?容我看看。”

柳鱼从提篮里拿出早备好的络子和帕子给掌柜看。

络子是之前做嫁衣剩的边角料,柳鱼剪成了布条线,混着一点其他布料编织而成的,有吉祥结、盘长结、祥云结和团锦结,最精巧的一个是个荷包般的小网兜,若是装块玉佩挂在腰间,定然好看。

掌柜的再看那两块绣帕就更惊奇了,“呀,这是南绣啊?”

青州府多为卢绣和麻绣,绣品稍显粗犷一些,图案是写意为主。南绣针法细腻扎实,图案婉约,写实为主,各有千秋。

但在卢绣和麻绣盛行的地方见着一个不同的南绣,总归是稀奇的。

“绣的是不错,可惜是棉布啊。”

不然依着这个绣工,应能买个好价钱,掌柜的开了价,“这四个简单的络子我按五文钱一个收了,另一个算八文。帕子十文一条怎么样?”

一尺布能做两条帕子,这白棉布要买还是十文一尺呢,再加上绣线的成本,柳鱼道:“帕子十三文。”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他觉着这两条帕子应是很好卖的。

柳鱼得了五十四文,花了四十文扯了两尺绢布,又买了两束其他颜色的绣线,掌柜的给他便宜了两文钱。

丛春花没要他剩下的钱,叫他自己存着,挎着提篮高兴的不得了,“哎呀,有门手艺是好!”

虽刚挣了几个钱又花出去了,但早晚都会回来的,柳鱼也缓缓露出了一个笑。

趁着手里腰包丰、银钱足,丛春花给家里补了一些东西。

盐,斤八文,接下来少不得要为冬日做些腌菜,得多买一些,花了四十文。

油、醋、酱油这些常有下乡的货郎来卖,家里补的及时,不怎么缺。

灯油,斤四十八文,一斤能烧一个多月,买了一斤。

两人拎着东西又回草市找李青山,李青山刚刚就卖完秕子了,但娘和夫郎迟迟不来,他也不敢去找,只能在原地等着。

老远就瞧见娘脸上的笑容和夫郎眉眼间的喜悦,李青山也高兴,等丛春花和柳鱼走近了就问:“买了什么?”

“还说呢!”丛春花笑道:“鱼哥儿那两条帕子和几个络子就卖了五十四文!”

“这么厉害!”李青山眼里都是笑。

柳鱼抿了抿唇,“扣掉成本,只有二十多文。”

“那也厉害!”李青山下意识地就挨到了柳鱼跟前。

柳鱼望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临走之前,又去肉铺割了四斤肉,到时候两斤给李大伯家送去,两斤留着家里吃。

丰收了,卖了粮食,总得吃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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