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柴不废要崛起 第78章

傅希言兴致索然地关上了窗。

马车一路行来,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顺顺利利地从延兴门离开,又走了一段才停下。

傅希言打开门下车,就见傅辅、傅轩、傅礼安夫妇……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围坐在一棵树下享用点心,旁边停满马车,那架势,说他们准备走陆上丝绸之路都有人信。看他们怡然自得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不久前才收到皇帝要把他们关起来的旨意。

傅希言眼睛看来看去:“怎么不见虞姑姑?”

裴元瑾说:“她先走一步。”

“那我家虎儿和猫儿?”

“一起走了。”

储仙宫的人一向来去如风,他叹了口气,便也没有在意。

胡誉在人群中,遥遥便向裴元瑾拱手致意。

作为钦命要犯,傅希言看到胡誉,心里还有些发虚,悄悄往裴元瑾身后靠了靠。

胡誉春风满面地迎了上来:“辛苦裴少主跑一趟。”又对傅希言说,“从此山高水长,小傅大人一路保重。”

傅希言入职羽林卫后,和他还算有交集,见他态度和蔼,胆气又壮了:“多谢胡叔叔,不过胡叔叔要小心身边人。”

“哦,你说哪个?”

“那个朱什么,什么宇达。”傅希言从来不是你打我我给你脸的性子,朱宇达接二连三地害他,他自然也要抓住机会给他上上眼药。

胡誉笑了笑:“朱宇达是容家党羽,自然不会错过。”

傅希言愣了下。

虽是恶有恶报,但也是昔日故人,回想当初自己进入羽林卫的点点滴滴,不免悲上心头€€€€青春果然都要喂一次狗。

他也是知情识趣的人,客套地说:“此次麻烦胡佥事了。”

胡誉笑了笑,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意思:“傅大人走后,由我接任指挥使。”羽林卫自楚光走后,傅党独大。他若不在傅家的事情上出一把力,傅轩怎肯将手下好生生地交到他手中?他若不能指挥羽林卫,如臂使指,那指挥使这个位置又如何坐得长久。

说起来,都是利人利己的事。

傅希言了然,当下又是一阵道谢。

两人寒暄完,傅希言终于走到亲爹亲叔旁边,胖乎乎的和气脸顿时一变,狠狠地板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跟裴少主说清楚,一路急煞我也!”

傅辅不满地说:“把你人接出来之后,自有解释的机会,非要事先讲清楚吗?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裴少主的意思?”

老爹怎么会露出恶婆婆的嘴脸?傅希言揉了揉眼睛,赔笑道:“我的,我的,他不在乎这些。”

傅辅更不满了:“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怎么还不在乎呢?”

傅希言打自己的嘴:“他没不在乎,他在乎极了,是我说错话。”

看他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傅辅更更不满了。

傅轩忙拉住陷入奇奇怪怪婆媳剧情的哥哥,对傅希言说:“陛下想让我们入南境,守边疆,与刘坦渡一道对付南虞。此事复杂,但我们有密旨在手,狐假虎威绰绰有余,倒也不怕此行艰难。”

傅希言说:“那傅家其他人呢?”

这次走的是嫡支,旁系还留在镐京。若他们没有修好也就罢了,刚修好,就出了这档子事,从旁人来看,永丰伯府就是畏罪潜逃,那傅家其他人还能有好果子吃?傅家旁系被他爷爷欺负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要是再受牵连,未免也太惨了,怕是要恨他们入骨。

傅轩说:“此事已托付给胡誉和蒲相,有他们在,只要不是陛下亲自为难,就出不了事。”

傅希言想着自家父亲叔叔做事一向可靠,便也不再婆婆妈妈地追问下去,只是还有一桩心事:“爹啊,我房间里有个箱子,里面有些密码书,你给我带来了吗?”

傅辅哪知道这个,摆手道:“你母亲把你房间全抄了,应该不会漏下。”

傅希言还是不放心,又跑去问傅夫人,傅夫人便让管家帮着找,很快就找到了他的《Chemistry》《Physics》们,只是……还少一本,他翻了翻没找到,问傅夫人也不知道,只好跑回来问傅轩。

“叔叔,你还记得你曾经给过我一本江湖全书吗?”

傅轩一脸纳闷:“我什么时候给你的?”

傅希言说:“就在我的房间里,不是你给我的吗?”难道是他爹?可他爹不是一直不喜欢他看闲书的吗?

傅辅见他狐疑地望过来,摆手:“不是我,应该是你娘留下的。”

傅希言一震,既然恍然,心中最后一点疑惑也释去了。

怪不得那本书里有傀儡道的详细解说,原来是她娘留下的。那她娘的身份基本可以坐实了吧?如果不是傀儡道的人,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那……

他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胸口的那本秘籍。

正好裴元瑾望过来,他手一顿,立刻像爪子一样在前胸抓挠起来,裴元瑾又扭过头去。

傅辅看不下去,拍他的手:“成什么样!”

傅希言顾不得手疼,急忙问:“那本书现在在哪儿?”

“自己再找找。东西就在那里,难道还会丢吗?”这语气,像足了每个敷衍的家长。

那头管家还在找,且真的找到了。

原来是书太厚,看着不像是傅希言的,就归到傅晨省的行李中去了。

傅希言:“……”这是暗示他读的书还不如八岁小朋友多吗?正印了那句话,伤害不大,侮辱……侮辱性这么强,伤害怎么可能不大?!

为免夜长梦多,傅辅在众人稍作整顿后,便与胡誉、岑报恩告别,正式启程。

胡誉和岑报恩抱拳相送。

傅希言还探出头来跟他们挥挥,等人看不到了,才缩回手。

风中传来清脆的铃声,由远及近,迎面而来€€€€也是一辆马车,通体碧绿,车厢四角各挂着一串铃铛,随着马车行进,摇曳作响。

裴元瑾已经与他一起换了辆更宽大的马车,此时微微抬眸,漫不经心地说:“鄢€€。”

“哦。”傅希言点点头,突然震惊地问,“你说这是谁?”

裴元瑾懒得说第二遍,这是拿眼睛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

傅希言忍不住起身,想钻出车厢,被裴元瑾拉住:“要去哪里?”

傅希言说:“鄢€€可能与我娘的失踪有关。”

裴元瑾说:“马车上就他一个人,你现在去,他必然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江湖中受小神医鄢€€恩惠的人不知凡几,若要硬来,只怕会引发众怒。

傅希言其实也没想好自己追上去之后怎么办:“可他行踪飘忽不定,今次放过,下次就不知道等到何时了。”

“无妨。鄢€€行踪飘忽只是对求医的普通人而言,储仙宫想知道,易如反掌。”

傅希言想了想,觉得自己贸然打草惊蛇的确不智,重新坐下来:“也不知他来镐京做什么?”

裴元瑾抬手敲了敲车顶:“去查查鄢€€为何来镐京。”

……

当储仙宫少主真的好好啊。

傅希言羡慕得想流哈喇子。

将近傍晚,大家正准备在荒郊野外对付一宿,裴元瑾拿出了他闪瞎人眼的七宝琉璃屋,只是屋内空间有限,只能让女眷和小朋友€€€€傅晨省进去休息,连裴少主本人都在外面睡帐篷。

这帐篷还是从北地胡商手中匆匆购买的,笨重又厚实,搭建就费了老半天工夫,几个男人共处一室,让傅希言想起了久违的寝室生涯。

他自觉地将铺盖拉到门口,将里面的位置让给老父亲和老叔叔。

没想到裴元瑾跟着过来了。

傅希言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帐篷里太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应该不大好,因为他说出的话冷冰冰的,细品还带着丝丝委屈:“你让我和谁睡一起?”

也是,少主原本可以舒舒服服地住在七宝琉璃屋里,却因为他,屈就于此,想想真的有种公主下嫁贫民的心酸。

傅希言:“……”他想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东西!

傅辅在里头发话:“里头宽敞得很,非要蹲门口做什么。外面有人守夜!”他们虽是仓促离家,却也是带了下人和护卫的。

傅希言就将两人铺盖挪到边上,想了想,让裴元瑾睡里面。

裴元瑾看了他一眼。

傅希言小声解释:“万一我爹打呼……”

“你爹还没睡着呢。”傅辅躺在帐篷对角,还不忘搭茬。

傅希言用眼神示意,裴元瑾从善如流地躺下了。

难得睡大通铺,傅希言精神上有些兴奋,摇晃着两只脚,正准备来个帐内夜话,就听得对角的呼噜声突兀地响起。

……

什么气氛都没了。

睡吧睡吧。

傅希言拿被子蒙住头。

一觉睡到被老爹打屁股,虽然隔着被子,但傅希言还是觉得丢人:“爹啊,你就没有正常的叫醒方式吗?”

傅辅说:“打呼都吵不醒你,还有什么正常的叫醒方式?”

傅希言:“……”你都这么说,我也只能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了。

他拥着被子坐起来,揉着眼睛问:“裴元瑾呢?”

傅辅突然不满意地看着他:“你昨晚就这么睡的?”

傅希言揉眼睛的手一顿:“不然呢?”

傅辅说:“头发睡得乱七八糟。”

傅希言:“……”这是什么新式嫌弃法?他是睡觉,又不是与世长辞,怎么可能睡得一动不动,让头发一丝不苟?

傅辅也不知想到什么了,旁边整整齐齐的铺盖,叹息:“裴少主也不容易。”说罢起身出门了。

傅希言:“……”你一会儿演爹一会儿演妈的,到底累不累!

等众人吃完早饭上路,天已经大亮了,傅希言神游般地爬上车厢,正准备补个回笼觉,就听裴元瑾说:“打听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

傅希言顿时清醒了:“鄢€€的消息?”

“皇帝请他给楼无灾看病。”

说起楼无灾,在画舫遭遇爆炸后,就一直用各种灵丹妙药吊着一口气,楼家为此求遍了亲朋好友,傅希言听说后,还向傅辅讨了根老参送过去,可直到他坐牢前,还是没有收到楼无灾清醒的消息,没想到建宏帝竟然请来鄢€€。

可见皇帝对楼无灾是真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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