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却说:“师兄,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再好,也是个男的,我再不济,也是个男的呀。”
悬偶子沉默了下,说:“要我相信你,有一个办法。”
傅希言不是很想知道。
悬偶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匣子,轻轻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条黑漆漆的虫子:“把这只蛊吃下去。”
“不要吧。”傅希言光看着都觉得恶心不已。
他捂着嘴巴,一边后退一边摆手:“师兄,你我芳华正茂,何必如此猴急?人与人的相交,贵在知心,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嘛……”
悬偶子说:“你不吃,就说明你刚才说的都是在骗人。”
傅希言立马举起手掌:“我都对天发誓了。”
悬偶子说:“发誓是你们中原人的习惯,我们西陲不吃这一套!”
傅希言干笑:“神明无处不在,不分中原西陲,这个,这个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队神祗一定要保持尊敬敬仰仰慕慕容容易易容……师叔救命!”
铜芳玉收拾好情绪,从外面平静地走进来,一步步走到傅希言面前,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傅希言见悬偶子把匣子拿走,正松了口气,就听铜芳玉说:“这是万毒蛊,吃下去之后,百毒不侵,对身体很有好处,你吃了吧。”
傅希言汗毛都竖起来了,面容僵硬地说:“万毒蛊,听起来就不太,不太容易炼制。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吃太浪费了吧?”
铜芳玉说:“也不算浪费,如果日后知道你撒谎,我随时能杀了你。”
傅希言:“……”
他“愤怒”地甩开铜芳玉的手:“师叔,你竟然不相信我!要是我师父还在,她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对待我的!”
铜芳玉说:“可你师父已经死了。她既然死了,我就是你唯一的长辈,你吃了这只蛊虫,从今以后就是我们万兽城的玄武君。”
傅希言一点都不想当什么玄武君,听起来就像神话了的老乌龟。可惜铜芳玉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捏住他的下巴,抓起那黑色的蛊虫塞进傅希言的嘴巴里。
感觉到虫子爬进喉咙的那一刻,傅希言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感觉,怎么说呢,比小时候被脱了裤子等着打屁股针的那段等待还要煎熬!
铜芳玉一松开手,傅希言直接扶着柱子干呕起来,手指不停地抠着喉咙。
“蛊已经进入你的体内,再抠也是抠不出来的。”悬偶子嘴角扬起恶意的轻笑,正要控制蛊毒好好地折腾他一番,却发现那蛊进入傅希言身体之后,就像泥牛入海一般,完全感应不到。
他试了几次,直接用了窥灵术,对着傅希言看,却只看到他全身浅黄色的一团。
铜芳玉见他表情怪异,问道:“怎么回事?”
蛊也是傀儡的一种,只有主人才能完全控制。
铜芳玉语气森冷地问:“蛊有问题?”
悬偶子自知学习傀儡术的天赋不佳,铜芳玉一直颇有不满,自己最近好不容易立了一件大功,若是因为这件小事,又让师父看低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而且他嘴上说怀疑,但傅希言的确说得有理有据,他心里还是相信了七八成的。既然傅希言所说大概为真,那万毒蛊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呵,没了更好!
故而他权衡一番后,选择隐瞒此事:“没有,我就是吓唬吓唬师弟。”
铜芳玉见傅希言还在努力催吐,忍不住道:“好了,够了。”
傅希言抱着柱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其实内心焦急得很。不知怎么回事,他吃了蛊虫之后,真元就有些失控,真气如海浪般汹涌而出。
他又不敢在此时打坐,只能照裴元瑾说的,让真气在体内随意行走,幸好没有出现真气对冲,走火入魔的情况。
铜芳玉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傅希言:“拿着。”
傅希言在心里祈求:祖宗,你快给我回去,不然自己的一伸手,变成了拍一掌,那可怎么办?也不知是不是感知了他的心情,真气终于顺从地回到了真元。
铜芳玉说:“还不接过去?”
傅希言推拒道:“师叔,我怕我才蔽识浅,难当此重任。”
“再不收下,我可就生气了。”铜芳玉声音微微低沉。
傅希言急忙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了过去:“多谢师叔。就是不知这玄武君要做什么?”
铜芳玉说:“万兽城有四大神兽王,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青龙王由我大弟子息摩崖担任,白虎王是一位西陲成名已久的高手,他一心练武,不理世事,你多半不会遇到他。此外,还有位麒麟君,也是西陲高手,你师父说自己势单力孤,我就把他派给你师父驱策。也不知你师父让他做了什么,至今没有消息,或许已经凶多吉少了。”
傅希言看着悬偶子有些难看的脸色,故意问道:“那悬偶子师兄是……”
铜芳玉看了看悬偶子。
悬偶子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铜芳玉掏出另一个块令牌:“他有了,你也不好没有。朱雀君的位置我一直留着。收下吧。”
悬偶子顿时感动不已:“师父……”
傅希言忍不住打断他的“获牌感言”:“师叔,这个令牌具体有什么用?”
铜芳玉道:“在万兽城,四大神兽王仅次于我,玄武与青龙、白虎、朱雀他们平起平坐。”
傅希言:“……”那不相当于明教四大护教法王?听起来倒也有几分威风,可惜这万兽城是彻彻底底的邪教组织,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踏足的。
呸呸呸!
千万不要立flag!
铜芳玉见他挤眉弄眼:“你不满意?”
“当然不是!师叔能够像信任自己弟子一样信任师侄,师侄深感荣幸。我师父已经过世,从此以后,您就是我的师父了。”
傅希言说得肉麻,可惜铜芳玉不吃这一套:“你师父就是你师父,就算人没了,名分还在。我徒弟够了,不差你这一个。”
傅希言只好应声道:“是。”
铜芳玉说:“你既然当了玄武王,我这里便有一桩任务给你。”
傅希言:“……”你这话说的,是我要接的吗?明明是你硬塞给我的好吧!我又不在西陲混,要这玄武王有个鬼用哦!
这不就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
他忙道:“师叔尽管吩咐。”来,让老子听听你要干什么,老子努力给你搅黄了!
铜芳玉说:“我要你去一趟暨阳县花月楼,杀了梦春秋。”
傅希言问:“不知这梦春秋是何人,武功如何?”
铜芳玉冷冷地说:“她是叛徒,也擅长傀儡术,其他的不必多问。”
傅希言暗道:你自己门下反叛,不让徒弟去清理门户,好意思叫师侄去?果然没有师父的孩子像根草,又是想念师父铁蓉蓉的一天……
哦,差点被自己给骗了,铁蓉蓉不是他师父。
铜芳玉说:“办完这件事,带着这两人来西陲,我传授你炼制人傀之术。”
傅希言立刻露出大喜之色:“多谢师叔!”
铜芳玉点点头:“我另有要事在身,余下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傅希言听她要走,恨不能在心里放鞭炮,面上却显出不舍之色:“师父去世后,就属师叔对我最好了。”呕!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做小女儿态。”
铜芳玉直接一个跨步,飘然远去,悬偶子故意落后一步,回转头来,对着他恶狠狠地说:“你若是不按照师父的话做,就别怪万毒蛊在你身体里不听话了。”
傅希言乖巧地说:“师父的话我会听,师兄的话我也会听。”
“哼。”悬偶子冷哼一声,追着铜芳玉去了。
傅希言在破庙门口当了会儿迎客松,确认两人真的走了,立刻卸掉一口气。拿的明明不是民国剧本,却跟演谍战剧似的,在生与死的边缘周转斡旋。
刺激,真是太刺激了。
他正要将小桑小樟唤醒,但抓住他们手腕的一瞬间,脑子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民国剧里那些大佬突然杀个回马枪的剧情。
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在细节上被打败。
傅希言想着,将两人重新扛了起来,顺着原路,回到他们初遇铜芳玉的那条无人小径。因为他们离开的时间不久,其他人还没发现他们失踪,故而小径依旧无人。
傅希言将他们按离开前的位置摆放好,又弄乱自己的头发衣服,在地上滚了滚,做出大战一场的模样,才将小桑小樟唤醒。
在他们不远处,铜芳玉满意地点头:“你师弟做事很细心。”
悬偶子说:“师父,这都是他的一面之词。”
“反正我们要去镐京查探你师伯的死因,正好验证一番,真的便罢了,若是假的……敢冒充我傀儡道门下,上天入地我都要杀了他。”
铜芳玉语气森然。
悬偶子当即说:“不必师父动手,弟子就能杀了他。”
铜芳玉点头:“很好。”
悬偶子想了想,又道:“而且他去暨阳,也未必能活着回来。”
铜芳玉冷冷地说:“那也是他自己的命。”她的确对铁蓉蓉有感情,但铁蓉蓉的弟子又与她何干。
在她心里,傅希言与张大山没什么区别,一看就没有练傀儡术的天赋,连驱物术都用得这么生涩,也不知一向眼高于顶的师姐到底是哪来想不开,收了两个这么埋汰的徒弟!
她回头看了悬偶子一眼,他也正好看过来,露出邪气的笑容。
铜芳玉心满意足。
她的这个,天资也很一般,但胜在养眼,也算承袭傀儡道统了。
第59章 话术的运用(中)
小桑小樟一醒过来, 都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就凝神戒备,待蓄势出击。傅希言惦记着小桑膝盖的伤, 忙扶着他:“别急,都已经走了。”
小桑愣了下, 没见到铜芳玉等人的踪影, 面露惊喜:“少主来了?”
“那倒没有,说来话长。”傅希言一天之内已经说了太多的谎, 此时就想好好歇歇,便无视了小桑小樟好奇的眼神, 道,“回去我再慢慢和你们说。”
小桑说:“回去之后, 你还是与少主说吧, 我们在边上听着就好。”
傅希言:“……”
这是开完故事会,回去又要说脱口秀吗?观众还自己分好了坐票和站票?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
这半天实在过得跌宕起伏,曲折离奇。
傅希言送两人回船上,又有些不放心,回房间稍作整理,就想下船看看傅爹他们, 小樟小桑自然要舍命相随, 傅希言看小桑包扎好的膝盖还在渗血, 怎忍心压榨伤员,双方正僵持不下, 出去的都陆陆续续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