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柴不废要崛起 第203章

傅希言冷眼看着他:“更巧合的是,皇商里居然有北地的人。”

刘焕微微一怔,随即想起混阳丹当初有三位服用的人选,温娉便是其中之一,裴元瑾能够认出对方,也是理所应当。

他没想到,傅希言其实是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来的。

既然已经被看破,他没有再藏着掖着,道:“南虞内乱将启,我奉命在此督查进出关卡以及南虞边境动向。而那些人……是来监视我的。”

傅希言扬眉:“监视你?”

刘焕说:“南虞皇帝和越王都向北地联盟以及蒙兀王布哈斯赫递交了联盟书,不管南虞谁胜谁负,都与他们结为盟友。作为交换,希望他们在南虞内战时,牵制北周。如今,蒙兀王出借的十万大军,加上北地联盟的五万兵力,正驻屯在两国交界。”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傅希言看向裴元瑾。

对此事毫无兴趣的裴元瑾只好打起些许精神。

他们这次下山的有些仓促,除了和景罗交换了一下储仙宫内部事务的看法之外,只关注了南虞方面的消息,而北地的动态显然被忽略了。

可天下是联动的,就像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的一只蝴蝶随意扇几下翅膀,就可能造成一场龙卷风,何况南虞内战这样的大事。

不过,傅希言转念又想,要不是刘焕牵涉其中,转而牵扯到自己姐姐的婚事,隐隐触及傅家未来的立场,这件事与自己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虽然自认为是北周人,却是基于这块生长的土地,并没有替建宏帝舍身忘死的想法。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刘焕:“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刘焕苦笑道:“他们想要拉拢我父亲,所以才跑来纠缠我。”

傅希言显然没有被他装可怜的样子打动,冷静地指出:“你却护着他们。”

刘焕沉默了下,答非所问地说:“天地鉴主过世之后,江湖上流传着一种说法,天地鉴主之女是莫€€然的王傀。”

傅希言皱眉,师落英是莫€€然王傀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师一鸣也不可能见人就嚷嚷,既然不是自己、景罗这边的人,那十有八九就是莫€€然透露出来的。

他为何这么做?

刘焕说:“记得我大伯死的时候,你也在镐京。”

傅希言回想了一下,顺口道:“应该在蹲大牢。”讲完,他突然懊恼。这不就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吗!

刘焕似乎没察觉哪里不对,因为在他心里,眼前这个外貌平平无奇的中年汉子就是铁板钉钉的傅希言,与他本人承不承认并没有关系。

“建宏帝说,我大伯被铁蓉容炼制成了王傀。”

傅希言一怔。他没想到刘彦盛之死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内情。这样看来,刘彦盛对建宏帝是真爱啊,毕竟王傀的想法要瞒过操控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是师落英,却想象得出她为了这最后一击,精神上曾经承受了何等的非人折磨。没想到在师落英之前,竟然还有刘彦盛。

刘焕面露讥讽:“按照他的说法,王傀是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所以建宏帝杀他,是为了让他解脱。可师落英并不是行尸走肉。”

他还有一件事没说。当初建宏帝送来的尸体是防腐的,他父亲已经请了仵作验尸,结果并没有说,但之后北地的人便找上了门。

傅希言想清楚前应后果,觉得自己对刘彦盛的敬佩给早了。

他之前先入为主的将刘彦盛放到师落英的高度,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建宏帝和刘彦盛是一对公认君臣相得的例子。但建宏帝既然杀了刘彦盛,就说明他们私底下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和谐。

刘焕认真地看着傅希言:“虽然我父亲一时被私仇冲昏了头脑,但我会劝他的,也一定会劝服他的。”

傅希言说:“你知道这是我姐姐第二次议亲。”

刘焕耷拉着眉毛:“我知道。”

“所以我要万无一失。”

刘焕说:“我父亲只是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就会知道,和北地的合作是不可能实现的。且不说南境军并非他的一言堂,即便是,我们与北地都隔得太远了,建宏帝若真要动手,只怕不等北地援手,我们就已经被围困至死。”

傅希言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他话中的真假。

刘焕又道:“何况姑姑还在宫中。我们失去了大伯,总不能再失去一个姑姑。”

这话傅希言却不相信,冷笑道:“在令尊心目中,活着的妹妹真的比得上死去的哥哥吗?”要真的考虑到刘贵妃,温娉也不会明目张胆地住进来了。

刘焕沉默了会儿,坚定地说:“我会说服他的。”

傅希言说:“温娉为何一定要与你成亲?总不会是要逼刘坦渡表现诚意吧?可是男人狠心绝情起来,一个女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他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

刘焕脸色顿时白了,挺起的背也慢慢塌下来。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是有劣迹前科的。可是他与这位知府小姐其实并不相投,对傅夏清倒是真心。这种话现在说出来,反倒像是狡辩,只会让自己的姿态更狼狈不堪。

刘焕说:“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多久?”

刘焕咬牙:“三个月。”

傅希言冷笑:“然后在成亲前夕将我姐姐抛弃?让她沦为笑柄?”

刘焕道:“那就两个月。”

“若是不成……”

“我会退婚……或是让你姐姐退婚。”刘焕声音慢慢低下去,就好像之前的坚定和斩钉截铁,都是勉强撑起的,时间久了,便有些后继无力。

他沉默了会儿,又抬起头看着他:“所以,在这之前,请你帮我保守秘密。”

傅希言盯着他,缓缓地、上下晃了晃脑袋。

刘焕长吁一口气,正想找个轻松的话题,就听傅希言说:“明天一早,把蛋送回来。还有,我们来宜城的事,不要对别人提起。”

刘焕全都应承下了,他还想再说,傅希言已经拉着裴元瑾头也不回地从敞开的窗户里跳了出去。因为跳得很有分寸,所以没有发生掉入水池这样的惨案。

两人出去之后,绕开了小院正门,没有与守在那里的温娉照面,直接翻墙出去了。

黑夜已经露出了渐渐消退的迹象,遥远的东方露出微微的灰色光芒,天要亮了。傅希言和裴元瑾回客栈的时候,却发现房门被人踹开了,门就那么半敞半合着。

傅希言第一反应是卧槽,有贼,第二反应是看行李。明着被抢,暗着被偷,自己这趟出来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但东西样样都在,甚至连位置都和出发前一模一样,显然对方就踹了道门。傅希言思索间,裴元瑾已经从房间里出去了。

车队都住在同一层楼,他们住在最角落,隔壁就住着镖头,镖头房里此时还亮着灯,裴元瑾刚在走廊发出了一些动静,镖头房门就开了,黑着脸出来道:“不是说不要乱走吗?你们一个晚上去哪里了?”

傅希言连忙出来:“我们遭贼了。”

镖头一怔:“丢什么了?”

“一万两银票!”傅希言斩钉截铁地胡说八道。看镖头的脸色,他猜测自己这门十有八九是车队的人踹的。

果然,镖头怒斥:“荒唐!我这一晚上没合眼,就在这里守着,根本没人进过房间!”

傅希言无辜又委屈地说:“那银票怎么丢的?”

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听好戏的其他镖师终于忍不住了,打开门说:“你一个小镖师,做梦吧,梦里有一万两。”

傅希言扁着嘴看他们。

若是他没有易容,用原来的脸做这种表情,必然是很赏心悦目的,但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叫人有些恶寒。

镖师立刻别过头,朝镖头说:“他们半夜三更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闯祸。”

镖头瞪了他一眼:“回去睡觉!”然后对傅希言和裴元瑾说,“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傅希言只好拉着裴元瑾,两人乖乖地进了门。

“大男人还手拉手,恶心!”

镖师嘀咕着关门,门合拢的刹那,脚不知怎的,突然一软,整个身体往后仰,他想用功夫调节平衡,奈何脚上怎么都使不上力,直到后脑勺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脚才抬起来,只是已经晚了。

后脑勺不一会儿就起了个馒头大小的包。

另一边,镖头关上门,冷声道:“今晚到底出去做什么了?”

傅希言说:“我看城里有些不太正常,想着出去打探打探。”他毕竟是暗探嘛,也算是尽忠职守。

谁知镖头勃然大怒:“胡闹!你们的任务是安全进入南虞,搜集南虞的消息,北周的事自有别人来做。难得搭上尤先生的船,你们千万不要搞砸,此行若是功亏一篑,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傅希言心里想:尤先生?难道是那个重病的富商?

镖头对着他们告诫了一番之后,就打发他们回房了。

傅希言临走前,忍不住问:“房间门是谁踹的?”

镖头冷声道:“怎么?你还想寻仇?”

傅希言说:“我是想,万一明日店家找人赔偿,我总要知道该让谁出这笔钱吧。”

镖头一时无语,看着他的眼睛带着几分疑惑,几分迷惘,大概在想,这么重要的任务,为什么会找两个这样的二百五!

惆怅地回到房间,傅希言趁着天还没亮,点灯写了一封信,交代了一下自己在宜城府衙的见闻,并且再三强调了婚姻对女人的重要性,让傅辅好好和傅夫人商量商量。

裴元瑾在旁边看着,扬眉道:“你不是答应他不说?”

傅希言说:“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你点头了。”

傅希言无赖地说:“没有啊,哦,我记得我当时脖子有点不舒服,所以活动了一下脖子。哎呀,不会让他误会了吧。”

他毫无诚意地感慨着,心里却想,傅夏清是我姐,刘焕是谁啊,自己凭什么要帮着外人隐瞒自己人,当他傻啊!

傅希言将信吹了吹,将墨汁晾干,一扭头,便见裴元瑾正深沉地看着他。

“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感谢易容,傅希言已经成功戒掉了一遇反光物,就停下来照一照的习惯。

裴元瑾说:“我在想,你以前什么时候是点头,什么时候又是活动脖子。”

……

傅希言无语地说:“你这举一反三得未免也太快了。”

太阳出来之后,并没有驱散寒意,甚至很多人感觉到天气变得更冷了些。

傅希言凌晨写的信已经交给了小桑,想来很快就能送到傅辅手上,但接下来会有怎样的结果,傅希言猜不到。

不过他们一家经历过这么多事,他对傅辅,对傅夫人,还是很有信心的,只希望在他们的护持下,姐姐能够平安度过这次婚变。

不错,虽然刘焕答应会解决这件事,但傅希言对这桩婚事已经很不看好了。刘焕的话透露太多信息,刘家与建宏帝的纠葛,北地与北周的恩怨,刘焕和傅夏清的婚事夹在中间,太渺小了,渺小得好似一不留心,就会被抛弃,被牺牲。

傅希言并不希望自己温柔的姐姐去走这样一条荆棘的路,哪怕最后会有好的结果,可这并不等于过程的艰难和痛苦就不存在。

在他看来,刘焕也没有优秀到可以让傅夏清冒这么大的险。这是他个人看法,最后决定权虽然掌握在傅辅手里,但如果傅夏清太委屈,自己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这么一想,这趟南虞之行还是要速战速决。

等走廊有了动静,裴元瑾和傅希言也跟着出门下楼。

因为脸上易了容的关系,他们这些日子都没法搓脸,洗完之后还要重新上色,实在辛苦。尤其是天越来越冷,空气越来越干,唉,也不知道天地鉴对皮肤起皮有没有修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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