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行 第80章

他在腿上放了个垫子,让林霰躺上去,又扯过毛绒绒的毯子,盖在林霰身上。

“你的腿会麻。”林霰说着,但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霍松声手搭在他小腹间,放松的垂着:“麻了再说,睡吧。”

林霰就着这个姿势闭目养神,他怀抱里是暖手炉,身上横着霍松声一只手臂,像是被他拥着护着,倒不太冷了。

从南林去长陵快马加鞭也要近两日,这两日林霰与霍松声寸步不离待在一起,等到回去后,他们那样的身份便不好日日相见了。

马车颠簸,林霰睡得不实,有时思绪模糊,有时清醒,但就是醒不过来。

霍松声点了很重的安神香,希望能有点作用,起码别再让林霰做那样血淋淋的噩梦。

他偶尔摸一摸林霰的小腹,偶尔用手掌蹭他没有二两肉的腰,借由这样的小动作安抚林霰。

安神香下霍松声困得厉害,他不停打着哈欠却强忍着不睡,眼泪就顺着面颊往下淌。

后来实在抗不住睡着,手还环着林霰,无意识的摩挲他的侧腰。

俩人睡了蛮久,醒来喂林霰吃了药,那药烈得很,林霰喝完一直在出汗。

霍松声始终认为出汗对林霰有益,致力于让他多出汗,想法设法弄热他。

符尘推开车门时,霍松声正按着林霰的脖子咬他的下唇。

“我们要不要休息……”小孩儿何曾见过这副场面,直接愣那儿了,“一会……”

他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霍松声也不知随手捡了个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直接将门摔上了。

符尘头一缩,差点夹了鼻子。

林霰在霍松声手里挣动起来:“唔……停……”

霍松声按着人不让动,从始至终嘴巴都没从林霰嘴上离开过,他更用力的侵吞,嗓音沉沉的:“停不了。”

林霰艰难地偏过一点脸,小小车厢升起的温度让他头昏脑涨:“够了,霍松声!”

霍松声顺势叼住他的脖子,含吮着林霰突起的喉结。

那一小块骨头被霍松声没皮没脸的磨红了,在霍松声的作弄下不停的上下滑动。

“宝贝儿。”霍松声用拇指按着它,假模假样的叹息,“怎么办,被撞破奸情了。”

林霰对霍松声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他皱紧眉,抬手掌住霍松声的脖子:“不要胡言乱语。”

“啊,你好冷静。”霍松声垂下眼,目光落在林霰的手上,“怎么讲话冷冰冰的,身体还这么烫啊。”

林霰气结:“你……”

霍松声不要脸地顶一下林霰:“你不想啊。”

林霰的火都被霍松声挑起来了,连带着叩在霍松声脖子上的手也跟着收紧:“你起不起来?”

霍松声曾不知死活的惹恼过他无数次,太清楚这人生气是什么样了。

“真生气了?”霍松声及时收手,悻悻地将林霰扶起来,“别生气,大夫说你不能生气。”

林霰冷脸整理衣服,示意霍松声:“问问符尘刚才要说什么。”

霍松声大喇喇翘着腿:“你怎么不问。”

林霰动作微滞,扭脸盯着霍松声,眼神凉嗖嗖的,看的霍松声发毛。

“……行行行,我问我问。”霍松声败下阵来,“脸皮真薄,跟个小屁孩还不好意思。”

马车还在行驶。

霍松声把门推开,挤到符尘身边。

符尘动作僵硬,显然是刚才关了门就一直没动过,也不要休息了,他现在心跳比马跑得还要快,受到冲击了这是。

“小子,刚才说的什么?”

他不来还好,一看见霍松声,符尘那脸“唰”地就红了。

“哎哟,怎么还煮熟了。”霍松声这南林来的流氓贼讨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见过世面。”

“霍松声!”

林霰警告的声音传来,霍松声缩了下脖子,清清嗓子,压着声儿说:“那个什么,我和你家先生就是在交流感情,我呢,稍微热情了一点,你家先生也是愿意的。”

符尘觉得霍松声肉麻死了,鸡皮疙瘩掉一地,往旁边坐了坐,离他远点。

“你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等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符尘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你们难道还要经常……那样吗!”

“你说的什么话,那不然我憋着吗。”霍松声觉得他小题大做,“就算我能憋着,你家先生能憋着吗?别再憋出什么毛病。”

符尘:“……”

林霰实在听不下去,霍松声越说越离谱,他喊符尘进来歇会,让霍松声替他。

符尘钻进马车,头一回跟林霰相处这么尴尬,眼睛都不知该看哪里。

林霰琢磨该怎样解释,犹豫地说:“我与霍将军……”

符尘立刻转过脸来,殷殷切切瞧着林霰,等他一句话。

林霰一时语塞,被那眼神瞧的无奈,半晌微微叹了口气,摸摸符尘的头发:“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先生……”

林霰透过未关严的门缝瞥见霍松声的背影,他可以找千百种理由来搪塞自己与霍松声的关系,解释刚才他们在做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一切借口都很多余。

“我……不知还能活多久。”林霰掩唇轻轻咳嗽,低声说,“能叫他开心一天便算一天了。”

符尘年岁不大,未经人事,并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只是霍松声在林霰那里总是例外,这一点他早已察觉。

符尘懵懂地点头,补上一句:“先生会长命百岁的。”

林霰笑了笑,拿出零嘴给符尘吃。

他们这一路几乎没有停过,只夜里短暂的在山林中休息了两个时辰。

赵€€给霍松声带的南林特产没能留到回长陵,他们在路上遇见许多携家带口、万里迁徙的流民。

流民远离故土,沿路乞讨,自己都不知道终点在何方。

霍松声将吃食和御寒的衣服分给他们,流民感恩戴德,称他为“恩人”。但人数众多,霍松声无法做到雨露均沾,再往后他也没有东西可以接济,再见到可怜之人只能匆匆而过。

“大历的流民问题一日不解决,西海之祸便可能重演。”

早前税改留下的祸根,导致大历的流民愈来愈多,许多地方山匪霍乱严重,走投无路揭竿而起的农民也不胜枚举,赵渊一贯暴力镇压,举兵围剿,然而源头问题不解决,终究是个隐患。

“今年冬天太冷了。”林霰搓着手掌,“种不出庄稼,没有收成,农民想要活下去,只能另谋生路。”

霍松声说:“先前在长陵,听闻宸王给皇上出了个点子,说是要留用流民在皇庄做事,皇帝还挺高兴,立刻就同意了。”

“嗯,不仅如此,皇庄、天下农庄,凡有所需,皆以流民为先。”

霍松声听出端倪:“你给他出的主意?”

林霰点点头。

“但是大历流民那么多,哪有那么多农庄可以给他们上工?”

“确实没有。”林霰缓缓说道,“这只是缓兵之策,短期内可以解决部分流民问题,但从长远来看,或许还会引发骚乱。”

大历的流民太多了,农庄才有多少?即便开放所有农庄,离散全国的流民也不可能完全被吸纳。这个方法确实能解决小部分流民的生存问题,但剩下还有那么多的流民,他们仍旧流离失所,生活无法得到保障。同时,为了争抢进入农庄的名额,骚乱频发,这是一项全国推行的举措,一乱就是全国都在乱。

霍松声怔忪一瞬。

林霰说:“赵珩借此举在皇帝面前得了宠,皇帝将请神节交给他,看似得了重用,实则却是个烂摊子。”

“怎么说?”

“国库空虚,大历没钱了。”林霰把话讲明白,“请神节举国大办,赵珩在皇帝面前立了军令状,不仅要办还要办好,那一项项开支,数不尽的流水,钱从哪里来?徭役赋税,加征田役,他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钱,如今这些流民就是回报。”

霍松声懂了:“恶性循环。”

“这冻死人的冬天、无家可归的农民,和在皇宫里坐享荣华,不断吸血的权贵。”林霰幽幽然,“如果是你,反不反?”

而林霰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是推波助澜。

霍松声看向林霰。

林霰挑起眼帘:“觉得我恶毒吗?”

“没有。”霍松声摸索着抓住林霰的手,搓搓他的手背,“剔骨拔毒,清创怎么会不疼。”

林霰提起的那口气深深地吐了出来。

一天后,林霰和霍松声抵达长陵。

马车停在侯府外,霍松声对林霰说:“回去换个衣服,一会儿宫里见。”

这里分别,下次再见便要避嫌。

霍松声凑到林霰身边偷了个香,叮嘱他说:“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林霰点头应了。

霍松声回了家,吴伯好些日子没见到他,又是从战场回来的,赶紧看看他伤了没,瘦了没,见人活蹦乱跳才放心。

“吴伯,春信回来了吗?”

春信跟霍松声一起去的西海,打完仗便一直在海防卫处理战后事宜,霍松声回南林没带他,算算日子,也该跟着大部队一起回来了。

“回了。”吴伯说,“比你早一日,要叫他吗?”

霍松声说:“让他歇着吧,替我将雷子叫来。”

殷涧雷一直留府等信儿,很快便赶过来。

霍松声刚换好官服,正在戴玉冠,随手朝桌上一指:“回了趟南林,殷叔让带给你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霍松声临走前,殷谷溪托他给殷涧雷带了些冬衣。

殷涧雷抱着包裹,有些时日没见到他爹,心中想念:“我爹身体还好吗?侯爷和夫人呢?”

“他们都很好。”霍松声正了正头冠,转过来交待殷涧雷,“雷子,替我做件事。”

霍松声无法脱身,让殷涧雷替他去一趟赤禹,寻找火蛇草的踪迹。

“火蛇草对我至关重要,雷子,无论找得到找不到,你给我个信,拜托了。”

殷涧雷领了命,即刻便出发前往赤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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