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陈烈酒摇了摇头,“我没找小药堂,找的城里最大最好的济安医馆,靡山县只是它的一个小分馆,他在整个昌南承宣布政司各州府都设有医馆,他们要是敢卖假药,招牌就彻底砸了。”
许怀谦挑眉:“这么厉害?”
缙朝有十三个承宣布政司,每个布政司下辖数十个州、府,能在一个布政司开满连锁医馆的,来头肯定不简单,定然不会为了三十两银子,干出蒙骗人的事来。
陈烈酒扬了扬下巴:“那是当然。”他能让人骗吗?
许怀谦略过他那得意的小表情,视线落在装着三个小青花瓷瓷瓶的药盒里,向他问道:“你一口气买了三盒药,就没让他送点搭头什么的?”
还在得意中的陈烈酒神情一僵:“……搭头?”
许怀谦颔首:“比如红枣枸杞什么的。”这些都是随时能吃的,能补身体,还能当零嘴。
陈烈酒一脸疑惑:“在医馆买药还能让送搭头的?”
许怀谦:“……”算了。
“那剩下的钱呢?”许怀谦记得他一共给了陈烈酒三十六两银子,“买药花了三十两,还有六两呢?”
“在这儿呢,”陈烈酒又把底下的几个药盒翻了上来,“除了药丸,我还给你买了点燕窝,一盏燕窝一两银子,六盏整好六两,一分没剩。”
孙大夫说,许怀谦需要用人参燕窝给好好养着,他这是人参也买了,燕窝买了,应该能让许怀谦过几天轻松日子了。
许怀谦敛眼看着那一盏盏放在药盒里雪白的燕窝,心情略有些复杂地问:“你们就没有一点想买的?”
“有啊,”陈烈酒摸了摸身上,双手一摊,“没钱了。”
他这般坦坦荡荡,倒是叫许怀谦心里那点复杂的情绪荡然无存,笑着说道:“想买什么,我给你们买。”
说着他将钱庄掌柜的包的红封拿给了陈烈酒,陈烈酒接过一看,白花花的五个银锞子,眼睛瞪得老大:“这么多?”
他原本以为,就一个按月还钱的方法,那吴掌柜能给个十两二十两的都已经算是够大方了,没想到许怀谦一下子带回了这么多。
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啊。
面对陈烈酒惊讶的语气,许怀谦没忍住翘了翘唇,也不看看谁出马?
都走到钱庄了,他能不薅一下钱庄的羊毛吗?
他不仅给钱庄掌柜的说了灵活息钱,随拆随还的短期拆借方式,还简单说了一下放款方式和经营盈利。
昨天他看很多村民不是没有钱,而是没有固定资产,大多数都是农副产品,而这些农副产品具有时效性,一旦过了那个时效性就不值钱了。
因此他觉得钱庄可以灵活一下,改成定期放款和季节性收款,放款时间不限,但是收款时间改成到什么季节根据农副产品的价格收什么。
不仅能帮农户解决无法偿还债务问题,也能让钱庄快速回款。
而且农副产品运作一番,也未必不能赚钱,农户没有门路又量小,钱庄还没有门路吗?他们开钱庄的算盘珠子打得比谁都精,就算不赚钱也不会让自己折本吧。
这都薄利多收、安全放空了,再做好运转、规避风险,让资金不断进出周转,精打细算做到让钱庄的每一个铜板都转起钱生钱,还怕钱庄会赚不到钱吗?
钱庄掌柜日日与钱打交道,很明白许怀谦说得这些是给他们钱庄送上了一条财路,又有陈烈酒引荐,加上许怀谦还装病示了一番弱,如何不让他同情多给了些钱财。
“不止这些,”等陈烈酒惊诧过后,许怀谦又把手里的药盒递过去,“还给了一盒药。”
“什么药啊?”陈烈酒好奇的打开看了看,是一盒干银耳。
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但也不会太便宜就是。
吴掌柜很有心了,知道许怀谦咳嗽专送了治咳嗽的银耳,原本陈烈酒也想买的,奈何没钱了。
“这下好了,药都齐了。”陈烈酒盖上药盒,脸上露出了一抹轻快明艳的笑容,朝许怀谦崇拜道:“还是你厉害!”
他累死累活,弄得一身伤才挣三十六两,其中还有六两是许怀谦挣的,而许怀谦仅仅只是靠着一张嘴就轻轻松松挣了五十两银子,不可谓不厉害。
许怀谦被他这笑容灼得也跟着笑了:“现在又有钱了,说吧,还想买什么?”大有要为老婆花钱的架势。
刚还想花钱买东西的陈烈酒这会儿却突然犹疑起来:“要不还是省着点花,以后还得继续买药呢。”
五十两的确很多,放在以前他都可以安心养老了,可分摊到许怀谦的药钱上,也就只够五个月的,再加上燕窝、银耳等等一众补品,可能也就只够三四个月的。
这么一算,钱远远不够花。
“钱要省也要花,”这话许怀谦就不爱听了,“不能为了省钱就不花钱。”
“当然,”许怀谦说完看着陈烈酒又添了句,“也不能乱花。”
然后嘴上说不能乱花钱的许怀谦就把全家人带进了胭脂铺子,仔仔细细地问掌柜的有没有润肤润手的膏脂。
看着在胭脂铺子掌柜的推荐下,一样一样试膏脂的许怀谦,原本还在对他仅靠说话就能挣这么多钱惊讶震惊中的一家人,又全都扶额露出一脸难尽的表情。
这究竟是有多爱美啊。
他们的吐槽许怀谦完全听不到,在掌柜的推荐下花了八钱银子,买了四盒消除面皱、滋润皮肤的面脂,最后结账的时候又买了根做工繁复精美的红色发带。
出了胭脂铺子的门,他就给家里其他三人,一人发了一盒面脂。
“你买一盒就好了,干嘛给我们也买了。”拿着面脂的陈烈酒和陈小妹完全不理解他这浪费钱的举动。
“一家人就是要人人都有份,”许怀谦没有搭理他俩,只是跟王婉婉说,“我问过掌柜的了,这个面脂不仅可以擦脸还可以擦手,姑娘家还是俏一点好。”
王婉婉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操持家里,年纪轻轻就有些沧桑的手,拿着面脂的手一紧,抬头看向许怀谦的眼睛里都泛起了泪光:“我……”
许怀谦笑笑:“没了再跟二哥说。”
王婉婉本来一肚子感动的话要说,还想说,她不需要,二哥留着自己用就好,但听许怀谦这般轻松惬意,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最后只得颔首道:“谢谢二哥。”
陈烈酒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也怪他大大咧咧的没有注意到姑娘家的心思,想也不想把自己手里那盒面脂一块塞给了王婉婉:“大哥的也给你,一盒擦脸,一盒擦手,也不是多贵的东西,别省着用。”
明明方才还觉得多花钱是浪费钱来着,王婉婉有点哭笑不得地笑了笑:“也谢谢大哥。”
陈烈酒摆了摆手。
陈小妹拿着面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举着面脂也要给王婉婉。
王婉婉点了点她的鼻子:“你的就算了,你现在要是再不学着点,以后只能当个小黑妹了。”
王婉婉这话纯粹就是吓唬人了,陈小妹虽然皮实了点,但完全继承到了跟陈烈酒一样的好肤色,雪白雪白的,配合她那圆圆的脸蛋和一张黑珍珠似的大眼睛,瞧着再活泼可爱不过了。
“那好吧。”陈小妹见王婉婉不要也没有强给,只不过接下来一路都矮矮地黏在许怀谦身旁,不叫人,也不要人拉。
许怀谦见她一直跟着自己,进杂货铺子买米面粮油的时候,还给她买了包八文一两的麦芽糖。
陈小妹手里拿着许怀谦包给她的五两麦芽糖,摇着头把油纸包退换给他:“我不要这个。”
许怀谦一边给杂货铺的人确认着东西,一边问她:“那你要什么?”
“我€€€€”陈小妹张了张口,刚想说出自己要什么,许怀谦就已被杂货铺的小二叫过去结账了,没办法,她只能把话又吞了回去,想着等他忙完再说叭。
脱好壳的纯白大米五文钱一升,磨好的面粉八文钱一升,许怀谦各要了五斗,主要是怕放久了长虫,不然可以多囤点。
这里还没有芸苔子,所以没有菜籽油,普通人吃的都是亚麻油和芝麻油。
黄豆油也有,因为压榨工艺不高,出油率也低,所以价格极为昂贵,要一百六十文一升。
这对比五十文一升的亚麻油和七十文一升的芝麻油便宜多了。
但许怀谦还是买了两升,没有办法,他吃不惯芝麻油炒出来的菜,在他的记忆里,芝麻油是调料来着,而亚麻油他不知道是自己没吃过还是这具身体不喜欢,每次用亚麻油炒出来的菜,他吃了就作呕。
除了给陈小妹买的一包麦芽糖,还买了斤十文钱一两的蔗糖,买了两斤五十文的盐。
这一通花下来,就去了一千三百四十文。
许怀谦非说四十文听着不吉利,克他,要店家给他抹了零头,还附赠了两斤醋,不然他买的这些东西全都不要了。
店家一看要是因为这几十文损失了一个一千多文的大顾客,得不偿失,没办法咬牙给允了。
许怀谦也愉快地表示下次还来照顾他生意,店家那痛心疾首的面色这才好看许多,依依不舍地把他给送出了店门。
他这一通操作下来,把一家人都给看傻了,原来还可以这样买东西?
“学着点,”出了杂货铺,许怀谦拍了拍陈小妹那仰着下巴呆呆看他的脑袋,“可以省很多钱的。”
“正好,”许怀谦捏着店家找给他的零散铜板,“用剩下的这些钱,兑现你们大哥的承诺。”
€€€€吃香的喝辣的。
三人惊喜不已,他们以前来城里,每回有余钱,陈烈酒都会带他去县城里的来客楼点一桌小菜,打个牙祭。
他们以为许怀谦也会如此。
最后,一家四口坐在一家客人还挺多的云吞铺子前,面前一人一碗云吞。
陈烈酒叹了口气:“这就是你说的吃香的喝辣的啊?”
“当然,”许怀谦给他碗里加了一勺店家秘制的茱萸,“这云吞吃着不香,喝起来不辣么?”
三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吃起碗里的云吞来,别说,虽然没有来客楼的红绕肉香,但皮薄馅大,再配上店家秘制的茱萸,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今天就省下了几十文,”许怀谦吃什么料也没加的云吞,开始给他们画饼,“只能请你们吃这便宜的云吞,待到下次能省下几百文的时候,再请你们去来客楼,好好吃香喝辣的。”
反正下次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况且再来也不一定能省下几百文,先把饼画了再说。
那酒楼里的菜,他路过的时候看了一下,死贵死贵的,关键还是用最低等的亚麻油炒的,不划算。
钱还是要精打细算着用,该花的花,不该花的坚决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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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酒酒:抠死你算了!
€€€€€€€€
插个题外话,本书文名恶霸被和谐啦,现在要重新取个书名,我想改成《烈酒家的小相公》大家觉得行吗?
要是觉得不好,大家有好点的建议也可以提,采纳会发放jj币。
…感谢在2022-09-14 23:59:28~2022-09-15 21: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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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把酒话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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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听许怀谦这样一说,果然期待起下次来县城的时候,对来客楼的红烧肉倒是没那么惦记了。
吃饱喝足。
打道回府的路上,许怀谦想了想,又去肉摊子割了两斤新鲜猪肉,吃不上酒楼的肉,自家的肉总是能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