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县!!!”
“华阴水患才过去几年,怎么又来水患了!!!”
“……”
“够了!”一群大臣叽叽喳喳的议论这水患怎么又来了,昌盛帝却一点都不想听,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怎么发生的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现在把手头上能做好的事情做好,“朕召集你们前来,不是听你们议论这些无关紧要的,是要你们集思广益,博采众长,想想该怎么救灾,难道诸位还想再看一次华阴的惨状吗?!”
昌盛帝这一声怒吼,把朝堂上的众位大臣的思绪吼了回来。
是啊,堤都已经决了,再议论这些有何意义?!
“平时纵容你们讨论也就罢了!”昌盛帝今日也没有带帝王冕,就那么披散的头发,站在御桌前,使劲一拍桌子,“在这种大灾大难面前,朕希望你们能够拿出当官的样子,不然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昌盛帝是真的很生气,盛北的百姓在受灾,他没有那么多精力跟这群大臣们耗了,只想快点救灾。
“陛下!”户部的人跟本部的人讨论了一番后,率先站了出来,“上个月刚秋收,京城户部这边可以调集五十万两银子和两百万石粮食用于救灾。”
“不够,但现在立马去调吧,”昌盛帝摇摇头,根据八百里加急的情报来看,受灾人数之多之广,这点银子和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吧,“待会儿朕会让骁勇军的后勤接收的,这批粮食会和骁勇的补给一块运往盛北。”
户部的人一听昌盛帝连骁勇军都出动了,个个神情肃穆的不敢有所懈怠,下去发公文的发公文,开仓库的开仓库,找人手地找人手。
钱财的事情解决了,昌盛帝又看向吏部:“如此大的灾情,定然也有不少前往京都奔涌过来的灾民,不知你们吏部可有何安置之法?”
“回陛下!”这要搁在以前,昌盛帝向他们临时问出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不知道如何回答,但现在有了灾情所,吏部的人立马站出来说道,“我们在各县城的灾情所已经搭建完毕,大的县城州府可容纳上千灾民,小的县城至少也能收容数百名灾民。”
“盛北京城这一路县城不少,每个县城收容一些,等灾民们抵达京城的时候,京城这边的压力也能骤减!”
想想以前,灾民们一受灾就往京都跑,恨不得让皇帝出面给他们吃食住行,现在有了灾情所,各州府能够消化的灾民,就在各州府消化了,这样一个州府就可以解决掉上万名灾民,足以应对地方上各大灾情了,这灾情所建得好啊!
“此事,都要多亏了沈编修的功劳的,若是没有他的方法,我们吏部行事也不会这般之快。”
吏部的人说起这事来,也没忘记要给沈温年表功,要不是他提出了可以先搭个架子,且他们看许怀谦太不顺眼,想快给给沈温年挣功劳,他们这次也不会如此卖力气,行动之快,在一个月的时间就在各州府弄好了这灾情所,不然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办法跟昌盛帝交代。
“哼,上个月许编撰提起这灾情所之事,你们还觉得这灾情所不该建,”他们想给沈温年记功劳,昌盛帝偏不如他们的意,“现如今知道这灾情所的妙用了?”
昌盛帝也是无奈得很,他与许怀谦商讨这个灾情所的时候,原本是为雪灾预防的,没想到雪灾没有来临前,倒是先让洪灾给用上了。
吏部的人傻眼了,此事明明是沈温年的功劳,昌盛帝为何就硬是要把功劳往许怀谦身上套?
许怀谦管他怎么想呢,看了眼身旁给他和昌盛帝打了配合,此刻正在眼观心,心观鼻的沈温年,给他点了赞,要不是他借坡下驴下得好,吏部的那群官员也不会行动如此之快。
面对许怀谦的赞赏,沈温年无语得很,他当时都被他俩给架那个份上了,还不如送佛送到西,把戏演真一点,让吏部的官员快点把那灾情所给搭建起来。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建议,趁吏部的人傻眼之时,站出来又向昌盛帝谏言道:“陛下,这灾情所虽说可以收纳不少灾民,可发生如此巨大的灾情,各地物价必有所上涨,还请陛下派遣人手到各大商行平抑物价。”
“对对对!”吏部的人见他们没有帮沈温年领到功劳,见他又自己提出了意见,向昌盛帝附和道,“每每一有灾情,必有黑心商人哄抬物价,如若不及时平抑物价,受苦受难的最终还是底层的百姓。”
“不用了,”难得见吏部的人有这么清醒的时刻,许怀谦原本是不想打断他们的,可是没有办法,他家老婆太能干了,“我家夫郎是昌南商会会长,早在我出门前,就已经去找商会里的商人商议平抑物价的事情了。”
“有昌南商会的人牵头不涨价,其他商会就算是想涨也涨不上去吧?!”
“好!”昌盛帝原本听沈温年和吏部的人说起平抑物价的事,还有些头疼,因为这平抑物价不是说平就能平的,他这个皇帝能管一两家商铺,却管不了天下所有的商行。
就算他下令不准哄抬物价,各地的黑心商人也会铤而走险地把粮食价格抬高,为了赚钱,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朝廷想要平抑物价只能通过发行平价粮去平,可朝廷的粮食都拿去救灾了,哪里还有更多的粮食可以拿出来平抑物价?
现在听许怀谦说他家夫郎已经去找商行里的商人说此事了,昌盛帝的那颗心一下就放了下去。
朝廷虽然不好管商会里面的事情,可是商会里面的人好管呀。
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每个承宣布政使司都有一家商行,他们就是负责调控各地物价的。
商会的会长有极大的话语权,但凡商会中稍有不听话的商人,他是可以将这位商人逐出商会的。
被逐出商会的商人,是会遭到其他商人排挤的,而且没有商会在后面做靠山,他想要扩大生意难上加难,别的不说,跨承宣布政使司做生意,想都不想要。
其他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是不会跟没有入商会的商人交易的,因为有商会背景的话,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还可以找商会要个说法,但要是私下交易,这人要是跑了,他们都找不到说理的地方去。
而昌南商会最近在京城风头如此之盛,听说与他们合作的其他商会也不少,只要他们稳住了,各地的粮价也能够稳住。
这可真是给他省了不少力气!
“回头让你家夫郎常进宫与皇后说说话。”昌盛帝想到许怀谦都已经够招他喜欢了,没想到他家夫郎也不差,想起上次他想封陈烈酒为乡君的事,却被陈烈酒给拒绝了后,还略略有些遗憾,不然这会儿他就可以再给他的封号往上提提了,可惜人家不稀罕,那就让他和皇后多相处相处吧。
官宦家属不都喜欢进宫面见皇后么?
许怀谦:“???”不是,你让我老婆一个哥儿和你老婆一个女人有什么话好说的!
且不提许怀谦的郁闷,沈温年见许怀谦连平抑物价都比他率先想到,皱了皱眉,又向昌盛帝说道:“陛下,还有灾后的重建与瘟疫预防!”
沈温年当年可是主动跑到灾后的华阴,去亲自参与过灾后的重建工作的,因此这会儿意见提起来,一个接一个。
“嗯,此言有理。”经历过一次华阴水患,昌盛帝对水患的经验也不再是薄弱的,也有点自己的意识了。
吏部的人本想给沈温年添砖加瓦,没想到却又给许怀谦送上了登云梯,还把他家夫郎给一块送上去了,像是被人当朝给打了一巴掌似的,憋屈得不行,听到沈温年的建议,又紧跟着道:
“灾后的重建工作,只要有钱和有粮,我们吏部完全可以以工代赋,召集人手重建盛北,但那灾后的防疫€€€€”
许怀谦插话道:“让太医院去!”
“太医院恐怕人手不够吧?”沈温年皱眉向许怀谦看过去,“上次华医水患,派了数百位御医前去都束手无策,这次的规模比起上次的规模来,还要大,恐怕需要的是上千名甚至是上万名御医,才能够将防疫工作做到位,不让灾后的瘟疫蔓延。”
可是这么多御医上哪里去找?
“发教习令!”许怀谦推广新科举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笼络人才,现在人才已经笼络到了,也是时候让他们发光发热了,“让翰林院找个会写赋的人才出来,给天下医学教习写赋文,大灾大难,匹夫有责,他们身为天下学子之教习,又有医者仁心,现在国家需要他们,他们应当挺身而出,救灾民于水火之中,盛北的灾民,陛下与朝廷,天下学子都将视他们为英雄表率!”
许怀谦这番话说得沈温年眼睛一亮:“既然可以发医学教学令!是不是也可以发建筑学教学令!治理学教学令!经济学教学令!”
“当然,”许怀谦扬首,“只要国家能够用得着的地方,都可以向他们发令,优秀者不用参与科举,可直接入朝为官!”
这又直接给了这些教习们一条通天大道了。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能够当官都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更别说能当官的工匠和大夫了还有商人了。
“那这叫教习令一发,全国各地的工人、商人、大夫们都会奋不顾身地往盛北而来,”沈温年被许怀谦说得热血沸腾,“盛北灾后的一切措施都将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华阴水患后,十室九空的惨状将永远不会再发生!”
正是因为去过华阴,参加过华英的重建工作,看到过华阴水患后那遍地荒野的凄凉景象,沈温年才知道,这水患有多么的无情可怕!
现在听许怀谦这么一安排,他竟然觉得什么灾难在各式各样团结一心的百姓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话是这样说不错,可也不能强迫人家,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也没什么关系。”为救灾义不容辞不错,可人家也有一家老小,总不能让别人舍小家顾大家吧,许怀谦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为了官位定然有不少愿意前来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抵得住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诱惑,只要有这个机会,他们总会前仆后继地来的,“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两样了。”
“钱粮与调查决堤!”
沈温年来华阴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钱粮不必说,朝廷颁布的这些政令都需要钱粮来维持,灾民也需要钱粮来维持生活,而调查决堤,是势在必行的。
“袤河决堤的覆盖面如此之广,”沈温年向昌盛帝谏言,“陛下,一定要派工部去调查原因,若是这个问题不解决,就算事后修好堤坝,也很有可能几年后,再次发生大规模的水患发生。”
“朕知道了。”昌盛帝头紧了一下,调查容易,修堤坝难啊,最后的问题,全都会归到钱粮的问题上。
这次水患光是安置难民都能把国库的钱财给消耗一空,后续的重建和修堤坝,他是真没法子了。
不过这些后面再来解决吧,眼前先把灾民给救出来为主,实在不行就把翰林院的那笔钱挪过来用。
许怀谦和昌盛帝他们在朝堂上商议如何救灾的时候,陈烈酒也没有闲着。
他挨家挨户地把商会的人给叫醒,把他们叫到京都的昌南商会和他们讨论了平抑物价的事。
有上次许怀谦的广告让昌南商会的商人大赚了一笔,陈烈酒现在让他们平抑物价,他们当然是没什么意见了。
“陈掌柜客气了。”
“这是我们应当做的。”
“这般大灾面前,我等不帮助灾民也就算了,还胡乱涨价的话,实在枉生为人!”
一众商人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盛北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水患,一个个顿时唏嘘不已。
这天灾未免也太可怖了,一夜之间就能让数十万人死于非命,让百万人流离失所,让千万人成为灾民。
想想,那些受灾的人肯定会向没有受灾的地方跑,那些没有受灾的地方,一时之间肯定容纳不了这么多灾民,慢慢的,没有受灾的地方,最后也会沦陷成为灾区!
太可怖了!
原本大家都是好好的人,却因为一场天灾变得面目全非,这要是换成他们,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唏嘘过后,有些商人又突然看向陈烈酒,向陈烈酒问道:“会长,不知我们平抑物价了,朝廷还会让我们捐钱捐粮吗?”
“嗯?”陈烈酒向问他话的人看过去,“怎么你怕捐钱捐粮?”
朝廷没钱的时候,都会跟商会协商,让商人捐钱捐粮,别说商会里面的其他人了,就说还没有行商两年的陈烈酒,都已经做好了捐钱捐粮的觉悟了。
如此大的灾难,想也知道朝廷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粮。
“这倒不是,”问话的商人摇了摇头,如此大的灾难面前,捐些钱财而已,他们怎会不愿意,“我就是在想我要是捐得多一点,朝廷可不可以给我一些好处?”
“好处?!”众位商人觉得他在异想天开,“没让你多捐都算好的,还给你好处?”
“别人我是信不过,可我们不是有许大人吗?!”这位商人对许怀谦推崇得很,“我相信有许大人在,我们捐得越多,许大人越不会让我们吃亏!”
“别的不说,”这位商人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就说下次翰林院的招商,能提前给我安排一个广告位的话,再多的钱粮我都愿意捐!”
“好啊,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众位商人向这位商人看过去,笑骂了他一句,又都把目光放在陈烈酒身上,跟着附和道,“对啊,陈会长,陈掌柜,要是翰林院还愿意给我们做广告的话,不管多少钱粮我们都愿意捐!”
上次的广告可是让不少人赚了大钱,虽然这个广告钱的本金还没有赚回来,可看他们昌南这迅猛发展的架势,想也知道,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这让一些先前没有抢到广告位的商人们,眼红不已,他们现在就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再继续竞拍下去,明明只需要多花几千两就能够获得一个广告位。
可他们当时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退缩了,现在想起来后悔不已,唯一能够让他们痛快地就是,翰林院把他们的钱收下,让他们再获得一次广告的机会!
“陈掌柜,你也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昌南商会黑占尽了嘛了!”陈烈酒张了张口正要回答的时候,他们商会外面又出现了一群人,全都是在京都的其他商会的商人,“偶尔也替我们这些其他商会的人考虑考虑嘛,大家都是生意人,你替我们考虑了,以后你生意上的事,我们还能不跟你好商量嘛。”
昌南商会的商人看到外面这一群乌泱泱的其他商会的商人,都站了起来:“你们这是?”
“还问我们,”其他商会的人看到昌南商会的人,没好好气,“你们商会是要把天底下的所有好处都占尽吗?有什么好事也不通知通知我们!”
京都其他商会的商人们对昌南商会商人们上次的广告更眼红,可他们没有陈烈酒这么有能耐的商会会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昌南商会通过广告占领市场,大赚特赚。
不过,也有不少人学机灵了,既然这个陈烈酒这么有能耐,那他以后肯定还会有类似于帮翰林院拉广告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只要把陈烈酒给盯住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他们也能插上一脚,不至于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晚上,陈烈酒挨家挨户地去敲商会成员的门,他们就知道他们昌南商会肯定又有什么大动作了,所以一个个地也跟着起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好处都给昌南商会的人给占领了。
果然,他们一来,就听到了昌南商会的人又在讨论广告的事,这哪儿能行啊,第一次广告的机会,让他们昌南商会的人抢先了,这第二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再抢先了啊!
“陈掌柜,我们不管,”说罢,他们看向坐在首位上,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的红衣哥儿,“这次要是再是广告的事,你必须得让我们也掺一份儿,这是谁钱多就能光明正大挣钱的事儿,你不能因为你是昌南商会的会长,就偏袒你们商会!”
“要是你能给我们商会也带来好处,我们也不介意把商会的会长让你坐!”
反正就是一个会长之位,什么好处都没有不说,商会里面有个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是你会长的事,让给陈烈酒又何妨。
“€€€€啊?”陈烈酒没有想到,他就是召集商会商议一下平抑物价的事,居然会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各位掌柜误会了,我们没有在商议在生广告的事情,我在跟我的商会成员商议平抑物价之事。”
“平抑物价?!”其他商人还不知道盛北灾情的事。
“嗯。”陈烈酒应了一声,将盛北的灾情说了一通,反正这么大的事儿,不到明天天亮就会传遍京都,早说晚说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