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一份报纸的能力想象地太过于脆弱了,在这个完全没有娱乐可言的时代,一张写满了内容的报纸的影响力,绝€€不亚于现在的全国热搜榜。
只要把这个热搜给做起来,还怕后续不能可持续性地创造广告收益吗?
“!!!!”
许怀谦的话一出口,满朝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可以。”
“这个好啊。”
“这个不错。”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是€€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的,€€于官员来说好的名声不仅仅可以让上司注意到自己,从而加官进禄,也能够让自己在民间的声望更盛,从而光宗耀祖。
但是普通官员当官想要名声实在是太困难了,更多的时候是他们即使是为百姓做了事,百姓也不记得他们谁是谁。
如果有这样一份邸报,将他们所做过的功绩都记录在册,并且供全天下的百姓传阅,别的不说,起码在他们的家乡,都知道他们家乡出了他这样一个人物,宗族族人都以自己为傲,这样的场景是何等的风光。
“你说得容易,可一份邸报的总共就那么点大,要放上这么多内容,如何把商人们的广告给凸显出来?”朝堂之上已经有不少人被许怀谦给说动了,跃跃欲试,但还有不少胆小怕事的人,担心许怀谦口气太大,主次不分,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好,又把他们给拉下水。
“现在盛北灾民的钱粮都已经筹集到了,”许怀谦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于这类胆小怕事,连尝试都不敢去尝试的官员,他也毫不客气地回怼回去,“难道就因为担心一份邸报写不下这么多内容,凸显不出商人们的广告,就退回去么?”
许怀谦一直以来的理念都是:有困难就去解决困难,而不是遇到困难了就选择放弃。
这个世界上的困难多了去了,他们既然都已经想到了一份写满了内容的邸报,凸显不出广告的重要性这一点,那就好好地去想想怎么把广告的重要性凸显出来就好了,而他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问题又抛回给许怀谦,想要砸许怀谦的主意,许怀谦如何不生气。
“要凸显出广告的重要性很容易吧。”一直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许怀谦侃侃而谈,被他新退出来的邸报广而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的沈温年,见朝廷又要和许怀谦吵架了,忙站了出来说道,“不说别的,翰林院前几次的广告完全可以如法制炮的照搬到这邸报上。”
“€€啊!”
沈温年这一提醒,其他已经被许怀谦给说动了的朝臣,纷纷站出来说话:“像这钱粮捐得多的,翰林院完全可以再给他们写点诗广、赋广、文章广之类的,钱粮捐得中等得可以做个画广嘛,那钱粮最少的就只能获得一个边角料的字广了。”
众位朝臣,你一句我一句,把那几个出生反驳许怀谦的胆小怕事的官员,给说得面红耳赤。
他们这不是怕许怀谦摆不下这么大的摊子,好心为他着想么!
“好了。”昌盛帝见底下的朝臣们乱哄哄的,立马出声制止了他们,“既然许编撰已经说得如此清楚,邸报的事也大有可为,那就如此执行下去吧。”
昌盛帝拿着许怀谦给他的那份钱粮名单,总之,这进了他口袋的钱粮,他是绝€€不可能再还回去的。
许怀谦跟他一个想法,他老婆熬了一夜,辛辛苦苦为灾民们筹集来的钱粮,他明明有两全其美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法子,却因为那么一两个胆小怕事的给搅和散了,让他老婆在众商会商人面前丢脸了,他怕是呕到要怄死了。
许怀谦这边的事尘埃落定了,那边无所事事在家等许怀谦下朝的陈烈酒,等来等去,等到了皇后的召见。
“皇后突然召见我做什么?”得到宫里传唤的陈烈酒愣了一下,不会是他筹集的钱粮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那也应该是昌盛帝召见他才€€,为什么会是皇后召见他?
想不通的陈烈酒把自己压箱底的诰命服拿出来穿上了。
这衣服自礼部把许怀谦的官服拿过来那日就一并送了过来,送过来就被陈烈酒给束之高阁了。
太繁琐了。
他连试穿都不想试穿。
不过,既然皇后传唤,再怎么说该给皇室的颜面他还是要给的。
水绿色雍容华贵的诰命服一穿,把家里的两个妹妹和三位下人惊得不轻:“这也太有气势了!”
哥儿的诰命服不同于女子,它更为轻便一点,少了裙摆,整个就一凤尾裙加收腰的上衣服饰,头上配了顶六品的头冠。
被陈烈酒这么一穿,有美又飒,尤其是他走路的时候,裙摆的凤凰一荡,那种嚣张跋扈富贵人家的气焰一下就出来了。
“是吗?”陈烈酒见陈小妹和王婉婉看呆的样子,原本不喜欢这种繁琐服饰的他,将腰间的束腰一系,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神气。
有气势就好。
“嗯嗯。”陈小妹使劲点头,换身皮,她哥从村里头的恶霸哥儿变城里的恶霸哥儿了!
“行了,你们把家看好。”陈烈酒看陈小妹那一脸崇拜的目光,满意了,背着手,荡着束着两串珍珠发冠的马尾,出了家门,“我这进宫去会会这个皇后。”
这要换成别家的夫郎突然被皇后召见进宫,肯定急得到处找人询问进宫礼仪,要放在平时,皇后也会派两个嬷嬷过来教导即将进宫觐见的哥儿礼仪。
现在在大灾大难面前,谁还有空关心这个啊,皇后一听昌盛帝说,这向皇室宗族筹措钱财的事可以找陈烈酒,想也不想地把他召进了宫。
从来都是给人钱的是大爷,朝人要钱的得低声下气,宫里一般都是给宗亲们发钱的,突然一下变成给他们要钱的,皇后心里太没底了。
别看都是皇室宗族都以皇族这一族为尊,可抛开身份来看,他们都是皇帝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这亲戚关系处理不好,皇帝皇后也头疼啊。
所以当陈烈酒一声气势,一点大户人家哥儿的讲究都没有,大摇大摆走进皇后的梧桐宫,大大方方给皇后见礼的时候,皇后一点都没有介意。
反而眼前一亮,好飒爽的哥儿!
恐怕只有这样的哥儿才能压制得住皇室宗亲里的那群七大姑八大姨们吧?
“皇后娘娘?”陈烈酒见礼起来,见皇后盯着他愣神,抬眉叫了她一声。
“哦,看坐,”皇后沈知鸢回神,抬手指向离自己身旁最近的一个座位,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本宫没想到许编撰的夫郎如此与众不同,一时间竟然看愣了神。”
“都是人,没有什么同不同的,”陈烈酒笑笑,“皇后娘娘要是这样说的话,烈酒看皇后娘娘也挺与众不同的。”
反正陈烈酒是打死都说不出臣妾这两个字的,而且他一个招赘的哥儿说这两个字也不合适,不知道招赘哥儿的自称是什么,他就叫自己的名字了。
皇后见陈烈酒只说自己的名字,不尊称臣妾也意外了一下,不过她随即想起昌盛帝说过,这位是个招赘呢哥儿,叫臣妾确实不合适,便随他去了。
“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两个人相互客套了一下,沈知鸢便直接同陈烈酒说了自己目的,“想请你与我一同主持一下皇室的募捐。”
“可是为了盛北的钱粮?”陈烈酒听她这么一说,挑了块糕点吃着玩的他,向皇后问过去。
皇后颔首。
“钱粮现在应该不用了,”陈烈酒抿了一下唇上的糕点渣子,“我在来之前,已经给朝廷筹措了四百万两银子,八百万石粮食,这些应该够钱粮省着点应该够灾民用到明年秋收了。”
只要熬过了眼前的灾难,明年开春,他们重新播种,到了秋收日子就能慢慢自己生活了。
“这、这么多?!”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跟着昌盛帝造过反的沈知鸢,在知道陈烈酒居然给朝廷筹措了这么大一笔钱财后,都吓了一跳。
昌盛帝光是给她说这陈烈酒能干,气魄不输于男儿,至于这能耐和气魄在哪里她是不清楚的,现在听陈烈酒这么风轻云淡的一说,她总算是知道人家的能耐和气魄从哪里来的了。
至于陈烈酒会不会是在说大话,沈知鸢完全不担心,待会儿昌盛帝下朝了,她自然就知晓了。
观陈烈酒和许怀谦为人,她不觉得这两个人是个只会说大话的蠢人。
“嗯,都是各大商会募捐的,”陈烈酒点头,时时刻刻不忘给自家上功劳,“都是我家小相公说要弄个类似于广告之类的热搜筹集到的。”
“热搜?”沈知鸢不解,“这热搜是什么?”
“类似于翰林院书广之类的东西吧?”陈烈酒品尝完一块糕点,喝了口茶,怪不得他家小相公最近都不让他给他挎包里塞东西了,这皇家做的东西就是比他给他家小相公买的好,知道他家小相公在宫里没吃苦,他就放心了,“等他弄出来就知道了。”
€€于许怀谦陈烈酒是一万个相信的,陈烈酒一看许怀谦拿着钱粮单子走时那高兴的样子,就知道,这热搜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那我们岂不是不用募捐了?”沈知鸢见陈烈酒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有点犯愁,她都通知宗亲了,要是人来了,她又说不让捐了,宗亲可能会很高兴,过后就会觉得她这个皇后出尔反尔,但要是继续捐,后期宗室若是从朝堂上知晓钱粮捐够了,她还组织他们捐的话,她们很有可能会厌烦她这个皇后。
别看都是些宗亲,烦起来给她使点绊子,她这个皇帝青梅竹马的皇后,地位一样能被动摇。
“还是要捐的。”陈烈酒放下茶杯,与皇后细细说道,“眼下钱粮是暂且不需要了,但还需要地,京郊周围的地。”
“地?”沈知鸢被陈烈酒给蒙了,这闹灾最缺的不就是钱粮么,怎么说起地的事来了?
“不管钱粮够不够,”别人是走一步看三步,陈烈酒习惯了走一步看十步,“这遭了灾,还是离京城最近的盛北遭了灾,灾民们都会选择往京城逃难,这是无法避免。”
皇后点头,确实,别说是盛北了,就说是陈烈酒他们昌南遭了灾,灾民们要是有选择的话,都会往京都跑。
只有在天子脚下才是最安全的。
“大批量的灾民涌入京城已是既定事实,”陈烈酒给皇后分析,“京城里的房源和地都紧缺,想要安置灾民并不容易,而且把这么多灾民放进京,也会让京都的百姓惶恐不安。”
沈知鸢有点揣测到陈烈酒的意图了:“所以?”
“所以,最好是在京郊城外单独划块地,安置这些灾民最好了。”陈烈酒笑,“这样也能让京郊周围的百姓安定。”
刚遭了灾又跋山涉水来到京城的百姓,心里肯定都是脆弱和崩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有个不妥,很容易做出一点不太理智的事。
与其等他们到时再做准备,还不如现在就准备起来。
“可是这么多人光有地也不行吧?”沈知鸢蹙眉,“还得筹措银两修房子才行吧。”这花费一下又起来了。
“娘娘放心,只要娘娘能够劝说宗室将手头上的一些不太能够用到的地捐出来,”陈烈酒向皇后保证,“烈酒保证这修房子的银两不用娘娘出,还能娘娘手里多一份产业。”
“产业?”沈知鸢惊了惊,“这还能挣钱!”
“当然,”陈烈酒生意人,看到皇后,他觉得要不把这个缙朝的最尊贵的女人拉下水一块合作,他都€€不起他今天进宫来面见她,“这人力物力都是一种财力,逃难而来的灾民,只要不把他们看成是累赘,安排妥当了,也能像种地一样,源源不断地给我们产生收入。”
陈烈酒没有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几百万的灾民,到时候逃难来京都的至少都不会低于二十万灾民。
这么多灾民,朝廷就算是分摊到京郊各乡各村,也依然没有什么地给灾民们种了啊。
京郊周围好的土地都交王孙贵族给圈起来做庄子的庄子,开牧场的开牧场,京郊周围的百姓自己种地都困难了。
要还让这么多灾民去种地,到时候京郊的百姓和灾民种出来的吃食不够吃,一样会发生大乱子。
不如让他们去干点别的创收。
也能把王孙贵族从圈地赚钱的注意力,转移到产业的重心上去。
沈知鸢彻底被陈烈酒这个哥儿说的话给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这还是个哥儿吗?这分明就是一只翱翔九天的凤!
不涅€€也璀璨。
下了朝,许怀谦回了翰林院,这天天进宫伴驾的,他好久没有回翰林院了。
“你小子,就会给我翰林院找事!”韶雪风€€许怀谦这个只是救个灾都能给翰林院找出一堆事来的许怀谦无语得很,他怎么就这么能。
那么多广告又要劳累他这把老骨头写文章了。
“韶大人放心,”€€于韶雪风口是心非地埋怨,许怀谦笑,“这次不让韶大人操劳了。”
“不用我?”韶雪风被许怀谦的话给惊到了,“不用我,那捐了十万两银子,五十万石粮食的江南米行能善罢甘休?”
许怀谦肯定地点头:“能!”
邸报和科举书不一样,科举书是要让读书人学习的,所以让翰林院的有才之士写没问题,可邸报是要给普通人,平民百姓看的,因此写得越通俗越简单就好,因此就用不上韶大人这种大能了。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韶雪风见许怀谦神情不似作假,好好给他说,“人家出了这么多银子,你这广告要是没给人家打好,是要出事的。”
“我自然是考虑好了的。”许怀谦无比肯定,要是把邸报写得文绉绉的,普通百姓都听不懂,那才是一大损失呢。
韶雪风摸不透许怀谦这个有七窍玲珑心的状元,一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见他真的不用自己,郁闷地走了。
不用他写文章也行,索性翰林院里的其他状元、榜眼、探花也不差,只要他们肯用心打磨,这个天下商行打的广告也差不到哪儿去。
结果,许怀谦回了翰林院,连这些状元探花也没有找,直接找了翰林院里文采最不好的,平日里只在翰林院里负责整理、抄书,毫不起眼的笔帖式们。
别说是翰林院里身为编修、检讨的榜眼探花们了,就连笔帖式们自己都傻了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