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谦,要不我不开医馆这些了,就在家里专心带他?”陈烈酒给许怀谦商议。
许怀谦一口否决了:“不要,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你不能为了任何人放弃,就算是你亲生的儿子也不行。”
“那怎么办,你也带不了。”陈烈酒更愁了,没孩子也愁,有孩子也愁,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谁说我带不了了。”许怀谦洗白白的儿子抱出水,示意陈烈酒拿帕子过来给他擦干净,“小心点他的肚脐。”
小宝宝肚脐最脆弱了。
“我明儿就把他带去衙门办公。”陈烈酒天天在外跑的,不适合带糯糯,许怀谦觉得他在官署风吹不到,日晒不到,最合适带娃了。
陈烈酒惊疑地看着许怀谦:“不好吧,官署连个热奶的地方都没有。”
许怀谦觉得这都不是事,只要有脑子,办法总比困难多:“没事,弄个炭火炉子就行了,正好冬天了,点着炉子也暖和,等到明年天热起来了,他就差不多可以吃辅食了,就不用喂奶了。”
陈烈酒担心这个:“那官署的人不会说什么吧?”
“能说什么?”许怀谦好笑道,“一个奶娃娃还能偷朝廷机密啊?”
“也对。”陈烈酒没有忘记他家阿谦现在可是很受宠的,笑了笑,“那今年你们官署别买炭了,我免费送一批,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用了我的东西,就没有人说你们爷俩了!”
“行。”许怀谦欣然同意,虽然户部不缺这点炭,但陈烈酒有这个心,也能堵住一些嘴巴多的人。
“现在你开心了。”解决了糯糯小朋友黏人的问题,陈烈酒低头看着儿子,“以后你爹能天天带你了,还哭不哭鼻子了?”
“啊哦!”糯糯小朋友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见两人看着他,也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他们。
第114章 持酒平天下3
经过好些天的酿造发酵, 许怀谦从户部带回来的粮食全部变成了酒水。
如许怀谦想象的那样,度数并不是很高,只有三四十度, 这个度数拿来给发烧的病人擦拭身体还可以。但用来给伤口消毒杂质太多, 不仅起不到消毒的作用, 反而容易引发伤口二次感染。
“能酿酒就行。”许怀谦看到这个度数的酒也没有气馁,他原本也没指望这些坏掉的粮食能够酿造出什么好酒来, 现在能酿出一些低浓度的酒已经算是不错了,“再用蒸馏器把这些酒反复蒸出来。”
章秉文问了声:“蒸到多少度?”
“能蒸多少度就蒸多少度。”许怀谦看着章秉文从工部搬回来的笨拙的蒸馏器,看向章秉文, “小文你能不能想办法做个小巧轻便的, 最好在顶端放根可以出蒸汽的铁管。”
许怀谦也没有蒸馏过酒, 但大概原理他还是明白的。
“可以啊。”章秉文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取出来, 拿炭笔在上面随手画了几下,“师兄,你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许怀谦看看他画出来的蒸馏器, 特别满意,“工部可以造吗?”
“当然可以。”章秉文笑出了两排大白牙,“师兄给铁吧, 只要你给铁,我可以用钢给你做一个。”
大军开拔在即, 工部拿不到铁,给将士们打不了武器,兵部那边催死了, 工部也没有办法, 只能一个劲地催着章秉文找许怀谦要铁。
许怀谦也发愁,户部也没有那么多的铁与钱啊, 给了这个就给不了那个,他这不是在想办法了吗?
“铁我可以先给你一点。”三年前户部在山里缴获的那个铁矿,里面还有不少的铁,这些年陆陆续续也开采了不少,工部现在索要的这批铁,许怀谦勉强能够挤出来,“钱你们工部再等等?”
章秉文已经磨了许怀谦好些天了,知道许怀谦要是有早给他了,这不正是因为没有,才拖着不愿意给他。
想到上司的催促,章秉文无奈颔首:“行吧,我回去给我们上司说说。”
见许怀谦给章秉文批东西了,段€€言也满含希望地看着许怀谦,他们的药材钱是不是也能批了?
“别想了,户部没钱,倒是下面县城的税收收了些药材上来,我可以把这些药草给你们太医院,至于其他的€€€€”许怀谦看着蒸馏器道,“就用这个蒸馏酒抵吧。”
酿酒这些日子,许怀谦也没有闲着,又把户部的一系列税收给查阅了一遍,因为前些年许怀谦在杏花村种生姜带领村民们挣到钱后,不少县城都效仿杏花村种药材赚钱。
有盈有亏,盈的用银钱上税,亏的用药材上税,这些药草他们自己在本县都卖不出去,更别说是运到其他地方了。
户部把药材收上了,也是放在库房里没有动,许怀谦觉得他现在拿不出给太医院买药材的银钱,但给他们用药材抵一抵还是可以的。
大军开拔,要采购的药材多是金疮药一类的药,而户部给他们的药材肯定杂乱无章,什么药都用,金疮药一类的药材必定不多。
但许怀谦都说了没钱了,就算段€€言逼他,他也不一定拿得出钱来,只能跟章秉文一样颔首:“行吧。”
“不过你拿药材抵就行了,干嘛还要拿蒸馏酒抵?”蒸馏酒确实可以治疗一些和疾病,但太医院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等蒸馏出来你就清楚了。”许怀谦卖了个关子,给章秉文批了条子后,就催促章秉文赶紧蒸馏酒。
市面上的烧酒,至多就六十度,这样的酒用现在的蒸馏技术蒸两遍就能达到。
许怀谦要求章秉文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往上蒸。
章秉文一边说,一边继续蒸馏:“再往上蒸,蒸出来的酒一碰火就燃了。”
“要的就是这种一碰火就燃的酒,你只管蒸你的就是。”许怀谦听他这么一说笑了,不怕酒燃,就怕酒不燃,要知道酒精的燃点可是六十度,只要是能立马点燃的酒,都有六十度高。
章秉文无法,只能反复蒸馏着酒水,直到达到许怀谦所需要的度数。
蒸馏结束后,章秉文拿着三类不同的酒水给许怀谦说:“掐头去尾,师兄,这个头酒是有毒的不能喝,尾酒的度数又太低了,只有中间这段能要。”
“中间的这类酒度数达到七十五度了吗?”许怀谦不动酒的刻度计算,但没有关系,工部有他们自己的计算方式。
只见章秉文取出一点酒精点燃,观察火焰的颜色,呈明亮色,他对许怀谦点头:“大差不差了。”
“你们太医院有伤患的病人吗?”拿到消毒的酒精,许怀谦抿了抿唇,向段€€言问道。
段€€言也到了一些许怀谦的用意,向许怀谦点头:“有。”
“走,我们试试这个酒精去。”抱着酒精坛子,许怀谦就将段€€言和章秉文带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里这会儿正忙碌着,制药的制药,晒药的晒药,救治病人的救治病人,还有带着学徒学习的。
段€€言身为太医院副院使,带着他们径直就走向伤类病患的院落而去。
这里住着的都是身上带有刀伤的病人,有些是边境运回来的伤患将士,有些是京郊城外演练受伤的人,还有些就是纯粹自己作死手上的官宦人家的子弟,运来太医院治疗的。
许怀谦转了一圈,选中一个身上有伤,迟迟不见好,还开始化脓的伤者:“用这个酒精将他伤口周围的皮肤擦拭干净,再把给他刮脓的物品用这个酒精清洗一遍,给他刮脓上药试试。”
七十五度的酒精用在伤口上,太刺激伤口了,会使伤口引起疼痛和愈合缓慢。
但它用来物体表面和皮肤表面的消毒效果却很好。
伤口化脓一般都是细菌感染、抵抗力差能因素引起的,这个人能在这里坚持这么久,应该不是抵抗力差,而是伤口上感染细菌了。
现在的太医院不知道细菌,他们只能给伤者敷消炎和抑制化脓的药,但这个细菌不清理干净,再多的药敷下去,也不会见作用,最后只能化骨疗伤,赌运气。
做不出碘伏、碘酒、双氧水,许怀谦也没有办法保证酒精百分百治疗伤口化脓,但有酒精在,至少他可以保证患者伤口周围的环境没有细菌,这样也能减少一些细菌感染的可能性。
由于许怀谦不是直接把酒精用于伤口上,段€€言很快便照着许怀谦的方法给这个患者处理好了伤口,没有止疼药,伤者都是咬着布块忍着疼,硬生生挺下来的。
“有空你们太医院还是研制些止疼药出来吧。”许怀谦见到生生挨下这种痛苦的患者,十分怕疼的他打下了寒战,“要是有止疼药在,患者也会少一些痛苦。”
“没钱。”段€€言干净利落地回了他两个字。
不管研制什么药材都需要钱,他当年研制抑制哥儿潮热药的药,都花了盛家几十万两银钱,各种药草如山般搬回家,一种一种试。
像最开始那种以痛止热的药,就造价不菲,关键还折磨人,最后段€€言觉得这样不行,结合许怀谦说的麻痹神经的方式,做出了暂且抑制哥儿身体发热的药,让哥儿有足够的时间自行发泄出来,中途耗费的药材更不知凡几。
可以这样说,段€€言的这个官是盛云锦砸钱给他砸出来的,现在他进了太医院,原本想通过太医院的银钱继续研制抑制哥儿潮热的药。
将六成的哥儿潮热药的药效在往上升升,但€€€€太医院没钱。
都当大官了,段€€言也不好意思再问盛云锦要钱,只能像现在这样不咸不淡地搁置着。
他的哥儿抑制潮热的药都研制不下去,更别说其他的了。
许怀谦:“……”
许怀谦问他:“你们太医院不是做了一些便宜又实惠的风寒散在卖么?卖药的钱呢?”
“买药材了。”段€€言也是头疼,“挣的那些钱还不够太医院的日常治疗疑难杂症的药材消耗,只能算是聊胜于无吧。”
许怀谦这会儿再看太医院不觉得他是个挣钱的地方,只觉得这就是一个消金窟,多少银子填下去都填不够。
许怀谦现在也没钱,给不了段€€言什么承诺,只能叹气道:“那就以后再说吧。”
段€€言颔首:“嗯。”
倒是章秉文提问了:“师兄,你这样能行吗?”
他还以为他师兄做这个酒精出来是用在患者伤口上的,结果就用来擦了擦皮肤和洗了洗工具?
这跟水的使用有什么区别?
“应该有用的。”许怀谦看这个伤患小院什么消毒措施都没有,病人也都是放在一起的,把那坛酒精留在了这里,“老段,你往后有事没事,就给这里的房间喷喷这个酒精,遇到其他伤者再用我的这个方法试试。”
“最好你们大夫再给病人治疗前,都用这个酒精洗洗手,消消毒,过几日再看看。”
酒精只是个消毒用品,又不是神药,敷下去立马就能见效,具体效果怎样,还得看治疗效果。
“还要等几天啊。”章秉文见还要等些日子,立马就不再太医院待了,“那我先回去把师兄你要的小型蒸馏器做出来。”
许怀谦点头:“行。”
段€€言也说:“我也去你们户部的库房看看,都有些什么药材。”
许怀谦点头:“好。”
有了酒精,许怀谦让陈烈酒也给他弄了个小葫芦随身携带着,家里有个小娃娃,他们平日里多注意些也不错。
“阿秋€€€€”第一次闻到酒精味的糯糯小朋友还有些不习惯,皱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小小年纪,娇气得很。”对这个随了自己的许怀谦无语得很,但没办法,再无语,他也得带他,将他背在身后,“想要跟你爹我在一块,就忍忍吧,有了这东西,我才敢把你带出去。”
小糯糯根本不知道他爹和他阿爹要干嘛,见他阿爹用一块布将他包裹起来背在他阿爹背后,还以为两位父亲在跟他玩呢,两只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们,嘴也乐呵呵地笑着。
“没有跟你玩,你爹带你去见好多好多的伯伯。”陈烈酒见儿子这么高兴,哭笑不得地给他擦了擦口水,“你不能不乖,给你爹惹麻烦,要不然你爹下次就不带你了。”
“哦,哦,哦……”几个月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见陈烈酒在跟他说话,也噘着嘴模拟发音。
“你这样带着他上朝能行吗?”陈烈酒看着孩子跟着大人学说话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到时候你们一说话,他跟着说话,多不好啊。”
陈烈酒去过一次朝堂,知道朝堂上讲究肃静,他怕他家小相公受责罚。
许怀谦不怕:“没事,我两给他嵇氏江山出了多大的力,你连怀孕到生产我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孩子离不得人,我带去朝堂带带都不行的话,我们干脆辞官回家吧。”
他家糯糯现在这么离不得人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昌盛帝要御驾亲征,提前把他召回来,不然他可以在盛北待到陈烈酒生产才回来。
都是他遭的孽,他要是不允许自己在朝堂带孩子,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干了!
“我就怕朝中大臣说闲话。”陈烈酒细细给糯糯把绑他的绳子在许怀谦身上捆绑好,要确保能把人捆绑住,又要确保绑在许怀谦身上的绳子不让他难受,“你听了难受。”
不能为了儿子委屈许怀谦。
“让他们说去,我被他们说得还少了?”许怀谦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当年他还想躲,现在嘛,随便吧,不爱出风头他也风头出尽了。
反正人这一辈子,干什么都要被人说,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们说去。
“你也是,在外面放开自己的手脚,别被孩子束缚。”许怀谦说完拉着陈烈酒的手,“我家阿酒可是说过,要永远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