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规划,陈烈酒也给许怀谦说过,许怀谦还从中提了不少意见。
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一个夫子了。
“找不到夫子?”许怀谦奇了怪了,现在的商部有钱,给商部里的大人们看孩子,薪酬不低,没道理请不到人啊。
陈烈酒也没有瞒着,跟他说:“没生产过的女子、哥儿不敢接手这么多孩子,怕出意外。”
毕竟现在商部里的女子、哥儿也不是什么小人物了,都是当官的大人了,别说外头小门小户的女子、哥儿们,就连商部里头的女子、哥儿都怕自己做不好,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生产过的,还识文断字的,都有自己的一大家子要管,人家不缺这点钱,自然也不会来了。”
许怀谦皱眉:“那就不能请一些女夫子之类的。”
他记得大户人家家里都有的。
“我有在考虑了。”陈烈酒点头,“但是我想着这么孩子,还是得找个有威严的人来比较好。”
不是陈烈酒说,家里不缺吃穿带出来的孩子都比较娇惯,若是找那种民间无权无势的女夫子、哥儿夫子之类的,很容易就让孩子爬到他们头上撒野。
要把孩子给教好,还得请一个让孩子们,甚至是孩子的父母都惧怕的人,这样就算孩子娇惯,孩子的父母想要娇惯,都没招。
“是得好好找找。”许怀谦觉得陈烈酒说得有道理,这给孩子找夫子的事,不能马虎,而且他还想把他家糯糯给丢进去上学的,就更不能马虎了。
陈烈酒找不到,许怀谦主动帮他分摊压力道:“你也别太焦心了,回头我帮你在朝廷问问,看看有没有哪家的夫人、老夫人感兴趣的。”
不是说有些大宅院的夫人、老夫人无聊,就喜欢带着孩子玩么,尤其是一些四五十岁的夫人们,就喜欢看儿孙承欢膝下。
许怀谦觉得说不准能找到一些感兴趣的。
“你说的这种老夫人,那个不是膝下一大帮子儿孙了。”陈烈酒觉得许怀谦想得天真,“人家自己的儿孙都看不过来,还能来外头看?”
缙朝没有计划生育,又信奉多子多福,特别是当了官的人家,人家有权有势养得起,一家最低不会少于三个孩子。
要是放在那种喜欢纳妾的官员家里,那儿孙就更多了。
“问问嘛,问问又不要钱。”陈烈酒不相信,许怀谦也不气馁,嘴长来本就是说话的,现在昌盛帝走了,他和太子监国。
太子虽然狡猾又爱画饼,但并不妨碍他做事,他张张嘴就能帮忙的事,为什么不帮?
隔天,许怀谦去上衙的时候,就在户部的衙门里帮陈烈酒问了起来。
既然是要找有权有势的,许怀谦也不寒碜,直接找比自己官位大的大人:“魏大人,不知你家夫人可有出门去做一番事业的想法。”
魏鸿彩听到许怀谦这话莫名其妙:“嗯?”
“是这样的,我家夫郎他们要办个学校,还缺个有威严的夫子€€€€”许怀谦也不含糊,当即就把陈烈酒的事说了说,“不知道魏大人的夫人可否接下此事?”
能够给当朝二品大员当贤内助的夫人,学识都不差吧?
谁知,魏鸿彩听后,连连摇头:“我家夫人就只会摆弄些胭脂水粉,其他一律不会,可不能让她出去胡乱教坏小孩子。”
倒不是嫌弃陈烈酒要办的这个学校里有各式各样的孩童,而是几岁的孩童正是处于打基础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教导不好孩子,是会出大问题的。
魏鸿彩可不敢给他家夫人接下此事,别好心办坏事,挣不挣钱不说,毁了人家孩子一生,可就罪过了。
一个不成,许怀谦也气馁,把所有尚书都问了一遍,也不拘泥是他们的夫人,只要是他们的家人都行。
但都遭到了拒绝。
最后,许怀谦都把主意打到了内阁阁臣的身上。
韶雪风:“……”
“别看我,我都这把年纪,我家夫人年岁也不低了,你家夫郎那个学校的孩童能把她给折腾死。”
许怀谦一想也是,也不能只考虑夫子的威严,不考虑夫子的年纪。
年纪大一点的估计也遭不住小孩子的折腾。
这样一圈下来,这个夫子的人选就更难找了。
许怀谦坐在内阁阁楼里,在这一众各臣里寻找,想看那个阁臣更年轻。
看来看去,都只有沈温年最年轻。
许怀谦其实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见过沈温年了。
主要是上次他把沈温年给打了一顿后,他就不主动去关心沈温年了。
他觉得沈温年已经坏掉了,多看他两眼都觉得恶心。
但隔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发现沈温年好像又恢复正常了,身上没有那股让他感觉不适和恶心的感觉了。
沈温年被许怀谦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朝许怀谦问道:“看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许怀谦朝沈温年笑,这沈家有些门道啊,沈温年都那样了,都给他治好了?
沈温年朝许怀谦翻了个大白眼:“有事说事。”
上次许怀谦在金銮殿里,追着他打的事,他还没有忘记。
都说打人不打脸,许怀谦是拳拳往他脸上招呼啊,虽然他一个病秧子的力道也不大,但打在脸上也伤人。
“你们沈家应该有很多可以出去教孩童的女夫子、哥儿夫子吧?”许怀谦想起来了,论世家,谁有沈家的底蕴深厚。
沈家跟其他大臣联姻,也应该出了不少能干的女子、哥儿吧。
随便挑一个出来,旁人看在他们沈家现在如日中天的份上,也应该不敢得罪。
“没有。”沈温年一口拒绝了,就算有,他凭什么要帮许怀谦?
要知道他们两人现在可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他主动给许怀谦帮忙,朝中流言蜚语又该传起来了。
“你这样说,那肯定就是有了。”许怀谦听到沈温年想也不想就拒绝的话,更加肯定了,一般人听到他的问题都会想一想,沈温年居然连想都不想,一定是很有把我才这样说。
除了肯定之外,许怀谦又有点欣慰,沈温年这样跟他说话,那就证明当初的探花郎又回来了。
“你就告诉我呗。”说着,许怀谦靠近了一点沈温年,这还是两人打过架之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不用你帮忙,只要你把你们沈家有可靠的人选写给我,我们自己去请就行。”
“都说了没有!”许怀谦一主动靠近沈温年,在内阁里工作的其他人,都向他俩投来疑惑的目光,沈温年特别不适应地推了推许怀谦,“你别靠我这么近,免得引起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许怀谦不管,又蹭近了沈温年一些,只要是沈温年本人没有那种想要破坏他家庭的想法,许怀谦还是不介意跟他传绯闻的,“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靠你很近吗?”
只要是在朝为官的,那个没被传过绯闻,好的,坏的,桃色的都有,清者自清。
“以前是以前!”沈温年见许怀谦主动拿这件事说事,更不自在了,“现在我成婚了,已经改邪归正了。”
“哟,成婚了啊。”那件事过后,许怀谦一听到沈温年三个字就恶心,吩咐了人一律不准提沈温年三个字,现在听到沈温年成婚了,诧异了一下,旋即更放肆了,“成婚了更好啊,这样我们就更不用怕别人说了。”
“你说嘛。”许怀谦一个劲黏着沈温年,“你说了,我请你去红秀招吃饭。”
最近许怀谦一直在带糯糯小朋友,他本来就跟糯糯小朋友的性子很像,跟孩子在一起相处久了,更是把糯糯小朋友黏人的性子学了十成十。
这下换沈温年不适应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尤其是扫到内阁里看着他们一脸疑惑表情的人,他更是产生了些许生理不适。
想吐。
“谁稀罕你的饭吃了。”沈温年被许怀谦缠得没有办法,只想快点打发他,“就算我告诉你,你也请不起。”
“那可不一定。”许怀谦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请不动的人,单看自己的诚意足不足。
只要他的诚意足,就算别人现在不答应,总有一天也能答应的。
“你端正好坐姿!”沈温年被许怀谦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见许怀谦终于从刚才的黏糊状态中出来了,稍微舒服了一点,清咳了一声,打算给他好好说道。
见沈温年肯帮忙,许怀谦立马像个小学生一样端正好了坐姿,不用沈温年吩咐,也把那一脸亲热的表情收了回去,变成了一副严肃以待的表情。
这下沈温年心里那种排斥的感觉没有了,给他说道:“我们沈家现在有两个人能够帮到你。”
“一个是我的夫人。”说起秋若笙来,沈温年毫不犹豫的大夸特夸,“你别看她出生边境,但却博学多才,会多国语言,也会多国文化,由她教学你家夫郎里的那些孩童绰绰有余。”
“这很好啊!”听沈温年为了帮他,连他夫人都推了出来,许怀谦大为感动,沈温年也太好了,“这就回家让我家烈酒去请弟妹。”
沈温年比许怀谦小几个月,他都这样帮忙了,许怀谦也不客气了。
“谁是你弟妹了!”沈温年撇了眼许怀谦,不满意许怀谦叫这个称呼,“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家夫人好是好,可惜€€€€”沈温年说到这儿看了眼有点紧张的许怀谦,唇角勾起了笑意,“她有身孕了,所以这个忙,就爱莫能助了。”
就算没有身孕,沈温年想秋若笙恐怕也不会答应,她来了京城,但她还没有完全放弃边境的事业。
看她平日里处理生意上的事,沈温年最近对改革女子、哥儿田地的事,也有了一点想法。
许怀谦:“……”那你跟我说她干嘛?
“没事,我就是给你说说我家夫人。”像是看出许怀谦的无语,沈温年又淡然的解释了一句。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许怀谦:“……”你还不如不解释。
不想吃狗粮的许怀谦飞快地转移开话题:“那还有一个呢?”
他记得沈温年可是说了有两个的。
“还有一个就是我的姑母。”既然都是要给许怀谦说的,沈温年也不矫情,但这次他的眼睛多了些伤感,“前太子妃。”
“咳咳咳咳咳€€€€”许怀谦刚好觉得有些口渴,给自己倒了杯茶,就等到沈温年说出这样一个称呼。
差点把嘴里的茶都给喷出家。
“我就说你请不起吧。”沈温年看着自己的官袍上撒了一点许怀谦呛出来的茶水,忙不迭地拿帕子擦干净,嫌弃地将帕子丢了,“我说了也白搭。”
世人皆知,昌盛帝当年是弑父囚兄上位的,这位兄长就是前太子,如今还被昌盛帝囚禁在文昌殿里呢。
至于前太子妃,就没有人知道了,外面没有人传。
许怀谦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先太子的事,想不惊讶都难。
“我姑母是沈家的嫡女。”沈温年说起他姑母来,脸上也带有一丝骄傲,“从小能文能武,曾经一度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
那会儿先帝刚登基不久,正是需要笼络世家的时候,而沈家又一直追随于王朝,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两家一拍即合了,就将沈温年的姑母嫁给了先太子,坐着等沈温年的姑母成为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沈家也可以扶持带有沈家血脉的孩子上位的春秋大梦。
奈何,命运弄人,后来昌盛帝造反,他的姑母也一并被囚禁了。
这些年一直在文昌殿里陪伴着先太子,孩子也没有一个。
所谓斩草要除根,昌盛帝留下了先太子的命,但他的儿子们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前些日子他成婚,他的姑母得到了敕令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当年那个京都第一才女意气风发的姑母,现在浑身的锐气褪去,变成了一个眼睛里只有浓浓的疲惫感的妇人。
陈烈酒要办学校,沈温年觉得他姑母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了,有孩童的效果气息,他觉得也能冲淡一点他姑母身上那股疲惫气息。
就是不知道许怀谦能不能把他姑母从禁宫里请出来。
听沈温年这么一说,许怀谦觉得他姑母还真是个去学校教书的好苗子。
想想,这个朝廷除了皇帝的一家子,还有谁比先太子妃的名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