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年被许怀谦气得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他的确是因为忙于公务,带孩子的时间没有太多,孩子和他并不是很亲近。
但当父亲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只要一有空他就带孩子,现在孩子对许怀谦和对他这个亲生父亲的态度亲热多了,他既吃味孩子的选择,又吃喂许怀谦的孩子缘。
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许怀谦的话,沈温年干脆对糯糯小朋友发起了攻击:“糯糯,到沈爹爹这儿来。”
你让我家小哥儿喊你叫爹是吧,我也让你家儿子管我叫爹!
说着沈温年将他给糯糯挑选的玩物给拿了出来:“糯糯,过来,到沈爹爹这儿来,沈爹爹把这个响球送给你。”
所有的响球其实跟拨浪鼓差不多,只不过拨浪鼓是鼓,而响球是一个陶瓷球里面放一个小球,摇着玩一样可以吸引小孩。
但沈温年手中的这个不一样,他手里这个是特质的青铜响球,里面的小球撞击在青铜壁上,会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若是通晓音律的人,手摇着响球就能摇出一首简单的儿谣。
偏偏沈温年就是这种人,作为世家公子的他,从小琴棋书画都要学,响球这种玩物,在他手里玩起来,就跟小儿科似的。
只见他修长如玉的手抓着响球,轻轻晃了几下,一首简单的歌谣就在屋里清脆地漾开。
别说糯糯小朋友了,就连许怀谦都被沈温年吸引了,因为从现代来的他,除了书法,其他啥也没有学过,自然不会给孩子玩这么高端的玩具。
加上他抠,没钱,就算知道有这样的玩具存在,他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地去给孩子做。
就导致这会儿糯糯小朋友被沈温年吸引了过去,他完全没有办法阻止。
只能咬牙切齿地骂沈温年:“卑鄙无耻!”
“我就卑鄙无耻了,有本事,你也拿响球去摇一首曲子啊。”沈温年把响球递给许怀谦,他量许怀谦也不敢接。
许怀谦直接无视了他,将他腿边的€€€€小朋友给抱了起来,坐在椅子上逗弄他:“€€€€,让叔叔给你当爹爹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直问,就算€€€€小朋友听不懂,但也习惯性地说了一声:“好!”
许怀谦得意地向沈温年看过去,看吧,这是你儿子自己答应的。
沈温年也不服输地将糯糯抱到自己腿上,拿着响球逗弄他:“糯糯,沈叔叔给你当爹爹好不好,只要你说好了,沈叔叔把库房你的玩物都送给你。”
许怀谦这个儿子,可是满朝都认定了的乖巧孩子,如此又聪明懂事的孩子,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得以后比他爹还要有出息。
€€€€能够有个这么聪明能干的哥哥在,以后他们兄弟相互扶持,糯糯又是哥哥,当哥哥的总会多照顾一些弟弟的,到时候他送出去的这些礼,不仅能还回来,还能给€€€€找一个保护他的哥哥。
正好,沈温年嫌弃沈家的人对他家孩子太苛责,有了许怀谦这个能溺爱孩子的干爹在,孩子也能活得轻松一点。
沈温年想着想着突然对€€€€叫许怀谦爹的事不是那么生气了。
糯糯怎么可能听得懂沈温年,见沈温年拿着响球一直在问他好不好,糯糯还以为沈温年要把他响球送给他,接过响球,也说了一声:“好!”
这下糯糯也答应了,沈温年也朝许怀谦投去得意的眼神。
就你会使诈是不是,我也会啊!
两个爹加一块都快六十岁了,还幼稚地跟小孩一样,陈烈酒和秋若笙拿他俩没有办法。
相互对视了一眼,让他们带着孩子各自别苗头,两人单独出去谈了一会儿话。
这两个孩子都同意叫对方的爹为爹了,两个当爹的也认可两个孩子,就算是两个当爹不对付,这干亲家的事也说定了。
陈烈酒和秋若笙两个一个当阿爹的一个当娘的,就把这事给细化了一下。
“我跟温年平日里都忙,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孩子,这€€€€的事,可能要多麻烦你和许大人了。”秋若笙拿着笔墨纸砚很快给陈烈酒拟了份单子,“这些东西,都是我送给糯糯的见面礼,你可不要跟我见外啊。”
秋若笙本就崇拜陈烈酒,就算没有€€€€这事这么一出,她也会找个机会单独拜见陈烈酒,今儿又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她自然是舍得下本钱的。
给陈烈酒的单子上写满了各色珍珠宝石,以及各类名贵的东西。
当然陈烈酒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和许怀谦确实是没钱,但他们在盛北的马匹和牛确实是不少。
于是他大手一挥,直接写下了一千匹役马和五百头犏牛的单子:“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唯独这两样拿得出手的,你也不要嫌弃。”
秋若笙最初看到陈烈酒只在单子上写下两行字的时候,也没有意外,因为满朝都知道,许大人不收礼,也不收孝敬。
他们又是从农家起来的,家里唯一挣钱的产业,一个炭窑,一个砖窑,全都捐给了朝廷。
就连陛下承诺过给陈烈酒的全国千分之一的防银炭收益,都被陈烈酒捐给工部拿去修路了。
两夫夫平日里就靠着俸禄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意收入过活,而京城物价又高,许家家底薄,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他接过陈烈酒的单子,看到那短短的两行字上,写下的这两行字,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千马匹,就按照现在缙朝的马,一百两左右的价格算,一千匹马,也有一万两了。
更别说还有这两年新在缙朝兴起的一种役牛€€€€犏牛。
听说这种牛比黄牛的力气还要大,寻常黄牛拉货物两千斤已经是极限,而犏牛能拉到三千斤往上,性格也很温顺。
所以不少人生意都喜欢去购买这犏牛,到因为犏牛才刚刚在缙朝兴起,听说还是从盛北那边传过来的,数量也不是很多,极难购买。
没想到陈烈酒一送就送了她五百头……
秋若笙看了一眼,就忙摇头道:“陈大人,这也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我都没嫌弃你们的礼重,你们倒是嫌弃我们的礼贵重了。”陈烈酒笑笑,不同意收回,劝道,“我家阿谦跟€€€€很投缘,这也是我们作为他未来的爹爹,给他的一份心意,收着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我得在单子上再添些东西才成。”秋若笙不缺钱,她刚刚以为自己在单子上写了不少东西了,这会儿看到了陈烈酒的礼又觉得太少了,还想再往上加一些。
陈烈酒直接把单子给收了起来:“这些东西都已经够把我家库房给填满了,你再加下去,我家可没有那么房子来装了。”
陈府不像别的府邸,好几进好几出的,陈府的房子就三进,还住着一大家子人,陈烈酒和许怀谦的那个小院可放不下秋若笙给他们的这么多礼。
添礼的事就此中断。
两家大人说定好了之后,沈温年把响球交给了陈诺小朋友,而许怀谦也把糯糯给€€€€小朋友选的玻璃小马送给了沈杳,这干亲全是认下了。
虽然两位父亲对对方的父亲都不是很满意,但一个想到自己以后多一个儿子了,一个想到自己以后多一个小哥儿了,都捏着鼻子认了。
沈家的金钱银山不要钱地往许家搬,箱子一直从巷头摆到了巷尾,而许家的牛马也大批大批往沈家的庄子赶,弄得沈家在京郊城外的庄子都装不下了,还得向别人家借庄子。
沈许两家结为干亲家的热度,在京城持续了许久。
大街小巷,一直在讨论此事。
因为这事把一桩陈年旧事也给勾了起来,京城的人可没有忘记,这沈大人和许大人几年前,可是有过桃色绯闻的。
当年京都的酒肆茶楼可都在说着这桩热闹事,还有落魄秀才们写的话本呢。
原本这些事随着两人各自成亲生子,这桃色绯闻已经没有人说了,如今两家这一结为干亲家的事,再次把京都人的记忆给勾了出来。
不少人还把当年珍藏的话本拿出来重新翻看,讨论起来:
“这沈大人和许大人是重新再续前缘了?”
“当年没有办法在一起,就让小辈间在一起?”
“非也非也,若是要让小辈间在一起,那该定娃娃亲才是,何必定一个干亲,欲盖弥彰。”
“我看干亲是假,娃娃亲才是真,寻常干亲,哪有如此重的礼,怕是借着干亲的名头定娃娃亲呢。”
“如此说来,沈大人当年与许大人之事,怕也不是假的了€€€€”
大街小巷的人把这事当趣闻谈着,殊不知,当事人肺都快气炸了,又在陈烈酒身前撒娇呢。
“阿酒,你看,我就说跟这沈温年结为干亲家没什么好事,瞅瞅,这坊间说什么都有了!”
许怀谦自认为自己,风华绝代但却一生洁身自好,除了陈烈酒,这辈子他就再没斜眼看过旁人。
一辈子却三次都折在了沈温年身上。
一次是没拿到探花。
一次是没有小哥儿。
一次就是这清白了。
一想到坊间不嗑他和陈烈酒这官配cp嗑□□cp他就心里不得劲得很。
“好啦,没事没事,嘴长在别人身上,让别人说去,别在孩子面前这样,小心又让他们学了去。”陈烈酒都不生气,他不太明白,许怀谦气什么,处在这名利场,少不得被人说三道四,只是一些捕风捉影,压根就不能当事的事,何必为了这些事置气,气坏了身体。
许怀谦趴在陈烈酒腿上,向一旁坐在地毯上一块玩的糯糯小朋友和€€€€小朋友看过去。
两个小朋友正好也睁着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
在小朋友面前许怀谦还是要脸的,被他们这么看着,登时,老脸一红,忙从陈烈酒腿上起来,端正好坐姿。
还欲盖弥彰地对两个孩子说道:“爹爹这样做是错误的,你们以后可不能学爹爹这样。”
两个孩子还好奇地看着许怀谦,毕竟,许怀谦嘤嘤嘤地给陈烈酒哭的样子,确实很好玩。
许怀谦的脸红了又红,没办法,只好转移注意方式向陈烈酒说道:“沈温年正派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居然会娶一个有外邦血缘的女子。”
这也正是许怀谦好奇的地方,因为以前跟沈温年实在不合,沈温年的那些事他都懒得去听,现在想来依然觉得诧异。
以沈家的家世,想必娶一个有外邦血缘的女子极为不容易,他是怎么办到的?
陈烈酒倒是知道内情,因为当年沈温年可是给他写过信的,但是那会儿他信中只说了,他心悦之人出身低微,也没说她有外邦血缘。
这会儿知道了,更是清楚沈温年当年为什么要拿许怀谦做筏子了。
于是陈烈酒就给许怀谦讲述了这一桩陈年往事。
“我就知道!”许怀谦听完后磨了磨牙,“沈温年突然变得不正常,一定有原因。”
“好哇!好哇!他居然还靠恶心我娶到了媳妇了!”许怀谦更加觉得沈温年生来就是来克他的了!
别看两人现在成为干亲家了,但许怀谦和沈温年的矛盾,并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日益浓烈。
陈烈酒感觉太阳穴发疼,他家阿谦怎么越活越幼稚了,劝了一声:“你别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不为自己想想,也为糯糯和€€€€想想,别让他俩难做。”
“放心吧,不会让他俩为难的。”许怀谦正在想怎么报复回去,提到糯糯和€€€€,突然心生一计,“不仅不会让他俩为难,说不得,他俩还开心得不行呢。”
陈烈酒不知道许怀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许怀谦做事一向有分寸,就连曾经的政敌,他都能够原谅,没道理沈温年这事过不去。
也就随他去了。
认亲的事过去不久,许怀谦在职田县的大棚就盖好了,说好了要带着孩子们一块去玩的,他也不食言,把所有小孩都给一块带上了。
“自己动手整理自己的行李。”
因为是第一次带他们出门,又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许怀谦说一嘴,就有无数的下人早早地替他们准备行李了。
虽然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许怀谦能保证他们一辈子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吗?
官场起起伏伏,他们的爹娘也得起起伏伏,说不定哪天就被罢了官,免了职,发配原籍地去了。
若是什么都不会,再加上心理上的落差,许怀谦都怕他们会承受不住。
所以这种他们能够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希望他们从小就能够自己去,这样以后就算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是落了什么难,好歹也能自力更生。
因此许怀谦就规定了,这次出行,所有小孩都必须自己整理自己的行李,若是让他发现有家中大人和下人帮忙,就会取消实施资格。
小孩们盼这次出行去玩已经盼很久了,听到许怀谦如此一说,全都不敢让家里面的大人下人帮忙,衣物行李之类的一律由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