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人一个营,营与营之间不能相互串通,接入过的人必须在自己所在营安分守己地待着。
这样才好方便他随时观察。
军营里的将士们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段€€言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无人捣乱。
很快半月过去,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候,段€€言发现军营里的将士比牢狱里的死囚犯们比起来,成功率又高上不少。
首先接入牛痘的将士们出了轻微的不适外,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大的天花症状,很轻微地就渡过去了。
其次,将士们再接触带有天花的物品,也没再出现再次感染的情况。
倒是有一两个发热发烧呕吐起疹子的,不过他们不是自己生病了就是吃坏了肚子,那个起疹子的纯粹就是因为自己不讲究个人清洁所致,都没有大碍。
一个军营如此,段€€言还可以将此归于幸运,但三个军营都是如此就不是幸运可言了。
而是这个牛痘法接入真的可以!
带着满腔的志得意满,段€€言回京将此事禀告给了昌盛帝,并建议道:“臣提议,可以将这牛痘接入法在天下推广来,从新生儿开始,只要人从一出生就接入了这个牛痘法,那以后的人,便再也不受这天花的影响。”
“即使外邦再想用这个天花的法子对付我们,也再也不可能了。”
届时他们的将士个个都接入了牛痘,外邦再使用这个法子,智能化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害了自己。
段€€言用大量的数据将昌盛帝举证了他这个牛痘法的可能性。
许怀谦听入后也松了口气,实验出来就好了,实验出来了,在民间推广开来,以后民间再也不会因为天花而发生过大规模的死亡事件了。
段€€言功德无量。
昌盛帝听后倒是很心动,这次的天花事件真的令他很痛心,平白无故地让他损失了一两万名将士,还都是从战场上浴血奋战回来的将士。
战场都没有让他们殒命,他却让他们殒命在这场天花里。
都是他这个做皇帝的没有防备好,才会让他们如此。
他是心动了,可底下的大臣们听到段€€言的话却持了反对意见:“段太医,你方才也说了,这法子只使用于身体强迫之人,像那经年累月在牢狱掏空了身体的死囚犯们,此法对他们并不起作用,别说是再次感染天花了,就连接入这牛痘都抵御不了,这新生儿生下来本就脆弱,给他们接入这牛痘,岂不是在置这些新生儿的死地?”
缙朝的出生率其实还是挺高的,但是因为各种疾病的缘故,长大成人的并不多。
不然,缙朝的田法也不会把田地分发选择在男子成年后,而不是一出生就有。
防的就是一些农户为了田地毫无节制地生孩子丝毫不顾及孩子的生命。
男子十八岁之后方可分发田地,极大程度上的保证了管生就要管养。
现在大臣们担心的是新生儿承受不住这牛痘的疫病。
毕竟,再轻微,天花还是天花不是吗?
“这个众位大人大可放心。”段€€言已经拿很多人做过实验了,现在心里有数得很,“某可以保证这牛痘接入法,新生儿并不会产生什么不适,不会造成如眼下的疫病这般,十不存一的情况发生。”
“可是你并你们拿新生儿做个实验不是吗?”大臣不听他那些,他们只相信数目,“你现在跟我们保证也不用,天底下的新生儿数不胜数,每天都有出生的,若是要有个什么责任,段太医,你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不怪朝堂上的大臣们小心翼翼的,主要是不小心不行。
不管放在那个家庭里,百姓也好,权贵也好,这新生儿都是一个家庭的宝。
而女子、哥儿们含辛茹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就这样完全没有依据地让他们这些大臣给让了出去,出了事情可就不是他们现在在朝堂上打嘴炮的情形的,很有可能引发天下大乱。
大臣们说什么也不愿意没有依据就开始实践:“段太医若是要用新生儿做实验的话,就请段太医拿出依据来。”
这大人好找,这新生儿肯定是不好找的,这次不用许怀谦开口,段€€言也知道他这个依据拿不出来。
索性他也就是提个建议而已,见新生儿获取不了朝臣的同意,他又转换了思路:“那若是用大人和小孩进行实验呢?”
新生儿不行,这大人和稍大一些的孩子总可以了吧。
大臣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了一阵子,还是有些犹疑:“军营里的将士能够完全接入成功是你们他们常年带兵打仗身体体魄本就强于普通人。”
“这普通人和小孩平日里头疼脑热的也不少。”大臣们也有理有据,“段太医如何保证给他们接入后,每个人都能安然无恙?”
不说京城以外的地方,就说京城里的人口都有一两百万人,现在只是军营里几万人发天花,都弄得京城里的人,人心惶惶了,不好收场,若是大规模的接种,再发生一次这样大规模天花事件,此事该怎么解决啊。
说白了就是这群大臣太过于畏惧天花,不能跟做到十成的把握,他们都会担惊受怕。
这是正常的心里,若许怀谦没有穿越,不知道牛痘接种法确切地能够防疫天花,他也会跟这些大臣们一样,担惊受怕的。
毕竟他也有家人和孩子,谁舍得拿自己的家人孩子出来冒险。
但他现在知道这个法子可性,且段€€言又用数据向他表示了可行。
他站了出来,主动请缨道:“陛下,不如让臣先行实验一下,臣的身体羸弱如幼子,若是臣都可以抗住,那天底下身体健康的普通人也一定能够扛得出。”
“啊€€€€!!!”
“许大人不可!”
许怀谦这一出声,把他这一党的人给吓得不轻。
若许怀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还有个什么奋斗的劲,忙不迭地劝阻。
要知道许怀谦在户部任职这些年,他们这些户部官员连带着其他部门的官员日子都好过了很多。
要是许怀谦不在了,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若是没有许怀谦这般手段,他们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而其他跟许怀谦不是一个党派的人,也觉得许怀谦疯了,他那么惜命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为了实验这牛痘接入法,竟然敢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不顾,也未免太冒险了。
朝堂上的官员还有不少看不惯许怀谦的人,但他们看不惯归看不惯,却不得不承认许怀谦是个有本事的人。
若是许怀谦真遭遇了什么不测,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想想以前的户部批款多难,再想想现在的户部的大方,大家都出来替他说话了。
“天底下如许大人一般身体羸弱的人数不胜数,各大医馆和太医院都挑得出人来,许大人何必拿自己置险。”
“是啊,许大人,你就听大家的吧。”
许怀谦没听:“我身为朝廷命官,若是我都不能出来以身作则,如何说服得了天下百姓。”
诚如这些大臣们一样,这天花不仅这些大臣们害怕得不行,百姓们也同样闻之色变,若没有一个公信力强的人出来做表率,段€€言想要推广这个牛痘接入法也困难。
要是出个什么岔子,他先前积累起来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许怀谦觉得他还挺有那个公信力的,他都出马了,天下百姓不会不相信他吧?
“何况我也信任段太医。”许怀谦给予段€€言自信,“我相信他既然说了此法可以给新生儿用,就可以给如这我般的人用!”
许怀谦把自己置于大义的一方,将一众朝堂堵得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再劝说他,是不是在挑拨他们至交好友的信任,是不是在说他们置百姓的生命不顾,不肯牺牲自己,给他们做表率。
再反驳下去,恐怕连他们也要折进去,跟许怀谦一块实验这牛痘接入法。
“陛下,臣也愿意跟许大人一块试。”许怀谦都答应了实验这牛痘接入法,陈烈酒当然不会落于他后,“不仅臣,连臣的儿子也愿意跟着一起实验。”
要死一家人一块死。
“相信有了臣一家的实验结果,众位大人和天下百姓应该知道如何抉择了。”
陈烈酒的话音一落,哗地一下,整个朝堂都喧嚣不已。
他们真是不知道还说这对夫夫什么好了,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一个比一个鲁莽,不仅搭上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连家中孩儿也跟着一块搭上,连条后路也不给自己留,真是想升官想升疯了吧!
但许怀谦和陈烈酒都出头了,其他人焉能有不出头的。
“不仅许大人,我等也愿意为天下百姓以身作则!”
光许怀谦一家人多孤零零啊,裴望舒和章秉文都站了出来。
裴望舒不必说,这次他都差点没媳妇了,让他意识到要是能够防疫这天花有多么的重要。
而章秉文纯粹就是觉得许怀谦和陈烈酒都愿意实验这个种痘之法,那陈家其他人肯定也要紧随其后的。
不如大家一块吧,多一个人也多一份说服力。
许怀谦这一派的人都站了出来,有人就思忖了,团送也不是这样送的。
他们这么多人都站了出来,这牛痘之法肯定是确切可行的,这个时候站出来为天下人做表率,回头就是一份功绩啊!
能够进入朝堂的人都不傻,一些年轻的,感觉自己身强力壮的,立马闻到了腥味,也跟他们一样站了出来。
“臣等也愿意以身作则!”
整个朝堂站出来的人数还不少,昌盛帝在上头数了数,差不多有五六十位。
有这么多的朝廷官员以身作则以身试法,相信等他们实验出来,百姓们就算再畏惧这天花,但考虑到这么多官员都没事,都愿意试上一试吧。
“好!”有人带了头,昌盛帝也不是那犹豫之人,立马道,“那此时就全权交与段太医负责,段太医务必要把朕的这一群肱骨之臣保护好。”
身后有这么多拥护他的人,段€€言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有如此自信过:“请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让他们平安无事!”
下了朝,整个京城的官衙都知道此事了,都在赞叹朝堂这五六十位官员的英勇无畏。
而孟方荀的邸报也将此事进行了着重报道,让天下的百姓都将目光放在了京城这五六十位官员身上。
牛痘接入法没什么好吓人的,就是在手臂上划上一个小伤口,把结痂的牛痘敷在上面就行了。
段€€言来家里的时候,许怀谦和陈烈酒撸起袖子就让他接种了。
轮到糯糯的时候,糯糯抱着桌子腿死活不干。
“不行不行,太痛啦,爹爹!”
“而且这个牛痘也好丑哦,好吓人,糯糯不不要嘛!”
糯糯小机灵鬼,他看着段叔叔在他爹爹阿爹的手臂上划伤口,他就痛得不敢看。
至于那个牛痘,他是见过牛身上长痘,甚至还见过天花治愈过后的病人模样。
他以为接入这个牛痘,他以后也要变成那种满脸痘痘的模样,整个人吓得不行,抿着唇,一个劲地跟他两个爹撒娇:“糯糯不要嘛,爹爹,阿爹?”
“不要也不行。”许怀谦想也不想拒绝了他的撒娇,将他招过来,“我跟你阿爹都种了,快点儿,你段伯伯还赶着去别家种痘,别耽误他时间。”
“呜呜呜呜呜€€€€”糯糯哭得可伤心了,两只眼睛像发了大水般水汪汪的,“那样糯糯会变丑的,变丑了就没有人喜欢糯糯了!”
“陈诺,你是个男人,你男人一点,别这么哭哭啼啼的。”每当这小子这样的时候,许怀谦就头疼,他到底是生了个儿子还是小哥儿啊,怎么比小哥儿还娇气。
“不会变丑的。”段€€言安慰他,“接入牛痘过后,至多只会留下一个小小的痘印,随着糯糯慢慢地长大,痘印也会消失不见的。”
“真的吗?”糯糯眼眶里挂着泪水,浸湿的眼睫毛瞧起,一脸真诚地望着段€€言。
“当然是真的!”段€€言给予他肯定。
糯糯看了看许怀谦又看了看陈烈酒,怯生生地说:“……那、那好吧。”
怎么没给他委屈死!
许怀谦瞪着自己儿子,一脸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