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持着烛台给他调整到合适的位置,阿恒这才上手沾了点药粉往我伤口上涂。
第一下我缩了下,阿恒立马紧张,“疼啊?”
“不疼,”我摇摇头,“你手凉。”
“忍忍吧,我手就是这样,冬暖夏凉。”
阿恒又蘸了点,跟绣花似的一下下点在伤口处,可能是怕我疼,还时不时给吹一下。
他一吹我就想撒尿。
不知道第几次之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收了收腿,“差不多得了。”
“还没好呢,”阿恒拿手背在我腿上拍了拍,“再张开点。”
我咬了咬唇,抬头去看黑黢黢的房顶,不做声了。
感觉挺奇妙的,也说不上来是不是疼,倒像是密密麻麻的痒。我竭力去忽视那里的感受,却反倒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触都集中在那一处了。
等我从那种奇妙的感觉里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阿恒手上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正目不转睛盯着我两腿间。
“我……这不是……我就是……”我语无伦次地解释了半天,最后索性什么都不说了,收腿下去,却不巧一脚踩到了阿恒怀里。
落脚的那一瞬间,我就在心里把景行止一家子问候了一遍。
第24章 花开情初窦
“你……”我看着阿恒。
“我……”阿恒也看着我。
那表情竟然比我还震惊。
事后我回想起来,我当时脑子一定是抽抽了,在那种情况下竟然没有立即收脚,反倒充满探究欲地用脚又拨弄了几下。
然后就看见阿恒身子猛地一僵,还没等我反应,阿恒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再然后,我脚底下猛然一热,生出一种湿润粘腻的触感。
我:“……”
这人该不会是第一次吧?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这么玩不起的吗?
我脚踝被人拿捏在手里抽不出来,甚至攥的我有几分生疼。周遭只剩了阿恒有些粗重的喘息,气氛一时间诡异到了极点。
直到感觉到脚底下那一滩东西慢慢疲软了下来,阿恒总算有了反应,先是松了手,再然后眼前一暗,他把烛灯熄了。
黑暗中阿恒清了清嗓子兀自站起来,“好了。”
“啊?”
“药上好了。”阿恒把手里的药粉塞回我手里,走了两步又停下步子,似是犹豫了一番,又回过头来把我抱了起来,埋头往外走。
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我还没穿裤子呢。
原本以为他要径直把我送回屋里的,没想到却在院子里停了下来。把我放在磨盘上晾了一会儿,就着月色打了一盆井水来。
阿恒端着那盆水过来的时候,我心里没由来地动了动。他今日穿的是身深色的衣服,裤子上那团东西加深了颜色,避无可避。少年绷着张脸,唇线抿得都快看不出了,却还是打来了水,给我洗脚。
他把我那只脚放进盆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要给我洗脚。
“不用……”我急忙道。
“脏。”阿恒埋头道。
撩起水来把脚心脚背都给我洗了一遍,看了一圈没找到帕子,又用胸前干净的衣料给我把脚擦了。
洗完了后才又把我送回了床上。
不几时,院子里又响起了水声。
我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是我动脚在先,事后还让阿恒帮我洗脚,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可是我也不知道京城来的少年郎未经人事,这么经不住撩拨啊。
再者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当时脑子里也是蒙的,蹭那两下纯属是本能反应,根本就没抱什么别的心思。
所以我骨子里就是一个浮浪之人?
院子里的水声还在继续,那他现在是在洗澡?还是洗裤子?
有些事情经不住想,想想就容易想深了,我这会儿脑海里就已经有了画面,阿恒站在月光下,仰着脖子将一桶水尽数泼下。少年人腰线紧实又瘦削,一身水痕被月光照的熠熠生辉,高高仰起的脖子和下颌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线……
随着想的深入,方才在柴房里上药时那种麻痒的感觉又升腾起来,还没等我再去琢磨,房门被推开了。
院子里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我赶紧闭上眼睛。
阿恒轻手轻脚进来,摸黑来到床上,穿没穿裤子我不知道,但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应该是刚用井水冲洗过了。
这股子清凉在我床头萦绕了很久€€€€阿恒进来之后径直站那儿不动了。
我不清楚他到底在看什么,就知道那道视线投射在我脸上有些灼热,到最后连阿恒身上那点儿清凉也感受不到了。
盯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阿恒总算摸索着上了床。
只是这一晚上也没睡好,人就在我身旁跟烙大饼似的翻来覆去,连带着我也愧疚地没睡好,心里琢磨着要不明天一早还是跟人道个歉吧,毕竟是关乎尊严的事,换了是我估计也会生气的吧。
我怀揣着歉意朦朦胧胧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阿恒又不见了。
相比于上次他无缘无故失踪,这次我倒是知道几分原因。
可是却比上次更加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吃了早饭我在床上支了张桌子,虽说已经有了阿恒带来的书,我还是坚持把剩下的半本《中庸》写完。写字能让人平心静气,不至于胡思乱想,再者说,我这样子确实也没什么可干的。
阿恒带来的笔和纸比我那些好不是一点半点,正宗的宣州纸,纸质绵软,却又细腻坚韧,最重要的是吸墨均匀,不用像那些毛头纸似的还得注意控力。
写到一多半时,院子里响起一道陌生的人声,我刚要爬起来,二狗子已经进来了,“玉哥儿,来了个人,自称是镇子上的瓦匠,来给我们修房顶的。”
我愣了愣,随即想到昨天是说要找人补那个窟窿来着,这个人应该就是阿恒找来的瓦匠了。
负伤在身,我腿上只穿了件亵裤,一边拿来裤子往腿上套一边问二狗子:“你们阿恒哥哥回来了吗?”
“没有啊。”二狗子摇了摇头。
我手上顿了顿,又接着道:“你让他先等一等,你跟大狗子去刘二婶家再把梯子搬来。”
二狗子点头应好,刚出了门没多久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家里管事的在吗?我进来了。”
还没等我开口,外头一声爆喝:“谁让你进去的?出来!”
是阿恒的声音。
脚步声在门口顿了顿,停了下来。
只听阿恒在外头呵斥:“谁让你进房里的?我找你来是修房顶的,你进屋干嘛?”
那个瓦匠话音里带着几分委屈:“我来修房顶总得看看房顶成什么样了吧。”
阿恒没好气道:“你上去了不就知道了。”
那人又道:“上人家房顶,我总得跟家里管事的打声招呼吧。”
“我就是管事的,”阿恒道,“让你上你就上,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我啧了一声,心道在我家里他什么时候成管事的了?
不一会儿大狗子搬来了梯子,房顶上一阵叮叮咚咚,我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阿恒进来,倒是不时从外头听见他的声音。
一会儿道:“快点干,磨磨蹭蹭的你绣花呢?”
一会儿道:“你小声点,让你来修房顶还是来拆家的?”
一会儿又道:“管好你那对眼珠子,再往下看给你挖了。”
那瓦匠都快被他折腾疯了:“我不往下看我怎么干活啊。”
我盯着已经穿好的裤子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阿恒哪来的这么大的脾气,既然不放心,又为什么不进来看一眼呢?
我就着房顶上叮叮咚咚的敲打声小憩了有一刻钟,再睁眼的时候房顶的窟窿已经没有了。
小莺儿进来告诉我,那个瓦匠已经走了。
“那阿恒呢?”
小莺儿嘟着嘴往外头瞅瞅,回头告诉我,也走了。
我点点头,他这脾气不是冲那瓦匠去的,而是冲我来的。
一直到日头西斜,我们吃过了晚饭,喂饱了将军,准备上床睡觉了,阿恒也没回来。
临睡前我吩咐大狗子去锁院门,几个小家伙互相看了一眼,大狗子道:“可是阿恒哥哥还没回来呢。”
“不回来就不回来,没了他咱们还不过了吗?”我拽了床被子盖上,没好气道。
为了多大点事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平日里还自诩阿恒大侠,结果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大狗子看了看我,悻悻地出门锁门去了。
等几个孩子们都睡着了,我再爬起来去柴房上药。
刚一推门,微弱的烛火被迎面的小风一吹,瞬间蔫了下去。可是即便在浓稠的黑暗里,我还是看见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坐在灶台上,一动不动,跟块石头似的。
我心猛的往上一提,随即意识到,这个人是阿恒。
阿恒听见动静也回过头来,但这里太黑了,四目相对,我却看不出来他眼里有什么。
等烛火再亮起来,那双眼里的情绪也都收好了。
但脸色还是很阴沉。
“回来了怎么不进屋?”我拖着半条老残腿一瘸一拐凑过去,“大半夜的在这儿躲着吓谁呢?”
“我怕你不让我进去。”阿恒低着头道。
“啊?”我愣了一下,“我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昨晚……”阿恒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我,又扶着我坐下,“昨晚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