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敌国疯批太子后 第89章

远处疾步跑过来一人,脚步声匆匆由远及近,将两人的对话打断。

燕泽玉瞬间警惕起来。

可那人只是气吁吁地朝辛钤禀告:“秦公子……顶层来了位大人物,像是找茬的,指名要见您。”

“可知道是谁?”

禀告之人摇头,面露难色道:“那位大人抵押了两张金面具的银钱,穿着华贵绝非凡品,但声音却陌生得很,不像是京城中那几位大官儿。”

走道的烛火只是普通蜡烛,且五步才有一盏,显得格外幽微昏暗。

辛钤的表情隐没其中,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他挥手让那人退下,转头对他笑道:

“转角出去便是皇城京畿中最大的赌场€€€€想玩玩吗?”这是回答方才他被打断的问题。

两人相携走着,又过了一个长廊拐角,一扇厚重的黑漆大门立在他们面前€€€€

似乎是方才与辛钤对暗号的那个苍老的声音特意嘱咐过,没等他们叩门,这沉甸甸且透着股邪气的大门便从另一边打开了。

嘈杂声瞬间放大,涌入耳朵。

仿佛是推开了一扇奇异的大门,门后是一个燕泽玉从未见过的世界。

烟雾缭绕的偌大正厅中挤满了亢奋激动的人。

乱中有序。

大厅中每隔三五米便修筑一个圆桌赌台,负责发牌摇骰的囊家*淡然地立在台边。

冷眼瞧着赌徒们像是嗅到食物残渣的害虫老鼠,一堆堆挤在一起,疯狂地围趴在桌台上,目不转睛盯在最中央即将打开的骰蛊上。

素白手指揭开骰蛊,立刻有人两眼放光、振臂高呼,也有人捶胸顿足、长吁短叹。

这里是五显阁的最底层赌场。

来到这里的人个无不是疯狂的赌徒,他们抱着一夜成神的幻想来到五显阁,将为数不多的积蓄推上赌桌……

输输赢赢、赢赢输输,却只能呆在这最底层的赌桌,直到输光家底被赶出去。

人世间百味情绪,喜怒哀乐,在这搏€€场*中释放地淋漓尽致。

角落里有几个衣衫褴褛、瘫坐抽大烟的人,用的是劣质烟草,是以,飘散出来的烟味呛人得很,被煌煌烛光一照,烟雾缭绕飘飘欲仙似的。

辛钤没让他多看,牵着他往楼上走。

走到二楼的平台处,底下吵闹人声已经褪去许多。

也不知做了什么隔音处理,效果竟这样好。

辛钤并未在二楼停留,直直去了顶层。

一位鹤发鸡皮的老者正躬身等在三楼门口,见两人过来,恭恭敬敬行礼后双手呈上两副面具。

或许是方才那位急急禀告的人特意说到‘金面具’,燕泽玉格外注意到被递上前的面具的颜色€€€€

不是金色的。

这种色泽很难形容,似青非青,似蓝非蓝,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松竹淬火时短暂绽出那一瞬的黛青色。

素净而不失雅贵。

倒是比一般的金色更秀气内敛。

老者的声音将燕泽玉拉回神。

“秦公子,里面有几位大人也在。”语气格外在‘大人’二字上停顿了半刻。

老者声线听着耳熟,似乎就是方才在门外与辛钤对暗号的声音。

思索间,辛钤已经从老者手中接过面具,将其中较小的轻轻覆在他脸上。

男人在开门前突然开口问了句:“进去之后,该叫我什么?”

燕泽玉愣住片刻,迟疑道:“哥、哥哥?”这一路过来倒是有时间让他想明白,辛钤在这里的假身份是秦府的大少爷,而他的身份自然是秦家小儿子€€€€秦大少爷的弟弟。

“嗯。”男人挑眉颔首,似是对这句‘哥哥’很满意。

燕泽玉蹙了下眉,盯着辛钤面具后那双略微眯起的丹凤眼€€€€餍足得像只偷腥的狐狸。

却也不好在外面多说什么,只得默默腹诽了几句。

沉重的大门被仆从缓缓推开。

与底层大厅不同,顶层安静得多,时不时几声交谈与骰子摇晃碰撞的轻响也无伤大雅。

大厅四角的鎏金掐丝珐琅三足香炉中袅袅淡腌,空气中萦绕馨香,金砖玉瓦的堆砌、雕栏画栋的陈设,房顶各处都镶嵌拳头大小的明珠,照得室内亮堂通透恍若白昼。

场中央只有一台赌桌,风姿绰约的青衣女子正摇晃着手中的骰蛊。

定输赢的关键,本应最全情投入的时刻€€€€身在赌局中的一人竟然抬眼朝他们看来。

那人带着镀金面具,身形高大,一双幽绿的瞳孔透过面具的孔洞望过来。

打量中带着审视,但藏的很好,只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许是他对视线敏感,那人的眼神似乎不含太多善意。

蹙了蹙眉,燕泽玉盯着那男子唯一露出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一股熟悉感窜上脑海。

这双眼睛似乎在哪儿见过……

电光火石间,他蓦地想起当日大殿上出言嘲讽他头顶单凤簪子的二皇子辛铭。

他记得……辛铭的眼睛就是这样的幽绿色。

可端坐在对面赌台边的男子……气如松竹,沉稳内敛,看上去颇有城府。

怎么会是二皇子辛铭?

摇摇头,燕泽玉将脑海中荒诞的想法压了下去。

伴随着骰蛊盖开,赌桌那边短暂爆发出一声小小的吸气声。

众人目光随之而去€€€€

只见桌面上躺着三粒白玉骰子,且每一粒都是正红一点朝上。

“三点,小。”青衣女子从衣袖中取了两枚筹码推到男人面前,柔婉低声道,“恭喜这位公子,三点极小,这是我们老板额外的派彩。*”

闻言,那男子眉眼间也无什么波动,放在赌桌上的食指轻扬了两下。

他身后的侍从很有眼力见地上前,开始将桌上满登登的赢得的筹码往自己怀里扫。

视线随即转移到那侍从身上,燕泽玉目光一顿。

贴身伺候的侍从竟也带着金面具€€€€跟他主。人一样的金面具。

有资格来到顶层消费的赌客非富即贵,有万达亨通的商贾,也有朝廷政坛的大官。

但搏€€*毕竟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的爱好,许多政客官员来此需要隐藏身份,久而久之便有了顶楼面具的规则。

面具有三六九等之分。

按照赌客的赌资家底分为镀铜、镀银、镀金三种。

一般跟在客人身边的侍从也会被要求戴上面具,但都是额外准备的木质面具。

那男子身后的侍从却是镀金的……

这意味着主。人需要在这儿抵押双倍赌资。一份镀金的抵押已是天文数字,双份……还当真是阔绰。

也意味着主。人并不在乎自降身份与侍从

戴同样等级的面具。

倒是算得上五显阁中头一份。

燕泽玉的目光在男子身后的侍从的面具上扫过。

因是他主。人赌赢了,侍从不露声色地垂眸,将抵押区上厚厚一堆筹码尽数扫进怀里,整齐放好后安安静静站回了他主。人身后。

可他一直敛着眉眼,长睫的阴影挡住眼睛,任凭燕泽玉偷瞥也瞧不见什么,只能看见他挺拔身形。

比起身一般仆从的谨小慎微和瑟缩之感,此人的站姿不卑不亢,有他主。人对面那位赌客的仆从衬托,更显得他身姿挺拔。

如一柄直插在地缝中的长剑。

笔挺、柔韧。

甚至比一般人的站姿都要优秀几分,倒像是军中出身。

思绪转圜不过一瞬,老者在辛钤与他身前引着路,直直走向那位镀金面具的男人。

“这位便是我们五显阁的老板,秦公子。”老者向那人介绍道。

男人抬眼看他们,好半晌,那墨绿眼睛弯弯,藏在面具下的表情看不见,但似是笑了下,“哦?秦公子?”

声音一出,燕泽玉愣在原地。

耳熟、耳熟至极。

这人真是二皇子辛铭?!

再度看去,有了猜测之后的打量更有目的性,身量体型似乎真的极为相似。

他身后的侍从似乎……是云忌?难怪一身站姿卓越,不像寻常人。

燕泽玉心中一惊。

那人自赌桌边站了起来,朝辛钤微微点头。

说出来的话耐人寻味得很:“既然你们老板是秦公子,那我便是明公子吧。”

老者看上去并不知朝中势力分庭抗衡的局面,只是单纯的疑惑。这位客人最初明明说不便暴露自己的姓氏,叫他们称公子便好,现在怎的又主动说明了?

燕泽玉却知道为何是秦公子和明公子,这句话大抵是开诚布公,是要亮明身份说话的意思。

果然,辛铭朝方才与他对赌的那位赌客身上看了看,意思不言而喻。

燕泽玉没瞧见对方的眼神,却看到那位赌客浑身猛地抖了好几下,桌上剩余的筹码都没拿就拔腿要走。

这真的是辛铭吗?

燕泽玉不禁产生的怀疑€€€€对面前这个人的怀疑和对自己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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