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年,他的暗卫散如满天星。
今儿据说是有位异域美人登台,所以老鸨才花了好些力气招揽客人,就等着他们一掷千金。
不多时,便瞧见漫天花瓣空降,一手牵着绸缎,一位金发美人慢慢降落。
美人威武霸气,身材高挑、肩宽腰细腿长。
灯光正照在他那蓬松而卷曲的金发上,金发盖在胸前,如金沙瀑布般一泻千里。
脖颈间戴着金质项圈,上身几乎只有一丁点的布料遮盖重点区域,从胸前位置勾出几条金链来松松垮垮地一直缠绕在美人裸露的腰间。
身下是一块紫蓝色的布裹着修长的双腿,绘制着日月星河。
美人不曾穿鞋,纤细的脚腕上带着两串金铃,跳舞时叮当作响,清脆悦耳,几乎要响在人心坎里。
面容深邃,带着一方金色的面纱,眸色是罕见的浅碧色,如宝石般亮眼。
一颦一笑间俱是勾人,稍稍抛个媚眼过去,便要引起一片惊呼。
他正扭动着腰肢,怀抱一方琵琶,指尖轻扣,嘈嘈切切,琵琶铮鸣。
萧则绪:“……”
呵呵。
“我们的波斯美人乌那雪……”
萧则绪险些用口水呛死自己。
他居然还用回了本名!
夏寒青几乎没眼去看,脸色通红,非礼勿视,他垂下了头,很不适应这里的情况,如坐针毡。
没一会儿的功夫台下人开始竞价,萧则绪闹着也要出价,直接推到了顶峰。
“阿绪,我们、没带那么多钱。”
夏寒青头皮发麻,若是一会儿殿下真要闹着和那金发美人洞房可怎么办?
价钱翻倍,萧则绪直接将一块金子拍过去,老鸨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直接将乌那雪送进房间。
夏寒青眼睛都看直了。
他哪儿来的金子?
萧则绪摆摆衣袖跟了过去,夏寒青如临大敌,紧跟其后,却被老鸨拦住了。
“公子,咱们只能一个人上去。”
“让开!”
夏寒青看着萧则绪越走越远,当下脸色沉了下来。
“这可不能坏了规矩啊。”
老鸨笑眯眯的,眼神却止不住打量夏寒青坐着轮椅的双腿。
一个瘸子也学人来寻花问柳?
“滚开!”
老鸨被他一蹬,双膝一软,险些跪下去,这瘸子怎得如此吓人?
**
萧则绪推门而入,尚未看清眼前的一切,便觉得见一团金色的身影扑了过来扑腾跪在他面前。
“殿下~”
“可算是等到你出来了,属下等得好苦啊。”
萧则绪弹开他,扶额落座,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融雪?还是我要叫你乌那雪。”
乌那雪讪笑两声。
“殿下说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萧则绪抿了一口茶,味道不佳,比不得长春宫的碧螺春,他撂下茶杯,没了兴致。
“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
乌那雪乖乖站在他背后给他捏背,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面色红润,带着一丝羞涩。
“眼看殿下出宫遥遥无期,属下们迫于生机,只能各自谋出路。”
“我在赌坊欠了不少银子,最后只能卖身还债,一不小心就成了花魁……”
他抓抓腮,尚有些不好意思。
“挺好的。孤看你过的很滋润,这身衣裳也好看。”
萧则绪瞥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裳,已经不能算是衣裳,顶多几块布料遮掩。
乌那雪见他表情淡淡,吸吸鼻子,掩面无泪,拿着帕子故作矫情。
“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当了三年的女人,都快变成阉人了。”
“当女人也就罢了,唐白玉都跑过去做和尚了,他现在遁入空门,六亲不认,见面就喊人家女施主。”
“风荷在外面要饭呢,您从这条街过去,拐两个弯就能看着;百刃在回味楼做厨子,还有陆一昨个儿刚出去走镖。”
噗€€€€
萧则绪一口茶喷了出来。
他的护卫们为了生计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真是难为他们了。
“罢了。”
“先看看孤体内的毒素清的如何了。”
再问下去,大概他要被气死了。
这些年大家过的都不太容易。
乌那雪见萧则绪伸出手腕,表情终于正经起来,搭上他的脉搏,手中银针刺入萧则绪脑后。
萧则绪紧闭双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快要炸开一般,脑海中某一根筋突突地跳动,让他恨不得撞柱而死。
嘶€€€€
他咬紧牙关,额头沁出丝丝密汗。
“殿下现在多久醒一次?”
“约莫三日。”
“恐怕还要些时辰,若是加上药浴、针灸排毒,能好的快些。”
乌那雪说着取下萧则绪脑后的银针,银针尾部已经变黑。
“你开个方子出来,孤回去让听澜抓药。”
乌那雪突然扑腾又跪下。
“殿下,您把属下赎出去吧,再不赎人,属下清白难保,他们已经开始逼我接客了,呜呜呜……”
萧则绪胳膊垫在茶几上拄着脑袋,拇指揉动着太阳穴的位置。
“属下跟着夏侯哥哥一并伺候殿下,还能跳个舞给殿下解闷。”
萧则绪还在想着法子。
他现在也是寄住在夏寒青家里,不好往里带人。
外面的夏寒青已经拔剑而起,殿下被带走许久,他总有些心慌,剑刃泛着寒光,怒目圆睁。
“把他带出来,否则我血洗你的鸳鸯楼。”
“哎哟客人,您这话……”
呲€€€€
夏寒青手中的剑已经落在老鸨身上,他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当即亮在众人面前,“再说一遍!放人!”
老鸨看见令牌上的“忠义”二字险些吓晕过去,扑腾一下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夏寒青面前。
娘嘞,早知道这阎王就是夏寒青,她死也不敢拦。
听说这活阎王在西北的时候能徒手撕人,拿敌军的脑袋当球踢。
老鸨吓得亲自推着他便寻到乌那雪的房间外,夏寒青一拳便震碎了屋门。
沉闷的一声响让人忍不住心尖一颤,夏寒青用力捏紧扶手,指尖泛白。
入眼的便是萧则绪躺在榻上,乌那雪正跨坐在他身上。
乌那雪嘿嘿一笑,将手腕中的银针藏起。
殿下还没来得及答应带他出去,整个人就晕倒了,他刚施完针,这人就踹开了门,倒是巧了。
“放开他!你敢碰他?”
一剑劈开了面前的桌椅,夏寒青如鬼魅般扶着轮椅,手中长剑直接刺了过去。
若是不加以闪避恐怕要直刺心口而亡,乌那雪不敢暴露武功,只能往后一翻,打了个滚躲了过去,那柄剑直愣愣地刺入墙面。
“殿下。”
夏寒青上前,见萧则绪双眸紧闭,眼底沉冷,他小心翼翼将萧则绪扶起来抱在怀里。
“相公……”
萧则绪动了动眼皮,幽幽转醒,眼底混沌,不见灵光。
“相公!我要他!”
萧则绪指着乌那雪。
夏寒青的脸色瞬间从欢喜阴沉下去,“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萧则绪的请求。
怎么能带一个烟柳之人回府。